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舞池裡一對兒狗男女勾搭上就又摟又抱又親嘴兒,那男人還將手探入了不該放的地方。
沈延霖一陣惡心,他很後悔出來了。
以他的性子做不出那種事情,而且與其在這裡被人當猴看,不若回家陪他的小貓。
沈延霖眉頭緊鎖,想走卻被陳偉一群人拉住不放。
陳偉臉色微變,笑意漸深:“哥們,你咋不給我個麵子,不太適應嗎?要不你喝點什麼?”
若非當他是朋友,沈延霖甩都不甩他就走了。
似乎也看出他強自忍耐,陳偉拍了拍他的肩膀,柔聲道:“還是太勉強你了,要不算了?”
“啊?怎麼能算了呢?沈大總裁好不容易來一趟,可不能輕易放過他!”
陳偉揮揮手,笑罵道:“去去去,就你起哄!怎麼的,你是看上我們家老沈了?”
波|浪|女:“看上了怎麼了?隻要沈總點個頭,我就乾了這一杯!”
女人看似豪爽,可矯揉造作令人煩不勝煩,沈延霖嘴唇抿直,一言不發。
波|浪|女討了個沒趣,知道他對自己沒意思,也不尷尬,笑盈盈道:“沈總,你拒絕我這個大美女可是虧了。怎麼的,拒絕也得給個表示,這個喝了,我就原諒你。”
沈延霖眸子直直盯著她,漆黑的瞳仁仿若寒冰。
這個女人,有什麼目的?
他直覺不對,卻又說不上來哪裡奇怪。
陳偉在一旁打圓場,跟著喝了兩杯,隨後將杯子遞到他手裡:“我朋友身體不適,就是來看看我,你們彆瞎起哄了啊,他一會兒有事兒還得先走。這樣,我做個和事老,我哥們喝一杯,就放他離開啊!”
波|浪|女幾人笑了,插科打諢幾句,到底是同意了。
陳偉等人喝一杯後,才摟著麵容冰冷的沈延霖轉到角落:“哥們你怎麼回事兒啊。不是你同意來的嗎?你還同意我給你介紹個良緣,怎麼良緣都到了手裡還不要呢。”
他掃了眼沈延霖的下腹,狐疑道:“大美女不為所動,你莫不是喜歡男的吧?”
腦海忽然冒出個身影,沈延霖身體一僵,內心極為震驚。
不,這不對,他肯定不是同|性戀。
“哥們,說說唄?”嘴裡嘀嘀咕咕念叨,陳偉垂眸,掩住一閃而逝的暗芒。
沈延霖擺手,他不想說,也沒什麼可說。
陳偉:“唉,總歸我是你的朋友,有什麼事跟我說,我一定幫你。”
沈延霖眼神閃了閃,點頭應了。
也不知為何,過去他覺得陳偉這幅模樣正常,可今日他卻錯覺這人渾身散發陰邪的氣息。
可他還未踏出大門,便感覺腦袋一陣眩暈,一股股的沉悶湧上眉間。
麻麻|癢癢綿綿密密,不劇烈,可卻十分不舒服。
他確定來之前是頭腦清明,可如今,他就像是被人硬生生鑿開了大腦,頭上頂著什麼東西。
若還是之前一般頭昏腦漲,也發現不了這細密的沉重感覺。
沈延霖眸光閃爍不定,慌忙轉頭,便見陳偉怔愣一下,哈哈笑著揮了揮手。
他快步離開,可心臟跳得飛快。
有那麼一瞬間,他錯覺見到了陳偉正用陰冷嘲諷的目光盯著他。
走出烏煙瘴氣的酒吧,沈延霖上了車驅車去了海邊,站在沙灘上呼出一口濁氣。
今日為何他會覺得一切都不同了。
什麼時候開始……
從莫伊吻他的唇,奪走了他的初吻開始他便魂不守舍。
海風吹拂,沈延霖幽邃的瞳仁閃過一道幽光,不論為何改變,他都會找到答案。
站在海邊吹了會兒風,腦袋那股鈍鈍的痛依舊循環反複。
海水打著卷嘩嘩的拍上海岸,沈延霖目光沉沉。
錯覺的話,就證明他的絕症變重了。
若並非是錯覺……
眸子滿是陰霾,沈延霖這時候很想吸一根煙,胸口冰涼,他想念貓咪的小身體了。
回家吧。
他還未轉身離開就震驚當場了,緊緊盯著不遠處的礁石,那一個詭異的東西在揮舞著觸手。
天比較暗,他看不真切,卻清楚像是個蘿卜的東西,十多根觸角亂撞。
啪啪打在礁石上,聲音直穿大腦,沈延霖麵皮繃緊。
他直勾勾盯著,眼見那東西泛出一點綠光,漸漸化作了一個人形,那人仰天長嘯一聲。
沈延霖眸子倏地暗沉。
作為唯物主義者,今日他的三觀有些破碎。但並非恐懼,而是新奇。
可以在死前看到不一樣的世界,他該是值了。
他想回去喂貓了。
剛轉個身,一道淩厲的掌風劈來,沈延霖瞳仁一凜,及時側身躲避,反手扣住襲擊的手。
那人帶著個頭盔,腦袋上有一撮小紅珠子,隻有一雙黑瞳露在外。
沈延霖即便病入膏肓,也依舊不是好相與的,他與那怪物在幾秒鐘對了幾十招。
但腦袋猛地抽痛,他落了下乘,被人撂倒摔在沙灘上。
沈延霖用力掙了兩下,忽然悶悶的痛哼出口。
莫樓歆興致勃勃的眸子驀然一凜,泛著淡黃光暈的指尖點在他的額間。
麵對那雙與他腦海裡極為相似的眸,沈延霖張張嘴:“你要殺了我?還是讓我忘記?”
莫樓歆點點他的腦袋,“你被人下了降頭?”
沈延霖表情一頓,瞳仁猛地收縮。
莫樓歆繼續道:“這麼恨你啊,斷你命脈不說,還要竊你財運。”
嘴唇抿成一條直線,沈延霖眸光晦澀如無底洞般幽深,他啞聲道:“你說的是我。”
莫樓歆:“你額間晦氣不散,又新填死氣。”
頓了頓,他道:“你本是長壽多福的命格,現在看估計已經所剩不多了吧。”
沈延霖眸子驟然擴大:“你看得出?”
對麵的是一隻妖精,看得出應該也沒什麼問題。
莫樓歆勾了唇:“不太懂。”
沈延霖噎住:“…………”不懂說的似模似樣。
“那你怎麼看出新添死氣,能看出是什麼時候的事情嗎?”沈延霖眸光閃爍不定。
莫樓歆哼笑一聲:“死氣還未沾染你,大概不足半個小時吧。”
沈延霖瞳眸登時凜冽如冰,嘴唇幾乎抿成一條直線。
莫樓歆眸光閃著微光:“你時日不多,是準備出來放縱嗎?遇見也算緣分,不如我帶你吧。”
麵對這雙漂亮的眼睛,明知他是個異類,沈延霖卻說不出任何拒絕的話。
恍恍惚惚的想起莫伊,他覺得不能魔障下去,便點了頭。
莫樓歆將人拉起來,“先去飆車吧?”
沈延霖一怔。
海風依舊,一股淡淡的奶香夾雜著點植物馨香味兒竄入鼻翼,這味道有一點熟悉。
莫樓歆坐在駕駛位,“我來開。”
沈延霖沉默許久,依舊沒忍住:“你有駕照嗎?”
莫樓歆側目:“沒有,不用擔心,我能開宇宙飛船和機甲,這個不成問題。”
沈延霖無言以對,莫非他遇見的不是妖精,而是外星人?
汽車啟動,一陣轟鳴,嗖的一聲竄了出去。
沈延霖目光一凜,扣住把手。
莫樓歆嘴角噙著笑,享受的提高車速,直接飆到了最高,銀色的車在道路上拉出一道弧線。
轉眼,便消失無蹤,若非那依舊轟鳴的發動機,會讓人覺得是錯覺。
這條道會在度過海灘後開始盤山,還經過一道狹窄卻兩邊都陡峭的懸崖。沈延霖肌肉繃緊,他從未這般肆意的開過車,也許下一秒他就會死無葬身之地。
實在是瘋狂到他想象不到。
莫樓歆瞥他一眼,哈哈笑:“放心,要是摔下去,我們就算是殉情啦!”
沈延霖身體一僵,驀然轉頭,對上那噙著綴滿了碎鑽般星子的眸,胸腔內的心臟撲通亂跳。
莫名的,他也生出股豪邁來,他本就時日無多,放縱又如何。
而且,的確很刺激,刺激到他的心臟快速跳動,仿佛他依舊是鮮活而健康的。
他能感覺到身體還有著他渴望的活力。
沈延霖目光幽邃,死前做點瘋狂的事情也算彌補他短暫一生的遺憾。
哢——
汽車在山頂端一個急刹車,車體刷刷的旋轉了整整兩周停下來,正巧停在了懸崖邊。
沈延霖能聽見自己的心跳,實在太瘋狂的體驗了。
莫樓歆跳下車,站在岸邊望著一望無際黑壓壓的遠處,指了指夜幕下的星辰,轉過頭,眸子在黑夜下也熠熠生輝,“我們許個願吧,萬一實現了呢。”
沈延霖愣了愣,隻為了襯景的點頭:“那就祝我長命百歲吧。”
雖說許了原,但他深知在死亡麵前,人的力量多渺小,所以,絲毫不當回事兒。
莫樓歆眉眼彎了彎:“你這願望不錯,那我也許一個吧,我希望我們兩個都長命百歲。”
他腦袋上的一撮紅珠子左右搖擺,看上去很可愛。
猛然想起個可能性,終於突破唯物主義世界觀的沈延霖忽然一僵:“你那個世界是什麼樣?”
莫樓歆眼神閃了閃,笑的意味深長:“你是說妖精的世界啊。”
“嗯,可以說說麼。”沈延霖喉嚨發緊。
莫樓歆:“什麼都可以成精,成精的也有好壞。我應該是個好的。”
表情微微一頓,沈延霖竟覺得很有道理。
若是個壞妖精,估計他已經死了。
莫樓歆一臉過來人的歎道:“你要記得,哭哭啼啼的不一定是好妖精。我之前的朋友就看似柔弱實則陰險,可卻陷害我成為眾矢之的,還想奪取我的性命和身體……”
頓了頓,他目光意味深長:“他還會害人。我想你身邊就有這種,我在你身上嗅到妖氣。”
沈延霖瞳仁驟縮:“我不是被下降頭了嗎?”
莫樓歆點頭:“所以說恨你,雙重害你,是準備讓你家破人亡吧。”
沉吟片刻,沈延霖語氣夾雜緊張,呼吸聲異常清晰:“你說我被害命,有恢複的可能嗎?”
搓下巴繞著沈延霖走一圈兒,莫樓歆忍笑看他愈發僵硬的背影。
沈延霖沒像如今這般忐忑過,哪怕他也算看破生死,但他依舊想活下去。
等待對方回答的時間如此漫長,他甚至呼吸不暢。
莫樓歆:“並非沒有可能。”
沈延霖瞳孔驟縮。
最權威的醫生無能為力,但如今一隻妖精告訴他,他有繼續活下去的機會。
喉結上下滾動,沈延霖啞聲道:“我要付出什麼代價?”
莫樓歆側目:“有一種妖精可以治療,不過他不會輕易出現相信人。”
雞兒在一旁翻了個白眼:“這是玩上癮了呢。”
雞兒:“你不就可以治療他麼,給他喝幾斤你的血就好了。”
莫樓歆輕飄飄的瞥了眼雞兒。
他之前還略憋氣呢。
這家夥趁著重病的功夫還準備找個什麼放縱來呢。
雞兒:“他沒做啊。”
莫樓歆:“的確算是未遂。”
雞兒:“…………”
運轉第一魂珠,剛剛吃飽的莫樓歆又餓了:“時間很晚了,我先走了。”
對著震驚的沈延霖揮了揮手,他運轉第二魂珠,人竄了出去,眨眼就不見了身影。
沈延霖張張嘴,伸出的手僵在空中。
他如何再聯係他,又如何找那隻神奇的妖精?
定定望著妖精離開的方向,他默默的垂下眼瞼,也許他一輩子也無法再見到。
在外邊飽餐一頓,心情愉悅的莫樓歆回到了沈延霖的家,身形一閃化作貓咪蹦到了床上。
沈延霖並未在外呆多久,幾乎前後腳回來。
雞兒:“差點暴露,你這吃貨。”
莫樓歆眯著貓瞳,瞥了雞兒一眼,施施然探出了爪勾。
雞兒登時噤若寒蟬,安靜如雞。它竟感覺到了來自種族的威壓。
沈延霖一日,心情高低起伏,回到家見到懶洋洋躺在他枕頭上的貓咪,柔和了黑眸。
他抱起軟乎乎的小奶貓:“我回來了。”
莫樓歆抖了抖被撫摸的耳朵。
沈延霖:“雖然希望渺茫總歸是有的,我也許不會死。”
如果他不死,他就可以親自養著貓咪。
“你是我的小福星。”自撿了貓咪後,他絕望的心情總歸有所好轉。
莫樓歆盯著他瞧,確認自己前期鋪墊很成功。
沈延霖的確重塑了三觀,在得知自己有可能痊愈後接受良好。快速洗漱完畢躺下,他便抑製不住的回想今日發生的一樁樁事情。
眉目間漸漸隆起,便感覺被窩一陣蠕動,一隻絨呼呼的小奶貓鑽了進來。
沈延霖愣了一下,他展開被子,與團在他胸口的貓咪對視。
莫樓歆的貓瞳在昏暗的房間又大又圓,亮晶晶的像兩顆寶石,特彆漂亮。
沈延霖便沒忍住,指尖摸了摸小貓的腦袋。
小小的白白的爪子伸出,將大手扒拉下來,莫樓歆緊貼著男人的胸口。
他暫且用第四魂珠幫他緩解,等找機會給他喝點血。
說起來,第一世界,他也這麼做過。
想起什麼,莫樓歆輕微晃了晃尾巴,他想吃糖,喝薄荷奶茶了。
夜晚,一直維持著魂珠的莫樓歆睜開了眼,他用小爪子揉了揉自己的肚皮,無奈的起身。
他吃多了要去廁所。
在叫醒沈延霖和自己去的選項中,他選擇了後者。
貓咪輕飄飄落地,邁著貓步向鑽進衛生間。
本就沒睡沉的沈延霖猛地睜開眼,一雙瞳仁溢出幾分冰冷,然後他聽見了抽水馬桶的聲音。
瞳仁閃爍,他有幾分驚訝。
他的小貓,是去上廁所了?還會衝馬桶??
莫名的,他想起了另一個世界,沈延霖嘴唇抿了又抿,是他想得太多了吧。
貓咪邁著貓步,卻並未上床睡覺,反倒是輕巧的開了門走出去了。
沈延霖儘量保持呼吸平穩,豎著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