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那麼為何第三年起, 蔗糖與牛乳全換成了興發商行呢?”
“陳記蔗糖的品質下降, 且陳記老東家病故,將衣缽傳給了長子, 那名長子做事毫無章法, 數次給我們餘慶齋的蔗糖和牛乳都有缺漏, 故而改為興發商行進貨。”張風來十分利落的道:“先生稍等。”
之間張風來如風一般躥了出去, 沒一會兒就帶著半袋子蔗糖回來了,鬱寧打開看了看, 蔗糖呈現黑紅色,他自然知道讓他來嘗這個時代怕是沒有能吃的糖, 但是為了避免彆人懷疑,還是示意王管事等人一齊上前掰了一小塊嘗了嘗, 這糖入口有些苦澀,還有股子焦味兒, 但大多數還是甜,鬱寧實在是吃不慣, 悄悄的把糖給吐了。
王管事嘗了後倒是不住地點頭,又沾了了一些糖粉在指尖碾了碾, “是上好的蔗糖。”
王管事心細的發現鬱寧把蔗糖給吐了,但是什麼也沒說。
鬱寧點了點頭, 算是認可了這個說法, 又在賬本上以朱筆劃出一道:“那麼這一筆呢?”鬱寧示意張風來來看,米麵也從往常的周記成了興發商行,張風來解釋了一通, 大抵上也說得過去。
張風來說:“先生,店裡頭的點心都是我把過關的,有什麼不對我第一時間就能吃出來,這些食材應該是沒有問題的。”
“那你作何解釋客人說你店鋪中的點心比餘香齋味道差了許多?”鬱寧用朱筆一點他歸納總結出來的紙張:“張掌櫃的,恕我提醒,你店鋪裡的食材在第三年全部換成了興發商行的貨物。”
“自此之後,你店鋪中的點心味道一落千丈,你就沒有什麼猜想嗎?”
“怎麼會這樣……”張風來茫然道:“不可能啊,味道變了我不可能嘗不出來啊!”
“既然想不出來,那就暫且擱置。”鬱寧將疑點寫在了一張卷軸上,讓人掛到了牆上。“一會兒有線索,全部寫在上頭,屆時也就一目了然了。”
王管事先是疑惑鬱寧為何如此,聽完他的話豁然開朗道:“少爺,您這法子大善!”
鬱寧點了點頭,把食材上賬本推到了一邊讓王管事接著看,又取了用人的賬冊,裡頭寫了餘慶齋裡頭所有的人口以及月例銀子,鬱寧粗粗看了一遍,一開始餘慶齋有廚娘1人,小廝3人,掌櫃1人,張風來那時還兼作為鎮店的大師傅,除此之外還有白案廚子1人,學徒2人。
從規模上來看,也是十分龐大的一家店鋪了。
後來生意一落千丈,除了張風來的學徒以及一個小廝外其他人都走了,整個店鋪隻剩下三個人。
隻剩下三個人好啊!張風來作為事主,大概率排除掉,如果他真想弄倒閉餘慶齋,就不會來找國師幫忙,如果他想借國師之手弄倒餘香齋,那麼直接提出要求即可,既然寒香令在手,除了鬱寧這種‘隱居深山’的人不清楚,這東西可是舉世聞名,怎麼用自然也是應該知道的,沒必要繞這個圈子。
剩下的嫌疑人隻有兩個了,一個是小廝,一個是張風來的徒弟。
說實話鬱寧還是覺得風水一說十分扯淡,他就不信了,餘慶齋做不下去全是因為對方設置了風水局來害他。或許風水是一方麵,但是根據顧大人之前與他所說而言,風水大多是一些潛移默化的東西,比如空氣不好所以人的身體不舒服,背陽所以濕氣重導致人體生病一類,但是作用絕對沒有那麼大。
再怎麼說,鬱寧也是一個接受了九年義務教育的人,實在是不想欺師滅祖——物理老祖牛頓,科學老祖愛因斯坦等等等等。
張風來看見鬱寧圈出的兩個人名,十分肯定的說:“鬱先生,他們兩個,小廝阿丁是我年幼時就跟著我的,我於他有救命之恩,他絕對不可能背叛我。徒弟阿飛跟了我快八年了,是從難民堆裡撿來的,他說是我徒弟,實則是我養子!我自問平日子不曾虧他半分,我若有親子也不過如此了!他沒有理由害我!”
“那就先放著。”
幾人忙了一下午,鬱寧早早就核對完了賬冊,見王管事帶著人還在忙,也沒打擾他們,溜到外頭去找點心來嘗嘗。
一樓的大堂有個小廝正守著小煤爐打瞌睡,煤爐上放了一個銅壺,溫著熱水。鬱寧下來的腳步聲把他叫醒了,鬱寧看他的打扮就知道他應該是叫阿丁的那個,阿丁連忙湊上來:“這位先生,您是掌櫃的請回來的吧?您有什麼吩咐?”
“我可以叫點點心來吃嗎?”
“當然了!”阿丁一聽鬱寧叫點心吃,也不問鬱寧要吃些什麼,歡天喜地的往後麵走,不一會兒就送上了滿滿一桌的點心,粗粗一看至少有十來種。鬱寧拾起筷子正想嘗嘗,他身後的芙蓉上前一步,不知自何處抽出了一根銀針,輕聲說:“少爺且慢。”
芙蓉將銀針依次插-入糕點中,見銀針沒有變色,才退開讓鬱寧下筷子。
“需要這樣嗎?”
“謹慎為上。”
鬱寧也不否認,一一試吃了,他每個隻咬一小口,卻也發現這裡的點心比起餘香齋要更多出兩分滋味,他也說不上來是什麼,隻不過這裡的綠豆糕清爽得可口,紅豆糕軟糯得粘牙,卻又甜得恰到好處,每一口都像是在吃在心坎裡似地,十分美味。
……沒道理啊。鬱寧有點迷惑了,這麼好吃,沒道理會所有人都覺得難吃啊。他為了采證,又讓芙蓉和侍衛們也嘗了,大家都說好吃,這下子鬱寧更迷惑了。
什麼都對,為什麼會沒有人來呢?
他又問小廝阿丁:“你們這裡的價格比起餘香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