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率先踏上了白玉橋,蜃景在這倏忽之間已經消散,唯有對麵的漂浮台還赫然在目。
“等等——”
鄭菀道,“我若現下取了這具屍骸,再——”
“橋會崩毀。”
人祭陣出的白玉橋,自然會消失。
“玉美人兒,咱們回來再取也一樣的嘛,你要歡喜,我回頭送你十個八個的。“
書晉殷切安慰她。
鄭菀瞪了他一眼:“哪個會歡喜這種東西?”
上橋時回望了一眼,隻祈禱此行莫要再有變數,否則,若是原路不得返,她還如何去取這具屍骸?
漂浮台不大,兩丈方圓,菩提葉形,淺碧色融融,其上果然飄著一個光團。
光團正中,包著一個鑰匙模樣的鐵片,鄭菀看著鑰匙上的六芒星,心想,莫非這便是日後入那大日仙宗的秘鑰?
可惜,隻有一個,難分啊。
鄭菀沒作聲,書晉沒作聲,而黑衣散修這一路上,如非必要也絕不吭聲,三人一時陷入死寂,漂浮台上的空氣都仿佛被粘稠的膠水給粘住了。
“咳咳,這鑰匙……”
書晉桃花眼笑眯眯的,“咱們來猜拳?誰贏歸誰。”
黑衣人搖頭:
“不猜。”
鄭菀正欲開口,隻覺丹田內鳳瓏一陣發燙,還未反應過來,漂浮台便“哢啦”裂了道口子,將她裹了進去。
黃衫女子幾乎是在瞬息間便被漂浮台吞沒,黑衣人想也不想,跟著一縱身躍了下去,一黃一黑兩道身影不過一息,便消失在了漂浮台。
書晉手裡拿著秘鑰想跟上,卻哪裡還見那道縫隙。
他征愣半晌,突然爆出一陣笑:
“嘁,癡人。”
重新踏上白玉橋,經過那具屍骸時,到底還是停了,蹲下柔聲道:“美人兒,且拿你做個禮物,莫惱。”
書晉慢悠悠將鐵索斬斷,屍骸裝好,踏著吞雲獸回了去。
————————
鄭菀隻覺得自己在急速下墜,颶風如烈刀一般刮得她臉疼,可丹田內的鳳瓏卻越來越熱,仿佛聽到底下某種呼喚。
可下麵,明明是深不見底的暗河。
頭上罩來一層陰影,她眯起眼極力往上看,卻什麼也看不清,大約是隻倒黴的大雁,這大雁翅膀張開,將她的光都罩了住。
鄭菀勉強調動一點兒元力,將頭臉和最要緊的丹田罩住,一手攥著儲物鐲中臨時喚出的金步搖,試圖將金步搖尖銳的一邊插入一側的崖壁。
失敗了。
崖壁長滿了青苔,本身便滑不丟手,金步搖與崖壁擦出尖銳的幾乎刮破耳膜的叫聲,鄭菀手掌一下子撞到崖壁,擦掉了一大塊皮。
颶風卷來,將她重重地推到了冰冷堅硬的岩石上。
岩石尖銳的突起直接與她的手肘與腰腹擦過,鄭菀痛叫了一聲,整個身子都僵直了,半麵已經完全沒了知覺——
便在這時,她被一個人摟入了懷裡。
鄭菀下意識抬頭,模模糊糊中,隻能瞧見一截削瘦的下頷,枯骨似的皮,連懷抱都是陰冷而堅硬的,她張了張嘴:
“無名真人?”
聲音裹在無處不在的颶風裡,弱得無人能聽見。
黑衣人卻用鬥篷將她緊緊裹了住,“唔”了一聲:
“不小心掉下來了。”
“……哦。”
兩人還在往下墜,鄭菀怕被他拋下,下意識用完好的那隻手環住他腰,卻發覺,那腰細而瘦,兩隻手掌便能合握。
鄭菀垂下了眼瞼,這時,一股巨大的氣浪拍湧而來,縱使用上了冰盾,她還是被拍昏了過去。
再醒來時,卻發現自己躺在一塊大石上。
身下是密密的茅草,暗河拍擊在石上,她欲起身,卻發覺半邊身子動彈不得,一動便牽扯到密密麻麻的傷口,裙衫似被重物壓住,她下意識轉過頭去,卻對上一張枯瘦的臉。
黑衣人伏倒在石邊,雙目微闔,整個人被灰撲撲的石頭一襯,顯得更黑更黃了。
“真人?”
她以完好的那隻手去他鼻下探了探,誰知卻被一把捉了住。
那雙乾癟的眼睛睜了開來,暗河的水落進了他的眼睛,好似粼粼的水波,水波一蕩,又一蕩。
鄭菀彎起嘴角,笑了笑:
“真人無事便好。”
此地詭異,這人實力不明,還是莫要惹了人去。
水波裡的光,黯淡了下去。
黑衣人“唔”了一聲:
“不想笑,便不必笑。”
那粗啞的聲音直接戳破潮濕陰冷的空氣,鄭菀尷尬地住了嘴,心道,這人可真是……活該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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