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間就過去了兩個月,鬱寧覺得自己被這充電給充得簡直精(jing)神(shen)百(cuo)倍(luan),要是兩個月前有人說他能獲得這麼勵誌,他肯定是不信的。這段時間裡雖然沒有像高三一樣腦殼子後麵貼了倒計時,但是有蘭霄這種幾近過目不忘的學霸在,鬱寧也被刺激得努力了不少。
怪不得家長總願意花大價錢給孩子找個好的學習環境,可見也並不是全無道理的。
芙蓉帶了繡娘來給他裁製新衣,鬱寧抱著一本名為《風水概要》這等看似十分正經其實是一本爽文的話本子看得正起勁,作者雖然自稱是個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風水大師,但是就鬱寧這等新入門的學徒級人物都能看出點錯漏來,看的時候總忍不住泛點職業病去印證一二,彆扭無比,但是架不住這本書它寫得爽啊!裡麵的主人公機遇之下得了一件上古大能傳下來的風水祭袍,以青色為底繡以山川日月等十二紋章,穿上去逼格蹭蹭得漲,看得鬱寧都心癢癢的想要來上一件。
“少爺。”芙蓉催促了一聲。
鬱寧隻得放下書,三下五除二的脫了外衫張開手臂,繡娘垂著眼簾上前給他量體型,鬱寧抱怨道:“不是才做過沒多久麼?怎麼又要裁製新衣?上一回做的我到現在還沒穿完吧?……雖然師公不差這麼點錢,但是我們也不能這麼窮奢極欲吧?”
芙蓉掩著唇笑道:“少爺,上一次是為了您裁冬衣的,幾近年關,怎麼也要再備上兩套,過年也好叫您穿著顯得精神一些。”
“反正我又不出門,要那麼多衣服作甚?”鬱寧嘟囔著說。
“那還不是個怪少爺?”
“怪我什麼?”
芙蓉上前接過繡娘手上的軟尺,比劃著給鬱寧看:“少爺沒發現麼?您又長高了半寸,之前的衣服穿著連腳脖子都要露出來了……若是叫大人見了,定要責罰奴婢等的。”
“哎?”鬱寧還真的沒發現,他伸出手和芙蓉比了比,發現自己好像是真的長高了那麼一點點。其實不光長高了一些,隨著他身形拔高,原本社畜加班出來的那一點點小肚子也被隱而不露的肌肉代替了,整個人看起來精神了許多。鬱寧這都二十六了,過了年可以算是二十七了,還能二次發育那簡直就是意外之喜。但凡是個男人,沒有人會討厭自己再長高那麼億點點的。“那就再做兩套吧……不要太多了,回頭不能穿又浪費了。”
芙蓉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說:“少爺可要再叫繡娘在新衣上繡些什麼?之前少爺吩咐的‘富貴’兩個字奴婢們看就極好。”
“芙蓉!”鬱寧想到自己之前的騷操作,繡什麼‘富貴’兩個字還不是為了氣顧國師和梅先生,他最後又沒把那衣服真的給穿上,恨恨的道:“你是越來越沒規矩了,都敢打趣少爺我了!”
“奴婢不敢。”芙蓉笑靨如花。
鬱寧一邊量著身高,一邊問道:“蘭公子那處可有叫繡娘再去?他身子不好,要多備著一些衣物,有什麼暖和的料子先緊著他做。”
“蘭公子處按例一季有十二套衣服,都已經裁好了送過去了,少爺請放心。”
“嗯……他的褻衣都用精棉去做,不要用絲綢,絲綢的貼著身子太涼了。”鬱寧想到了想道。
芙蓉與繡娘皆是一怔,看向了鬱寧,鬱寧卻仿佛在說什麼最正常不過的話一般,絲毫不見異樣。芙蓉臉色微赧,呐呐的道:“……是。”
鬱寧奇怪的問:“你臉紅什麼?”
“……”芙蓉默不作聲。
鬱寧也不再追究,剛好又想起了方才在書裡看見的那件祭袍,便和繡娘描述了起來:“我有一件衣服想做,水青色,上麵繡十二紋章……”鬱寧比劃了一會兒:“……大概就是那個模樣吧?不知道犯不犯忌諱?”
繡娘聽罷,想了想回稟道:“少爺說的可是大人的祭袍?大人的祭袍屬命服,由宮中的織局統一織造,不可由我等私下織造。”
芙蓉一聽,也知道鬱寧不是想觸犯什麼禁忌,八成就是不知道從哪看了一眼,便想弄出來瞧瞧是什麼東西,便道:“那祭服若真要做,至少也得二十四個繡娘日夜不斷地繡上一整年才行,少爺若是好奇,不妨求著大人看一眼也就罷了。”
“一整年?”鬱寧一撇嘴,好了,可見他看的那本書的作者是真的沒見過那祭袍,裡頭說了他又讓人仿製了一件,才用了一個月。
繡娘量好了數據,躬身告退。鬱寧擺擺手叫她走了,他剛剛又印證了一個BUG,此刻也就沒有再接著看話本子的欲-望了,隻想去看一眼那祭袍到底長成什麼樣,乾脆讓芙蓉取了披風來,打算去顧國師那裡走一趟。
顧國師那裡也恰好有繡娘在,鬱寧進去的時候,顧國師隻穿著一件褻衣,平舉著雙手,微闔雙眼,任繡娘忙前忙後。鬱寧拱了拱手:“見過師公,師公也要裁新衣麼?”
“怎麼這個時候過來?”顧國師眼睛也不睜開,老神在在的問。
“這天氣是越來越冷了……我師傅呢?我師傅怎麼不在?”鬱寧左右張望了一下,沒看見梅先生的身影,他跑到一旁的塌邊上坐下,取下了披風,捧著手爐直嗬氣,把前因後果給描述了一通:“……就是這樣,師公你的祭袍給我看看唄?”
“玉鴻閣裡有點事,你師傅過去處理了。”顧國師問道:“霧凇的手劄你都看完了?”
鬱寧毫無愧色,笑嘻嘻的說:“沒有,勞逸結合方是上道,一個勁的背書有什麼意思?我看的又不是話本子,我是在印證我所學!”
“詭辯。”顧國師露出一點笑意,輕斥了一句,隨即揮了揮手讓繡娘們都退下,身邊的青衣婢服侍他穿上衣服,他側頭吩咐了幾句:“去把祭袍送來……往年的也都拿來。”
鬱寧眼睛發亮:“多謝師公!”
顧國師淡淡的說:“免了,阿鬱不在腹誹我已經是大善了。”
鬱寧大失驚色:“師公,我可不敢!”
顧國師在長塌的另一側落座,整個人都窩了上去,青衣婢眼疾手快的為他披上了厚實的毛毯,他舒服得眯了眯眼說:“行了……這幾天天氣是冷,蘭公子如何了?”
自從兩個月蘭霄在他那宅子裡聊了幾句蒸汽機航道之類的東西,顧國師和梅先生雖然對他的防備之心不減反增,但是明麵上態度是好了不少,日常間也會偶爾提及一兩句,關心一下他的生活起居。提起這個鬱寧就覺得心煩:“蘭霄?他挺好的……就是又瘦了一些。”
鬱寧湊過去在顧國師耳邊低聲道:“師公,你真沒給蘭霄下什麼藥吧?我總覺得他瘦得不太正常,精神卻還好。”
“我給他下什麼藥?龍困淺灘,自然是有氣難伸。”顧國師涼涼的說:“還不是你不爭氣。你若爭點氣,我和你師傅至於操心這麼多?還落不著你的好。”
鬱寧借著機會把自己藏了許久的疑問問了出來,得到了顧國師的答案,知道不是顧國師下的藥,他心中定了不少:“那就好。”
他又一想——不對啊,要是顧國師沒給下藥,那就有可能是抑鬱症?蘭霄這段時間和他同寢同吃的,蘭霄飯量是要比尋常人少一點的,但也算是正常人的範圍,沒到不飲不食的地步,睡覺他看著覺得他也睡得挺香,一日要睡足十二個小時,這能吃能睡的,怎麼看都不像是有抑鬱症的模樣啊!
難道是讀書讀的?讀書費腦子,這是實話,鬱寧這段時間天天背書背得頭昏腦漲的,明明也不出去浪,但就是吃飯都要覺得比以往要香一點。鬱寧歪著腦袋想了想,蹦出一句:“看看家裡還有什麼溫補的東西,給他一日三頓的送吧……再瘦下去,都快隻剩一把骨頭了。”
“你嫌棄抱著不舒服?”顧國師問道。
“……”鬱寧一言難儘的看了看顧國師:“我不抱著他睡的。”
大冬天的,難道棉被它不香嗎?難道熱水婆子它不好嗎?為什麼他要抱著一個比自己體溫低的人睡覺!折騰誰呢!他兩又不是談對象,有情飲水飽,沒被子抱著對方都能睡得香甜。鬱寧想到有時候會不經意間碰到的蘭霄冰涼的手腳都忍不住在心裡打個哆嗦。
天漸漸地冷了下去,鬱寧也沒有了之前剛入冬的時候的不怕冷的瀟灑模樣,成日裡恨不得縮在床上躺到老死,每天早上起來練劍做功課都是芙蓉強行拽著他起來的。
顧國師嗤笑了一聲,他一個做長輩的也不好總追問晚輩的房事,他想了想說:“阿鬱,你好得差不多了吧?”
鬱寧點了點頭,“是好的差不多啦,剛剛芙蓉還說我長高了半寸呢!我想著我都能長高了,身體應該是沒多大問題了。”
“伸手。”顧國師吩咐了一聲,鬱寧乖巧的伸出手平放在顧國師麵前,顧國師自攤子中伸出手搭在了鬱寧的脈門上,過了好一會兒才道:“是不錯,好透了。”
顧國師接著道:“既然好全了,你還欠著你三師兄家一個風水局,就緊著年前去做完吧……你這些日子也看了不少霧凇的手劄,閉門造車總是不美,去演練一番,也好知道自己的不足之處。”
鬱寧被硬生生關了兩個月,一聽解了禁,比什麼都高興,他眼睛發亮的說:“好,我下午就去……師公你有所不知,您到我屋子裡去掀開被子一瞧,肯定能看見蘑菇!”
“……什麼東西?”顧國師一時沒反應過來。
“我在家裡蹲得都發黴了,可不就要長蘑菇了麼?”
“滾!”顧國師沒好氣的說:“滾遠點,我看見你就心煩。”
鬱寧猝不及防的伸手摸了一把顧國師的手背,那裡留著一道淡粉色的疤痕,就是之前顧國師自己用尺子打出來的那一道。顧國師叫他摸得一怔,還未來得及張口,就見鬱寧下了塌,邊收拾衣服邊笑眯眯的說:“師公,這都兩個月啦,您這麼好看的一雙手,叫這道疤給硬生生毀了,您趕緊把這給消了吧……賣慘也得有個限度,過猶不及您總知道吧?”
說罷,還不等顧國師反應,一溜兒煙的跑了,邊跑邊還說:“那我中午就出去吃了——您那祭袍彆收起來,我下午自阿雲那裡回來就來看!”
顧國師看了看他的背影,又看了看自己的手背,忍不住喃喃道:“這兔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