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要有創造精神。
…………
“可以開始了哦~”我這樣做結束,同時伸出手,“報號碼給我,你的手那麼短,肯定撥不到殼子上邊的圓型按鍵盤,= ̄w ̄=。”
迷你柯拉鬆:…………
短暫的靜默過後,他慢慢露出╥﹏╥的表情,顯然是被‘那麼短的手’打擊了下。
低頭看了看自己一雙火柴梗似的小細胳膊,之後又抬起頭,一雙荷包蛋眼轉啊轉,不過最後也沒哭,到底還是鼻音很重的吐出一串數字。
幫他把就算反手也肯定夠不著的號碼撥出去,我就算完成任務了————接著就是等。
蹲在櫃子台麵上的迷你手辦這會…怎麼說呢?大概算是抵不過生物本能,雖然他的裡子是人類,可身體畢竟是小蝸牛,撥動號碼,我鬆開手指就見他姿勢微微一變。
象是發條娃娃被觸動機關,兩眼放空,張開嘴發出噗嚕嚕,噗嚕嚕的嗯~等待音。
…………
這次等待的時間比上次在王宮花園更長一些,不過因為櫃子台麵上放的座鐘指針停止走動,時間無法計算…隻能從柯拉鬆變得有些沙啞的聲音聽出來…確實有些久了。
或許失敗了?也或者…出了什麼誤差?
想到計劃裡原本就存在的失誤概率,我支起斜倚在櫃子邊的身體,輕輕呼出一口氣,開口,“那個,如果這次…”
聯係不到就算了,我們可以找時間再試一次————我是想這樣安慰他,不忍心看他越等越失望,小小的身體簡直都快支撐不住似的…
可是我話才說到一半就被打斷,他口中的噗嚕嚕聲忽然咯一聲————是那廂被人接起的動靜,迷你柯拉鬆長大了嘴,沒有幻化出任何擬人神態,還是他自己原本的模樣,口中的聲音卻變了。
“羅西,是羅西嗎?”
頗熟悉的聲音,語氣聽上去很激動,顯然是線路另一端的人情緒很…嗯~難以自抑,“羅西,我到德雷斯羅薩了,你在哪,羅西?”
↑↑↑這種說法,看來是成功了呢~我就是如此天才。
嘚瑟兩秒鐘,接著又在對上迷你柯拉鬆求救似的眼神之後乾咳了下,拿下蝸牛殼上的話筒,一本正經的開口,“很抱歉戰國元帥,我失約了。”
先前說好了如果可以要讓他們見麵的,結果,沒緣分啊~意外不是我能控製————雖然說是沒緣分,可現在麵對家長,我總是有自己是個拐/賣/兒童的人/販子放罪惡感,囧。
有點心虛的想了想,然後,等那邊戰國元帥難以接受似的提高音量吼一聲‘什麼?!’餘音嫋嫋平息下來,我才繼續往下說道,“當中出了點意外,現在我和柯拉鬆先生離開德雷斯羅薩了呢~”
“很抱歉,戰國元帥。”努力擠出非常誠懇的笑容,我試圖求得被/拐/走的孩子的家長原諒,“我會好好照顧他的,請務必放心。”
迅速給出保證,雖然我也明知道家長絕對不放心,可是沒辦法呃~
然後啊~迅速的把這會應該出現的相對無言惟有淚千行場麵還給當事人,“請稍安勿躁,戰國元帥,接下來讓柯拉鬆和您通話,最後,我再次表示很抱歉。”
把手上的話筒輕輕放到迷你柯拉鬆的身前,使個眼色給他,隨即就看見他眼眶裡含著的眼淚嘩啦啦流下來,眨眼間哭成小噴壺。
“父親——”
聽得他哭著開口我立刻轉身,飛也似的退到一定距離之外去,對於人家父子間飽含親情的交談,我這麼個外人就不摻合了嗯~
↑↑↑至於柯拉鬆現在附身電話蝸牛該怎麼一人分飾兩角的演雙人簧,呃~我相信他一定可以解決噠~就算不能解決,父子的親情也一定能克服所有障礙噠!
…………
接下來是一段混合著哭聲和交談聲的等待時間————聲音來自柯拉鬆和他養父,具體內容我沒怎麼仔細聽。
一切開始之前我就考慮過非禮勿聽的問題,這酒室分作兩重,用幾重垂低布幔區分內外兩個區域,我把電話蝸牛擱在裡邊,這會自己走到外邊,闔上布幔聲音就變得隱隱約約。
等待期間我重新坐回剩下殘羹剩菜的席麵邊,拿起杯子自斟自飲。
喝了幾杯剩下的冷酒又起身去找了煙包和火機出來,點一支煙咬在嘴角,有一下沒一下的吸。
隔著垂低布幔後邊是低低的交談,與斷斷續續的哭聲,聽在耳朵裡…我深深的歎了口氣,嘴角溢出的煙霧模糊了視線。
柯拉鬆…他其實想問的不止是之前問出口的那些,我從他的眼神裡看得出來,他最想知道的是我為什麼幫他。
隻是難以啟齒,無論是他還是我。
其實我知道,他不僅僅是表現出來的這樣無害又迷糊,雖然走大平路都會腳絆腳摔倒,可是能勝任間諜潛伏好惡名昭著的海賊團內部,又怎麼可能傻到哪裡去?
真是羊羔似的人物,海軍哪裡會派出去,那不是給敵人送菜麼?
可是那又怎麼樣呢?
我幫他不是為了任何理由,既不是站在海軍立場也不是為著戰國元帥,隻是為了那晚…在德雷斯羅薩王宮那晚,從baby-5手上拿到舊報紙,看見那道死訊崩潰痛哭時,他陪著我的情分。
說來或者很多人會覺得不可思議,隻是身為當事人,彼時那種絕望時刻,他明明是幽靈卻在發現我獨坐慟哭時手足無措的團團轉…最後又露出同樣悲傷到茫然的表情…
原本我知不知道,後來他說要打電話給養父,我才大概猜到些。
活下來的人最痛苦沒錯,可是,死去的人…大概也一樣痛苦的吧…不能活下來見重要的人一麵,眼睜睜看著重要的那個人陷在痛苦深淵而無能為力。
作為亡靈,不會比活著的人輕鬆多少。
出於不同原因的相似遭遇,所以他才會在那一夜逗留不去吧?
也因為發現他的存在,我才能從鑽牛角尖一樣的痛苦的早一點清醒。
所以,才會放不下想為他做點什麼。
欠債還錢,欠人情當然也得還回去,天經地義。
…………
一支煙燃到儘頭,掐滅它重新點一支。
然後,火星卷著煙草慢慢燒灼,代表著時間一點點消失。
然後再點一支。
然後再點一支。
…………
…………
一直到我麵前拿來充當臨時煙灰缸的瓷碗堆滿了灰燼和煙蒂,隔著垂低布幔另一邊的動靜才消失。
又等了會,確定裡邊確實沒有再有什麼,我才起身走過去,探手拉開遮蔽物,徒然開闊的視野,目光的儘頭,挨著牆的那個置物櫃上,小蝸牛同樣看著我。
“多謝了。”他這樣說,聲音沙啞得厲害,“可以撤開咒文了,它們的存在對你不好,對吧?”
說完頓了頓,偏頭看了看室內一角,複又戀戀不舍的開口,“我能察覺到,力場形成後你身上的氣開始被汲取,撤開它們吧~已經夠了,我和父親道過彆了。”
“嗯。”我點點頭,邁開步子走上前,隨即抬手拿下噙在嘴角的煙支,“等找到史塔克那家夥,或者會有彆的辦法能送你回去。”
聞言他撩高眼皮盯了我一眼,似乎有些意外,不過轉瞬又平靜下來,“不必了,我已經死了,生者和亡靈不該有交集,這次是托你的福。”
他笑得有些自嘲,“我能存在隻是執念罷了,這麼多年我希望能再見一次那孩子,特拉法爾加.羅,見見他,然後陪著哥哥等到最後。”
“那個約定好的,絕對的未來。”
“隻是我沒等到最後。”
“住口!”我抬手阻止他繼續往下說,緊接著衝到牆角去扯開構架穿界門的咒文,忍不住把音量提高些,“你現在認為完成心願,是不想活了嗎?”
攥緊手中寫滿圖文的布料,複又狠狠的把它們扔在腳邊,抬手捏了捏額角,強製把浮起的暴躁情緒壓迫回去。
不愛惜自己的孩子…
深呼吸了好幾次,放下手,我盯了不遠處呆在櫃子上的迷你版柯拉鬆一眼,想了想就開口,恐嚇他,“你打算這樣死去?以後會都是蝸牛哦!”
聞言他猛地睜圓了眼睛,顯然是被嚇著————然後,我慢慢露出狼外婆似的微笑,“真的喲~不騙你哦~”
…………
滿意的看到迷你手辦被嚇得瑟瑟發抖,接下來我一邊收拾房間一邊極度愉快,又因為高興,手上的速度也跟著快了不少。
撕掉的幾塊備用床單已經徹底不能用,收拾起來把寫滿的圖文進行第二次銷毀————撕成一條條完全看不出原樣,最後團成團擱在吃飯那邊的一個大盤子裡,又拿殘酒澆上去讓它們浸透。
順便拿下嘴角的煙支丟上去,讓濺起的火星帶得酒精燃燒。
↑↑↑完成生平頭一次如此浪費的壯舉,直起身,正想呃~找個人來收拾,頃刻間又聽見隱隱約約的一陣接一陣的…驚呼?
象是起了什麼騷動,聽聲音是外邊?
愣了下,想了想我就往這酒室靠外的那半走,這屋子大致風格偏和之國,一側靠外全部做成紙門,拉開之後外邊是觀景台…
先前布置穿界門的時候闔上它們,這會————猛一下拉開它們,雪白的紙質拉門自兩側分開的瞬間,柔和卻明亮的天光裹著清冷海風驀地撲麵而至。
我愣在原地,扶著拉門的手一時都忘記放下,屋裡一直亮著燈又被那些事擾了心神,我竟沒發現時間…果然是有些許差異的嗎?
怔愣片刻,回過神,稍稍走出幾步,放低視線朝著下方發出動靜的那邊看過去:
在樓下,拉開門的瞬間那些聲音更清晰起來,也更嘈雜,象是看見什麼不得了的事,一重接一重樓裡邊住的人被吵醒了查看,然後跟著驚訝無比的樣子。
在下邊,樓下的庭院裡,此時朝下看,昨夜來時見到的浮豔景致攏在遠處一線初生的日光下就像個卸妝的美人,沒了奢靡,隻有淺淺的秀氣。
正對著我住的這間,青浦池塘上籠著薄薄的晨霧,隻是朱紅廊橋卻詭異的開出一道,不大不小,混沌幽黑的縫隙…
穿界門?!
…………
眼神微微一縮,下一秒,我大半個身體就探出半人高的雕花欄杆,“史塔克!莉莉妮特!”
柯泰雅.史塔克,莉莉妮特.金潔巴克,是他們嗎?能夠使用穿界門,是他們對吧?現在正影影綽綽自虛無後邊走出來的…
咦?
一道金黃刺目的光線,在脫離穿界門之後瞬間激射而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擦過我的耳朵,緊接著才是姍姍來遲的,空氣被撕裂的厲響,和被光直射之後眼睛的傷害。
頃刻間眼前變得空茫,什麼也看不見,咫尺間出現一道存在感,帶著起伏不定的空間力場,還有半懸空的身體被攬住腰狠狠攥回來。
“耶~科學部忙了一個晚上才捕捉到穿界門的異動頻率,結果一見麵你卻差點掉下樓,真是的,怎麼可以不愛惜自己?”
黃猿大將,海軍科學部頭子,波魯薩利諾先生的聲音。
“說起來,你不會是忙著和薩卡斯基共度良宵才忘記聯係我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