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暴君(四)(1 / 2)

幾乎是他剛一出聲, 一雙有力的手就握住了他, 替他掌控了韁繩,狠狠一勒,強行逼迫赤血停了下來,堪堪停在了圍欄前,木頭被馬蹄強勁的力道踢得顫抖。

蘇棠坐在馬上, 後背都是冷汗, 衣服都被浸濕了,貼在皮膚上。

眾宮人麵色焦急地跑著過來,在看到赤血衝向圍欄的時候,他們就嚇壞了。剛剛發生的事情,他們看得一清二楚, 也聽到了貴妃直呼皇上的名字, 這般大逆不道,但他們都默契地選擇了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

在宮裡, 自然要學會裝傻, 皇上都沒有說什麼怪罪貴妃的話, 他們當然也很有眼色, 當做沒聽到。而總管,他注意到的就更多了, 在赤血衝向圍欄的過程,皇上有很多次機會可以阻攔, 但皇上都沒有動作, 直到貴妃喚了他的名字, 他才在最後一刻勒住了馬。

總管看著這一幕,心中震驚,脊背更是發寒。

因為跟皇帝久了,總管知道他的性子有多極端瘋狂,也曾想過皇帝這般殘虐冷酷,這輩子大概都不可能有情愛。但這一刻,總管不這麼認為了,皇帝方才偏執陰鬱的眼神,他全都看到了,皇帝或許真的有些喜歡貴妃,根本不是他以為的一時興起。

可得到暴君的愛,真的就是一件好事嗎?

總管很清楚,方才要不是貴妃在最後關頭喊了皇上的名字,皇上真的會放任他去死。正常人,愛一個人,是寵愛親密想要對方好,但一個暴君,他喜歡上人,恐怕更多的是掌控占有,要求對方把自己當成生命中的唯一。就像剛才,用生死來逼迫試探,看蘇棠會做出怎樣下意識的選擇。

總管突然有點可憐蘇貴妃了。

蘇棠臉色煞白,很是後怕,身體都控製不住的微微顫抖。蕭成炎先翻身下馬,然後又把蘇棠抱了下來。

蘇棠第一次騎馬,還跑得那麼快,在馬背上的時候沒發現,但一下馬就感覺很明顯了,大腿內側都是摩擦過度導致的火辣辣的疼。更彆說剛才這麼一驚嚇,現在腿還有點發軟,站不太穩。

不過幸好,蕭成炎牢牢地摟住他的腰,避免了他一下馬就腿軟撲地上的尷尬。

蘇棠倒是想自己走,但一邁開腿,就疼得厲害,差點走出企鵝步。蕭成炎什麼都沒說,一把就將人打橫抱起,走出校場。

總管立刻就讓人抬著龍輦過來,蕭成炎抱著蘇棠坐了上去。

龍輦座駕金黃,華貴精美,雕刻鏤空龍紋,帷幔垂落,前前後後許多宮人簇擁著,舉著扇子和傘蓋,威儀十足。

待回到寢殿,太醫院院長已經等候在那。

不過,這並不是因為禦醫料事如神,提前知道蘇棠受傷過來,而是蘇棠的藥人身份,禦醫要定時過來察看情況,給蘇棠換湯藥和藥浴藥材。

於是,蘇棠一回來,麵對的就是一大碗苦兮兮的湯藥。

蘇棠擰眉,真的非常不想喝,但想到蕭成炎的頭疾,自己喝藥能幫忙治好他的話,還是能忍一忍的。

蘇棠端起藥碗,想一口氣乾了,但蕭成炎捉住了他的手腕,阻攔他喝藥,轉頭看向太醫院院長,居高臨下問:“這藥他喝了會不會對身體有害?”

院長愣住,似乎並未料到皇上會突然問這個,頓了一下,才敬畏地行禮,“回陛下,此藥對身體並無害。”

蕭成炎垂眼盯著那黑漆漆散發著臭味的湯藥好一會,一臉明顯的嫌棄厭惡,“就不能弄得不這麼苦臭?”

院長恭敬道:“可以是可以,但恐怕會影響藥效。陛下若是不喜,貴妃喝完藥吃些蜜餞亦是無大礙的。”

宮人立刻就在蘇棠手邊放了一碟小巧精致的蜜餞。

蘇棠一口氣把藥喝完,苦得差點整張臉皺成一團,可憐巴巴的,趕緊往嘴裡塞了兩顆蜜餞,這才勉強活過來。

太醫院院長做完自己的分內事,正要告退,蕭成炎卻忽然開口,讓他拿一瓶金創藥過來。院長沒有多問,連忙遞上了一個瓷白玉瓶。

蕭成炎握著手裡的藥瓶,轉頭看向了蘇棠。總管看了一眼,連忙給周圍的宮人使眼色,很快的,幾人都退了下去,總管走在最後,守在門外等吩咐。

蕭成炎看著蘇棠說:“把衣服脫了。”

蘇棠瞪大了眼睛:“……!!!”

這可是大白天!狗皇帝要乾什麼?!白日宣那什麼嗎!

蘇棠有點臉紅。

蕭成炎卻說:“腿不是擦傷了嗎?孤給你上藥。”

蘇棠:“……”

因為自己腦內ghs而羞愧,窘迫得臉更紅了。

蕭成炎看著,覺得那臉像極了自己愛吃的洋莓,紅豔飽滿,讓人忍不住想咬上一口,嘗嘗是不是也那麼多汁水。

因為傷的位置有些尷尬,蘇棠不願脫,就小聲說:“不用……我自己來就好。”

蕭成炎臉色頓時一冷,作為皇帝,怎麼能容許彆人違抗他的命令。他直接無視了蘇棠的拒絕,上前就抓住了他的腰帶,扯下來。

蘇棠嚇了一大跳,連忙後退,驚慌道:“都說了我要自己來!”

蕭成炎冷道:“孤給你上藥,或者是死,你選一個。”

蘇棠……這特麼有得選嗎?

他抬頭對上蕭成炎的眼神,看得出來,對方沒有任何說笑的意思,敢拒絕,真的會殺了他。

這就是暴君啊。

蘇棠看著這張熟悉的臉,習慣了駱淵的溫柔性格,總是忘記。

蘇棠抿了抿嘴唇,認慫,不掙紮了,乖乖配合地寬衣解帶。

饒是如此,心裡還是有點不高興的。

如果是駱淵,才不會這樣逼他。

蘇棠和駱淵在一起度過了一輩子,長久的親密相處,直到老死。現在到了下一個世界,記憶就自動美化,隻記得駱淵好的地方。

實際上,駱淵和蕭成炎是同一個人,怎麼變本質都是一樣的,比如,性格上的偏執,占有欲極強。蘇棠沒少被做到哭。

不管怎樣,最終蘇棠都還是被蕭成炎按住上了藥,雖然有些羞恥,但今天騎馬摩擦出來的傷泛著清涼,舒服了不少。

蘇棠心想,算了,這一世的駱淵真·腦子有病,不能太計較,就當遷就病人好了。而且真要算起來,蕭成炎在他麵前都挺自控,還從未發過病。

過了兩日。

蕭成炎下朝回來,跟他一起用膳的時候,臉色有點奇怪。

怎麼說呢?

要蘇棠來形容的話,就是平時就陰森沉鬱,跟座隨時要爆發的火山一樣,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突然發瘋,但今天,臉色比往常還要更有戾氣一點,盯著蘇棠的時候,仿佛在想著要用什麼酷刑弄死他才好。

蘇棠被這讓人頭皮發麻的眼神盯著,表示……非常的淡定。

蕭成炎有病也不是一天兩天了,而且他一身正氣沒乾壞事,心不虛,就算蕭成炎發瘋要弄死他,也不能讓自己吃虧啊,等他先把麵前的美食吃了再說。

於是,蘇棠拿起筷子,津津有味地吃了起來,一臉的享受。

唔,今天的蝦丸又彈牙又鮮甜,真好吃。

蕭成炎這個暴君就坐在一旁看著他吃,偶爾才動一下筷子,吃得無甚興趣。

待用完善,宮人端著瓷碟過來,上麵擺放著玲瓏小巧的糕點,個個精致,瑩潤可愛。

蘇棠伸手就拿起自己最愛吃的蜜桃酥,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總感覺在他張嘴準備吃的時候,蕭成炎的目光就變得有些說不出的危險。

蘇棠後脖子一涼,猶豫兩秒,手腕一轉,把蜜桃酥送到蕭成炎的麵前,說:“陛下吃嗎?”

蕭成炎忽的翹唇,意味不明地冷笑了一聲,不屑道:“孤不吃。”

蘇棠聳肩,也沒再說什麼,直接一口就塞進嘴裡,隨意嚼了兩下,就吞了下去,伸手又拿起一個。

蕭成炎盯著他,表情突然變得非常複雜,說:“你就這麼吞下去了?”

蘇棠歪頭疑惑,“不然呢?”

下一秒。

蕭成炎看他的眼神,仿佛在看一個智障。

蘇棠怒了,也不管他是什麼暴君瘋子了,沒好氣說:“陛下想吃就直說啊,就這麼瞪著我乾什麼,哼,不吃就不吃,全都給陛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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