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那官差一聽,揚聲問道:“可有人看見這位公子出手傷人了!”
圍觀眾人紛紛搖頭,此時那郎中終於將高明來掌心的飛鏢給拔了出來,高明來跟殺豬似地哀嚎了一聲——這次他倒是能出聲了,他徒弟扶著他,連聲道:“師傅你慢著點!”
老郎中將用帕子包著的飛鏢遞給了官差,恭敬的說:“傅爺,就是這東西傷了高掌櫃的。”
傅官差隔著帕子對著光看了看這飛鏢,飛鏢通體用精鐵所製,剛剛自高明來手中拔出,此時還留有一些餘溫,在這即將入冬的時刻,這溫度便顯得格外明顯起來。傅官差捏著飛鏢甩了甩,上麵的血珠子儘數被甩在了地上,那飛鏢仍舊是雪白光亮得很,潔淨如新。飛鏢的邊緣閃爍著一道微藍的光芒,不用沾手也知道東西到底有多麼鋒銳,如此一來再看竟然是滴血不沾!
這樣一枚飛鏢,花費可不是什麼小數目。傅差爺也算是久經江湖,那些一窮二白的江湖人士,哪裡用得起這等東西?真當話本裡頭那些白衣大俠兩袖清風不愁吃喝奔波七日還能衣著光鮮抬抬手就是幾百幾千兩銀子的故事都是真的?
傅差爺大概已經確定這樓上的錦衣公子就是凶手,不是他下的手,這等貴人出行帶上幾個會武的護院之類的再正常不過,八成就是他指使的手下行的凶!但是雖然他能猜個**不離十,卻苦無人證,隻能心中暗暗叫苦,看來也又是一樁無頭冤案,最後也隻能歸到那見鬼的路見不平的江湖大俠的身上。
正在此時,高明來掙紮著走了出來,他一手被郎中包紮了下,血好歹是止住了,可是那一片紅袖可不是造假的,他艱難的拱了拱手,向傅差爺說:“是他!是他對我下的毒手!”
鬱寧把玩著白玉扇,笑著說:“難道就因為你是苦主,你說是誰就是誰?光天化日,在場之人眾多,大家的眼睛都亮堂著……沒瞎,你說是我動的手,高掌櫃的,你可有證據?再者,我剛剛可是幫你免受那妖道蠱惑欺騙,你如今怎得反咬一口?”
“是啊!高掌櫃的,你可不能黑了良心!這位公子可是替你罵走了那個欺世盜名之輩!”圍觀眾人紛紛道。
其實有眼睛的人都知道是這樓上的公子哥兒讓人下的手,但是對方擺明了不好惹,又是一片善心,再加上確是他自己沒出手,誰敢去指證他?
高明來的徒弟恨恨地說;“你沒動手!你讓你屬下動的手!差爺若是不信,隻管去搜他的下人!必定有所發現!”
傅差爺聞言沉思了片刻,似乎正在權衡此事輕重。
芙蓉在旁低聲說:“少爺,可要奴婢替您處理?”
鬱寧沒被下麵的人說慌了神,反倒是要被自己這個貼身婢女給唬得一愣一愣的:“……不是,芙蓉,你怎麼動不動就要殺人?這……不太好吧?”
芙蓉一言難儘的看了鬱寧一眼,回答道:“奴婢的意思是替您打發了他們。我朝律例,官差由當地壯丁擔任、或由退役士兵擔任,雖是沒有品級的末流,卻也在吏部有記錄,算是半個官身,奴婢不敢動則打殺。”
言下之意,鬱寧想太多了。
“原來如此。”鬱寧這才點了點頭,芙蓉應聲準備下去打發了這些人,沒想到又被鬱寧叫住了,“算了,他們也不容易,都是為了朝廷辦事,總不好太過為難了,你客氣些。”
“是,少爺。”芙蓉又等了一會兒,見鬱寧的注意力已經轉移,這才悄無聲息的退下了。
鬱寧回到了座位上坐了,蘭霄眼中露出了一絲笑意,將一杯微涼的茶水推到了他的手邊上,鬱寧手指一碰到杯壁就知道這茶是涼的,趁著芙蓉不在趕緊一口灌了下去,頓覺通體舒暢——他砸吧砸吧了嘴,這個時候要是能有冰闊落就再好不過了,可惜大庭廣眾之下,難啊……
鬱寧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抬手又給自己續了半杯熱茶,假裝他剛剛喝的是這個,邊笑道:“謝了,兄弟!”
“客氣。”蘭霄說道。
鬱寧眼角看見還站在一旁的張風來,招了招手:“張掌櫃的,來坐。”
“可是……”張風來還在猶豫,似乎是在顧忌什麼,鬱寧道:“你站著的時候,我得仰著頭和你說話,張掌櫃還是坐下吧。”
“是,多謝鬱先生。”張風來這才坐了下來,向鬱寧拱了拱手,問道:“鬱先生方才說的,再送我一場公道的意思是……?”
提到這事兒,鬱寧一手持著茶杯歪了歪頭說:“隻要你不嫌棄我是個半路出家的赤腳風水先生,我就替你布置一個風水局,雖說不能保你一世無憂,但是保你十年不受小人作祟我還是能做得到的。”
張風來一怔,他知道鬱寧是顧國師的契者的弟子,卻不知道鬱寧也是一個風水先生,想來鬱寧應該也是顧國師受了顧國師的指點吧?說不準,鬱寧其實是傳了兩家的業。事已至此,也容不得他拒絕,他連忙道:“自然是不嫌棄您的,您是顧大人的高徒,鬱先生願意援手,自然是再好不過。”
沒想到鬱寧跟被開水燙了嘴一樣的說:“張掌櫃的,您可彆亂說,我師傅姓梅不姓顧!那些風水之流的東西,是我閒來無事討了幾本書自己看來的,與顧大人關係可不大!”
鬱寧說著,悄咪咪的看了一眼周圍,這周圍可都是他師傅和師公的人!希望這裡頭沒有什麼多嘴多舌的,不然今日的話傳給梅先生知曉,梅先生豈不是要氣得罰顧國師去睡書房?顧國師要是被他的風言風語害得去睡了書房,回頭難道不找他算賬?說到底,最後倒黴的隻有他這個小徒弟罷了。
哎,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鬱寧在心裡歎了口氣,實在是沒忍住,吩咐了一聲:“回去不準多嘴。”
隱在周圍的侍人齊齊應了一聲是。
張風來見狀,知道自己是觸了什麼忌諱,不敢再多言語,站起身來拱手道:“如此,我餘慶齋就托費給鬱先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