真是…造孽。
慢慢的把後邊看過一圈,我收回目光,抿了抿嘴角————這種時候真的,說什麼都無法表述心情,乾脆就不說了。
城鎮裡都是孕婦,每一個都是犧牲者。
想了想,我盯了蒙特雷中校一眼,之後又飛快移開視線,這位海軍中校已經麵無人色了,並且看上去也不像是恐懼,而是一種恨不得…自殺贖罪的痛苦不安。
呃~
蒙特雷中校和我不熟來著,看他的年紀應該也不是二十二年前的執行者才對…可是他一直很愧疚,從提及慰靈碑那一刻起,想來是知道內/幕的…
比起同樣知道不少的沙鱷魚,蒙特雷中校的表現實在太激烈。
沙鱷魚多半是對舊日那些事件的犧牲者懷有惻隱之心,所以才會提起來就對海軍無比嘲諷。
蒙特雷中校呢…
我覺得他很矛盾,這位海軍中校估計正義感十足,不過又被現實磨練得不得不‘以大局為重’,所以格外痛苦。
以‘正義’之名的屠殺,藏在黑暗裡永不見天日的犧牲者,知曉內情的蒙特雷中校在看見受害者們之後更是被愧疚壓得喘不過氣來。
世界政府命令海軍屠殺整座島嶼的孕婦嬰兒,當年的事態何等嚴峻,過程如何凶險,沒有身處其間不會有體會。
不過我想,波特卡斯.d.艾斯出生導致露玖命喪當場,已經足夠說明一切。
相信,做下那等事的海軍,當事人捫心自問也是夜不安枕的,要不然慰靈碑是從何而來呢?
…………
當然,就目前的我來說,舊日的罪孽該承擔的是彆人,作為徹底的旁觀者,我現在考慮的是:
小雀斑艾斯尼醬。
腦殘粉必須保護偶像的安全啊!
艾斯尼醬遇到露玖,現在這樣,相信沙鱷魚和蒙特雷中校肯定猜出內情,畢竟母子兩個的長相看就一目了然,關鍵是…
怎麼確保消息不外泄。
雖然也不一定能猜到波特卡斯.d.艾斯就是‘哥爾.d.艾斯’,但還是危險了些,隻要清楚南海巴苔裡拉島慘劇的由來,很有可能就要把艾斯的身世和那件事聯係到一起。
直接在這裡滅口的話————
這一瞬間,凶殘的念頭浮現在腦海裡,我拿眼角斜乜兩位不幸的知情者,盯了一眼,接著視線不期然滑過蒙特雷中校的手,確切的說是他手中的電話蝸牛。
想了想,哼了聲。
我倒是給忘記了,通訊還沒結束,話筒那邊還有兩位海軍大將,赤犬和黃猿。
乾掉蒙特雷中校容易,兩位海軍大將卻絕對不好打發————算了,再等等,或者能想到其它辦法,沒得我這邊下死手,之後倒是打草驚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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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也是沙鱷魚和蒙特雷中校的出現,有外人在,加上城鎮裡那些孕婦遠遠旁觀著,那邊艾斯小雀斑和露玖沒有說什麼太明顯的話。
等了會,等收拾好心情,露玖她拎起長弓,先冷冷的確認我們一行四個人的來曆,主要是針對沙鱷魚先生吧我想,等確定沒有敵意,她又離開去往那邊的街道,和那些孕婦們交談了幾分鐘。
最後才回來,領著我們去她家裡。
…………
接下來一路無話。
露玖的家在城鎮另一頭,單獨一幢屋宇建在一處矮坡上,離群獨居的樣子。
一直到進了門,她也沒打算招待客人的樣子,直接把我們一行放在客廳裡,然後自己…也不知做什麼去了,倒是小雀斑亦步亦趨跟著去了。
露玖和小雀斑一前一後消失,我腳尖一轉,故作不經意的攔住沙鱷魚先生和蒙特雷中校。
三個人麵麵相覷一會兒,王下七武海先生冷笑一聲,隨即自顧自走到客廳一角沙發那坐下,翹起二郎腿,一副‘反正我不著急最後總是能弄清楚真相’的篤定模樣。
蒙特雷中校卻直愣愣站在原地,不動也不言語,那張臉啊~雙目無神,總是就是六神無主的樣子。
我上下打量他一會兒,慢吞吞的伸手————想去拿他一路捧著沒放下也不曉得手酸了還是關節僵硬了放不下的電話蝸牛。
目的倒是直接,就是想掐斷通訊。
接著,我的手指才剛碰到電話蟲,蒙特雷中校就驀地回過神一樣,避開了我的手,嗚咽一聲,磕磕巴巴開口,“安娜小姐,這裡是黃泉之鄉,對嗎?”
一個大男人,表情象做了噩夢的孩子,“原來,和傳言一樣啊~黃泉是現實世界的倒影…死去的人已另一種形式繼續活著…”
“所以你打算在這裡生活嗎?”我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下巴抬了抬,“不關掉它嗎?”
“不——”蒙特雷中校捧著電話蝸牛,死命搖頭,“不能切斷通訊,至少…等…等…”他話說得語無倫次,臉色白了又白,直到泛出鐵青色。
“等說完遺言?”我好心給他接下去,然後…一路上除了安靜就是傳出些沙沙的頻道錯亂一樣雜音的話筒裡忽然傳來了…帶著深刻怒氣的吼聲。
也還是混著電磁波乾擾的雜響,或許隔著屏障信號不良?不過話倒是聽得清楚。
‘安娜!混賬!再敢胡說試試!’是大將赤犬的聲音,也不知音調拔高了幾度,總之很有點氣急敗壞的味道,‘你想想你的女兒!’
“我時時刻刻都在想她,薩卡斯基大將。”我多翻出個白眼,索性也不管了,轉身走到沙鱷魚那邊,選了張空的椅子坐下。
然後,微笑。
…………
“現在可以說說你想弄清楚什麼了?”比起蒙特雷中校的驚慌失措,沙鱷魚先生冷靜得令人發指,這男人擺出一副你愛說不說的表情,不過目光卻格外具有震懾力,“你其實什麼都知道吧?”
“真是…我倒看走眼了。”頓了頓,他哼笑一聲,暗金色的眼睛,眼角斜乜,語氣半嘲半諷,“原以為是海軍大將的情人,沒想到居然是大人物。”
“能使用那扇[門],相當於你能在黃泉之鄉來去自如。”
他一字一句,說話的速度緩慢,字裡行間彆有深意,“相信連海軍都不知道碑文正確使用方式吧?你到底是誰?”
接著,他往某個方向飛快瞥了一眼,沉默幾秒鐘,又咧了咧嘴角,低聲道,“能為我解惑嗎?沒關係,我們可以慢慢說。”
————所以說,王下七武海真沒有省油的燈啊~我歎了口氣,沙鱷魚看的那方向是艾斯和露玖消失的門,他…是發現了吧?
我想讓艾斯和露玖單獨相處久一點的打算。
想了想,我努力保持一臉正色,組織了下語言,開口,“沙鱷魚先生弄錯了,這裡不算是黃泉之鄉,實際上,這裡應該是夾縫。”
…………
“夾縫?”
“對。”
…………
因為沙鱷魚先生說,我們可以慢慢說,所以————
我就從頭說起。
那扇開出來的門,實際上也不能稱為穿界門,我隻是習慣這樣稱呼,它是通道,除了穿界門,還有另一種類似存在,叫黑腔。
這裡應該是異界,現世之外的異度空間。
黃泉之鄉是現世的倒影,這個傳言倒是沒錯…我們現在就是在南海巴苔裡拉島,亡靈生活的島嶼,現實的另一麵。
或者也不算,而應該是現世與黃泉之鄉的夾縫,另外辟出的獨立空間,一個隻容納當年那件慘劇中無辜死亡的女人和嬰兒的…地方。
…………
“黃泉之鄉果真存在嗎?”沙鱷魚先生…大概對我說的不太感興趣?所以問了他感興趣的東西,“你的那個方法,是通往它的途徑?”
“我不知道黃泉之鄉是否存在。”我有些無奈,說的實話也不知道對方肯相信幾分,或者…是認為我撒謊吧?不管是沙鱷魚還是旁聽的彆人,甚至赤犬和黃猿兩位大將。
不管算了,既然要拖延時間,有些事說出來也沒什麼。
“我不知道有沒有黃泉之鄉是因為,我知道的是另一種稱呼。”
“屍魂界、虛圈,和地獄。”
“我想確認的是,這裡究竟是不是…我呆過的地方,或者有沒有能夠進入的途徑。”我聳了聳肩,在沙鱷魚和蒙特雷中校各種詭異的瞪視下,歎了口氣,“很可惜,這裡不是。”
“安娜小姐呆過的地方?”蒙特雷中校的語氣堪稱驚悚,音調拔高了幾度,“你堅持要進來,不會是…想回去吧?!”
“不是想回去,是想看望下朋友。”慢條斯理的翻出一個白眼,我哼了一聲,對於這位的措詞實在不予置評,“以前認識的朋友,很多年沒見了,我很想念啊~”
“朋友?”蒙特雷中校表情扭曲了下,眼神頓時古怪,頓了頓又追問,“安娜小姐的朋友叫什麼?死亡了嗎?而您非常想念?”
呃——我愣了下,點點頭,“柯泰雅.史塔克,他…”死了幾萬年有了吧?
話還沒說完忽然聽見很大的一記————象是什麼東西砸壞了?總是還混雜了一些背景音?象是誰大驚失色的叫嚷?
然後,聲音是從…電話蝸牛的話筒裡傳出來。
呃——呃——呃——我又愣了下,接著把嘴角抽了抽,話筒那邊不曉得出了什麼事,總之聽起來氣氛很險惡的樣子啊?
又隔了會————
‘耶~柯泰雅.史塔克?’黃猿大將那不知怎麼形容,總之抑揚頓挫的聲音就傳了出來,順便,格外的不懷好意,‘安娜,這聽起來不是你丈夫的名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