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呢?若是忽略長相,還有呢?”
鬱寧把嘴也沉到了水麵下,咕嚕嚕的吐泡泡玩,仔細一想蘭霄說的還真是,等到腦中一些明顯的信息褪去之後,一些平日裡難以注意的細節便浮出了水麵。
蘭霄見鬱寧不答也沒有意外,又專注的看起了書來。
鬱寧泡完了澡出來,芙蓉進來給他擦頭發,不知不覺中鬱寧的頭發已經長到了腰線以上了。芙蓉用熱水裝在了銅熨鬥裡給他,等到熨鬥燙得恰到好處了,便在他頭發上一縷一縷的熨過去,邊問道:“少爺今日怎麼又沐發了?”
鬱寧有一句沒一句的答著:“忘記了,打濕了就又洗了。”
這確實是鬱寧平時能乾出的事情來,芙蓉輕笑了兩聲,見他沒有什麼說話的欲-望,便乖巧的給他熨發,等到弄好的時候時間已經近子時了,蘭霄已經放下了書卷,窩在了被子裡昏昏欲睡了。
鬱寧越看越是彆扭,死活不願意上床睡覺。芙蓉去一旁將燭火挑的昏暗了些,見鬱寧不動,有些詫異的問:“少爺可還有什麼吩咐?”
“你去吧。”鬱寧站起身往床邊走去,他轉念一想又釋然了。今日那個神棍提及蘭霄乃是禍世之星,他怕顧國師轉念一想省得麻煩就要殺蘭霄,他若是今日不睡在他身邊,那不是更方便了顧國師下手?為了保蘭霄的命,他已經和蘭霄睡了兩個月了,也不差這麼幾天。
就算那神棍說他和蘭霄是一對又怎麼樣?感情這種事情又不是隨便來個算命先生瞎幾把指指說你們倆天作之合,他們就能火速在下一秒對視就發現對方是自己真愛從此墜入愛河不離不棄的。說到底他沒有那麼個想法,再天作之合也沒有任何卵用。
鬱寧輕手輕腳的上了床,蘭霄下意識的往旁邊挪了挪,給他讓出了一個位子來。鬱寧伸手摸了摸蘭霄的額頭,見低燒已經退去了,便也在自己的被窩裡背對著蘭霄躺了下去,緊繃了一天的身體陡然放鬆下來,就像是老舊的機器終於停下了工作一樣,渾身都像是要散了架一樣。
鬱寧忍不住低吟了一聲,蘭霄朦朦朧朧之間從那頭探了隻手進來,摁在鬱寧的腰窩上,給他摁了兩下,低聲道:“快睡吧……”
人一般都很難抵擋舒適這種感覺,更何況是酸疼的脊柱被人用恰到好處的力道按壓,鬱寧幾乎是在下一秒就昏睡了過去。
蘭霄又按了一會兒,聽著耳畔已經變得綿長的呼吸,也慢慢睡了過去。
他入眠的一向淺,睡到半夜裡的時候,突然覺得渾身一緊,然後就是一涼。他張開眼睛一看就發現鬱寧已經鑽到了他的被窩裡,四仰八叉的仿佛這才是他的被窩一樣。蘭霄又好氣又好笑的扯了扯他的被子,試圖把被子搶回來,奈何鬱寧抱得死緊死緊的,半點不給他機會。他隻好摸過了鬱寧的被子蓋在了身上,然後被裡麵的溫度熨貼的舒服得歎了口氣。
***
翌日,鬱寧睡醒過來覺得腦殼有點疼,不知道為啥他總覺得似乎半夜有人給他換了條被子一樣,冷得他直哆嗦,不過還好很快就焐熱了。
芙蓉聽見裡麵的聲響後輕手輕腳的走了進來,立在了屏風後。蘭霄覺淺,有什麼的動靜他立刻就會醒,蘭霄是個嬌貴的身子,起得太早會頭疼。鬱寧這兩個月也就練了出來,也跟著輕手輕腳的下了床,笈著鞋子正打算去外麵穿衣服,突然就是一怔。
他怎麼記得他的被子是青色的?蘭霄的是藍色的?
現在一看怎麼換了過來?鬱寧看了又看,覺得應該是兩個顏色太相近自己給記錯了,當下也不再糾結,方走過屏風,芙蓉被為他披上了一件披風,兩人幾乎無聲的出了寢居,芙蓉這才取了套短打服侍他換上了。
鬱寧喝了一杯熱茶便提著劍出去晨練了。
等到練完了,鬱寧出了一身汗,倒也覺得心境通透了些,可見之前心慌意亂就是被那神棍給唬得想太多。他又換了一身衣服,吩咐芙蓉說他到梅先生那頭去用早膳,讓小廚房把藥也一並送到那邊去,便徑自去了梅先生和顧國師的院子。
他料想有了昨日的夜談,梅先生和顧國師怕也睡得不怎麼好,沒想到一去,梅先生和顧國師卻還沒有起床。他被引到外室,顧國師的貼身侍女墨蘭道:“少爺還請稍後,大人與先生片刻就起。”
“知道了。”鬱寧坐在榻上打了個嗬欠,一盞茶還沒飲儘梅先生和顧國師就來了。兩人今天穿的皆是一色的寶藍色長袍,鬱寧起身見了禮:“師傅,師公。”
梅先生走到塌邊上坐了,顧國師也跟著過來坐下,並吩咐道:“叫人傳朝食吧……今日就在這裡用了。”
“是。”墨蘭屈了屈膝退下了,鬱寧找了把椅子坐了,正想說什麼,卻聽梅先生屈指叩了叩小幾:“吃完再說。”
鬱寧應了一聲,早飯很快就送了來,鬱寧麵前被擺了一張等腰高的小茶幾,上麵擺著粥飯小食,鬱寧也餓了,三人便低頭吃起了飯來,等到飯用完了,顧國師令人撤去了碗筷,梅先生才道:“我與你師公商量了一宿,阿鬱我問你,你可願意認我做親?”
鬱寧一怔,也沒聽明白,但理智告訴他先點頭再說:“師傅怎麼說我就怎麼做。”
梅先生點了點頭,一指地麵:“那就跪下改口吧。”
鬱寧二話不說先跪下了,等到跪下了這才道:“……師傅?”
顧國師在一旁忍不住輕笑了一聲:“還叫師傅?”
“那叫什麼?”鬱寧傻傻的問。
“叫爹。”梅先生淡淡的道:“你早前說過你父親與你母親和離後數十年未曾見你,不曾儘過半點教導養育之責,如今為我義子,我想你也不會排斥才是。”
鬱寧眼睛一亮,瞬間明白了其中關竅,乖乖巧巧的叫了一聲:“爹!”
梅先生向來對他護得跟老母雞護著小雞仔似地,就算他沒有幾分古玩上的天賦,也心甘情願的養著他。說為了要他養老送終那純粹就是瞎扯,梅先生徒弟徒孫一堆呢,怎麼也輪不到他這個關門弟子。
鬱寧有時候想著,或許是梅先生怕他認了彆人做師傅,與他便不是那麼親近了,所以才那麼排斥彆人說要收他為徒。或許梅先生從一開始就打著他要是有出息那是最好,沒有出息就養他一輩子的想法。梅先生這師傅做的,也跟他親爹差不多了。
雖然這麼說著,梅先生對於顧國師私下裡教他點本事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幾乎是默認了,他與顧國師隻差這麼一個名分而已。現下他不得不正式改拜顧國師為師,有什麼比乾脆從師徒轉為血親這樣的關係更為牢靠呢?
鬱寧這一聲‘爹’叫得那叫一個心甘情願,毫無排斥。
梅先生這才笑了笑,點了點頭,居然還自袖中摸出了一件東西,交到了他手中:“事情匆忙,來不及準備什麼,就拿這個給你作認親禮吧。”
鬱寧低頭一看,那是一枚印章,純黑色,材質似木非木,似金非金,印章自頭部始雕刻著一株老梅,爬遍了整個印章,姿態意舒,說不上來的好看——這不就是鬱寧的雷擊木麼?
鬱寧一看這印章就喜歡,歡天喜地的說:“謝謝師、呃……謝謝爹!”
梅先生眉目舒展開來,顯然是極為舒心。顧國師坐在一旁,說道:“我呢?”
鬱寧也沒有起身,又紮紮實實的給磕了三個頭:“拜見師傅。”
顧國師顯然也很愉悅,抬了抬手,墨蘭捧出一物,他抬手取了遞給了鬱寧:“這把劍本就是你得來的,現在乾脆就還給你吧。”
“文王天星劍?”鬱寧見到那長條狀的東西就有些猜測,打開一看果然就是文王天星劍。“這……您給我也沒有用啊。”
梅先生在旁說:“長者賜,不可辭。”
鬱寧這才接了劍,又叩首:“謝師傅賞賜。”
“嗯。”顧國師應了一聲,方向說什麼,就看見鬱寧直起身子,笑眯眯的說:“師傅,我跟您商量個事兒……”
“什麼事?”顧國師突然警覺。
“就是……”鬱寧看了一眼梅先生,小心翼翼的說:“師公啊,我能不能在府中的時候還是叫先生為師傅,叫您還是師公?出了府我再叫您師傅可好?這突然改口,我好不習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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