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三合一(2 / 2)

蕭漠然見此,抬頭看了韓書記,“如果說單純追溯曆氏,晚輩尚且知曉一二,但如果是其他的……”說到這裡,轉頭朝溫四月看了過去。

韓書記一臉果然如此的表情。隻是雖然已經猜到了些,但看到溫四月的年紀,還是覺得出乎意料,她太年輕了,真的懂?上次自家的祖墳真的是她找到的?

他也是當時找到祖墳高興壞了,沒仔細去想,回城後才覺得蕭漠然的話裡漏洞百出,更何況他地理和曆氏學得再怎麼好,可是墳在田下那麼深。

溫四月自打進這韓家老宅的時候,就感覺到了一股特彆濃鬱的煞氣,如今看到這半截苗刀,心中便有了數。

如今見韓書記看著自己,索性也就開門見山問韓書記,“可信我?”

韓書記不是很相信,但是他也不敢去找彆人,生怕落人口實,走到如今這個位置,還把家裡都保全下來,坦白說他得罪了很多人。

不知道多少雙眼睛都盯著自己的錯處呢。

所以不管他信不信溫四月,現在他都沒彆的選擇。因為隻有溫四月的底細他清楚,一個鄉下沒有半點根基的小丫頭,她真敢宣揚出去,沒人信的。

於是猶豫了一下,方點了頭,“信,你看出什麼,且說。”

溫四月卻不看那苗刀了,轉而觀起他的麵相,“自打我學麵相之術,韓書記是我遇到的最上佳。”闔家團圓,榮華福祿加身,唯有一點不完美,便是他左耳下垂有些小小的缺陷,但是卻沒有影響到他的家庭和事業,所以她又問:“祖上如今所在之地,想來必然是風生水起之地吧?”

隻有風生水起後天改命,方能彌補他命中先天缺陷。

可惜風水之道,終究是被天命所限,因此這半截帶煞的苗刀才會出現在這裡。

但凡是人,便都不能免俗,喜歡那好聽的言語。溫四月這話,立即就韓書記喜開顏笑。所以再聽到溫四月後麵的那句話後,也是如實相告,“不錯,的確是一處藏風納水之地。”

溫四月就有些納悶了,她雖然沒有去看過這好風水,但是從韓書記麵相之上的變化,是能推算出來,那的確一個好地方。她疑惑的是,“那韓書記為何不請這位替先祖安排陰宅的先生?”

不提此事還好,一提那韓先生便麵露悲戚之色,目光最後落到這半截苗刀之上,“實不相瞞,幫我看這一處好風水的,便是這苗刀的主人。”

地兒是十幾年前就看好的,隻是剛好遇到大動亂,誰敢提起遷墳一事?必然會當做鬼神糟粕一把火連帶活人給燒了。

所以韓書記當時是偷偷摸摸在這位朋友的幫忙下,將自家祖先留下的遺物埋在那裡,偷偷建了個衣冠塚,將這一處好風水給先占著。

幫他辦了這事兒後,這朋友就回老家的苗寨了,不想著徹底失去了消息。

不然當初韓書記也不會像是無頭蒼蠅在金魚彎到處找自家祖先的墳墓了。

“那這苗刀?”蕭漠然看上麵的暗紋,這種工藝該是明清時候的才是。

韓先生還沒解惑,就聽得溫四月說了一句,“刀自己走來的。”

捧著茶盅的韓書記頓時手一抖,滾燙的茶水連帶著茶盅,都滾落在地上乒乓響,頓時引來了家裡的阿姨。

韓書記卻是抬起手,示意對方出去,然後目光緊張地看著溫四月,“這把刀,的確是自己出現在我家的。”而且還是出現在他床邊的櫃子上。

他問過,沒有人進過他的房間,那一夜門窗也都緊閉著。

唯獨廚房裡有個通氣的窗口,因為那裡燒了煤爐。

刀是從那裡自己進來的。

他說著這話的時候,整個人都變得緊張起來,忍不住看了看那半截苗刀:“我這朋友,他,他就在這刀上俯著麼?”說完這話,似乎已經得到了溫四月的確認一般,便不再害怕了,目光中反而露出親切,剛被茶水燙得通紅的手,竟然要去捧起那半截苗刀。

不過被溫四月給攔住了,“人有三魂七魄,他應該是遇著了同行,三魂七魄被剝離,如今在這刀上的,隻怕是一縷殘魂,且沾滿了煞氣。”又想到這刀滿是煞氣,找到韓書記家後,又不曾傷人半分,可見對韓書記是沒有仇的。

於是便朝韓書記問,“你和他,是否有什麼約定?”除此之外,溫四月想不通,對方既然滿是煞氣,不去報仇,反而來找韓書記,這是為何?

所以必然是有所執念,才能找到此處。

韓書記聞言,想了片刻,“我有一個妹妹,當初答應許給他的。”難道是因為這事兒?

“你那妹妹呢?”溫四月連忙問,就怕這個妹妹已經嫁為人妻,那就要出大事了。

好在韓書記說道:“我那妹妹現在三十好幾了,這些年一直等著他。”背地裡沒少沒被人笑話。“我這個七妹也才從鄉下回來,現在就在市裡的一所小學裡教書,住在宿舍裡,可要把她叫回來?”

可是說完這話他就反悔了,看著桌上的苗刀,自言自語道:“若是他真不在了,不要叫我七妹曉得才好。”免得她難過,若是不知道死訊,還有個希望,還能有個盼頭。

“怕是不行。”溫四月估摸著,這刀裡的那一縷魂魄,就是為這韓家七妹來的,隻是他就記得老宅,所以才找到這裡,而沒有直接去學校找人。

當下也給了韓書記一個方案,“如果他真為你妹妹來的,那見不到妹妹,就會一直待在你這老宅裡,一輩子送不走,宅子長年累月被煞氣籠罩,祖上再有多少功德,也庇佑不了。”他耳垂那裡的變化,應該就是苗刀在家裡的緣故。

韓書記有些為難,雖然姊妹幾個都在,但也正因為都在,這些年風雨一起扛著走過來,熬出了頭,感情就越深了。

他不忍心叫七妹接受這個真相,擔心她受不住這個打擊。

所以不死心地問溫四月,“沒彆的辦法了麼?”

“我沒有。”溫四月覺得,自己沒有的話,旁人也沒了。

這讓韓書記一時間有些絕望,整個人失魂落魄地癱在身後的椅子上,目光一瞬不瞬地盯著那苗刀,“蚩言兄弟,你要是真是為我妹子來,就不要叫她曉得,我替收屍,你告訴我你被誰所害,我就是耗儘了一切,也為你報仇。”說著,已是老淚縱橫,撲倒在桌上。

那刀雖滿是煞氣,卻像是有所感,能聽懂他的言語一般,在桌上抖動起來,發出錚錚的聲音。

驚得韓書記一下爬起身來,也顧不得溫四月所說的煞氣,直接將刀捧在手心,激動道:“蚩言兄弟,你是聽到我的話了麼?”

“他聽到了,但他還是想見你妹妹一麵。”溫四月替她翻譯,想是因為聽這些天的黃粱集沒有白學,她從那錚錚聲中,竟然聽到了這蚩言的聲音。

她是萬萬沒有想到,這蚩言保存下來的這抹殘魂哪怕滿是煞氣,但千辛萬苦找到韓家,竟然就隻是單純地想見那韓七妹一眼,並不是想讓他們幫自己報仇,或是找回其他的魂魄。

所以,她作為一個旁觀者,實在是不忍心不替對方翻譯。

韓書記卻猶豫,好久後他才同意,“我叫人喊她回家。”

隻是溫四月和蕭漠然也沒能回去,暫且留了下來,到時候方便溫四月幫忙翻譯。

去通知韓七妹的人並沒有說家裡有什麼事情,所以她是上完了下午那兩節課才回來的。

到家的時候已經是快六點左右了。

人還沒到客廳,絲毫不像是三十多歲女人的清脆聲音便先從外麵傳過來,“大哥,什麼事兒,非得要我今天回來?”

話音落,她人也推門進來了。看到屋子裡麵生的溫四月和蕭漠然,稍微愣了一下,禮貌地朝他們倆點頭問好,然後才朝韓書記看去,“哥,這兩位是。”這個時候,也看到了韓書記通紅的眼睛。

一時擔心起來,快步走到韓書記身邊,“哥,你這是?”

然話沒說完,就被韓書記按著在旁邊的沙發上坐下,隻聽韓書記用有些沙啞疲憊的聲音說道:“允之啊,哥今天叫你來,是有些事情要告訴你,你先坐下好好聽。”

韓書記的狀態太不對勁了,韓允之哪裡能安心坐下?反手抓著他的手腕不放,“大哥,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情?”她腦子裡飛快劃過幾位兄長姐姐的身體狀況,生怕是哪個出了意外。

卻唯獨沒有去想,自己十年前訂下婚事的未婚夫傳來了噩耗。

好在桌上的刀發現了她的氣息,開始動起來,發出錚錚的聲音,將她的目光吸引了過去,隻覺得這半截苗刀有些眼熟,一種極其不好的預感以排山倒海之勢衝擊而來,“這,這是……”這個時候的韓允之,聲音已經開始止不住地顫抖了。

顯然,她把這半截苗刀認出來了。

韓書記按著她的肩膀,示意她冷靜,一麵小心仔細地措詞,“允之,蚩……蚩言他來看你了。”韓書記的記憶裡,十年前那蚩言還是個二十出頭的毛頭小子,也不曉得哪裡學的一身本事,不但將他韓家的大問題都處理得漂漂亮亮,還把他這最小的妹妹也哄得一心一意向著他。

索性,韓先生就做主給他倆定了婚事。

隻是沒想到後來發生許多事情,蚩言也有事回苗寨。

本來按照原計劃,他回來後就和小妹結婚的。

隻是沒想到這一去就杳無音信,甚至整個寨子裡,就好像從來沒有他這個人存在過一樣。

尋他,沒有半點線索可言。

“不。”韓允之聽到韓書記的話,雙手溫柔地撿起那半截苗刀,好半天才態度堅決地回了這麼一個字。

然後下一瞬,她便暈死了過去。

韓書記嚇得不輕,好在溫四月和蕭漠然一旁急救,片刻後,人才緩緩醒過來,卻是抱著那鏽跡斑斑的半截苗刀不鬆手,整個人就像是染上了一層死氣一般,直勾勾地盯著韓書記,“大哥,你剛說的,都是假的,對不對?”

韓書記彆開頭,他實在沒有辦法去回答妹妹這個問題。

倒是那刀,又發出錚錚的聲音,於是溫四月的聲音響起,“他這麼多年,唯一放不下心的便是你,此番是特意來看你,順便……讓你,彆等他了。”溫四月實在沒有想到,有朝一日,自己會被彆人的愛情而感動。

哪怕蚩言毫無音訊,卻依舊一心一意等著他的韓允之,是她讓蚩言這一趟沒有白來。

溫四月和蕭漠然是晚上九點左右才從韓家告辭的,蕭漠然雖然是作為一個背景板一般的存在,可是他能感覺溫四月因為這件事情的情緒變化。

兩人漫步走在空蕩蕩的街上,耳邊是冷肅的風聲。

西南潮濕的夜空下,寒冬臘月裡這風向是能刮骨一般,刮得人皮肉刺痛。“你打算怎麼處理那蚩言的殘魂?”

蕭漠然不大適應這樣沉默寡言的溫四月,開口打破了這片寂靜。

溫四月歎了口氣,“這才是真正的苦命鴛鴦,唉。”

兩人有一句沒一句地說著話,不知不覺間竟然已經到了,然就在要開院門的時候,旁邊的黑暗陰影裡忽然跳出來一個人影,狠狠地朝著溫四月撞過來。

她整個人都還沉浸在韓允之和蚩言的悲慘愛情中,根本就沒反應過來,好在有蕭漠然將她一把抱住躲開。

然後隻聽一聲沉悶的撞擊聲,那個人結結實實地撞在了旁邊的石墩上。

也虧得這是大冬天夜深寒氣重,那人頭上戴著雷鋒帽,不然估計得撞破。

“媽的,溫四月你這個掃把星,看小爺今天不打死你。”一個略有些熟悉的聲音從那個摔倒的人身上發出來。

蕭漠然將溫四月護在身後,“是王衛國。”

來人的確是王衛國,今天他媽剛給二姐買了件呢子大衣,二姐才穿上,家裡忽然來了一群人,不由分說就將二姐身上的呢子大衣脫下來拿走了,還說媽根本就沒有付錢。

當時惹得不少鄰裡看笑話。

爸媽都是要臉麵的人,本來也算是有頭有臉,應著這事兒一鬨,如今閉門不出,二姐也頗受打擊。

他不服氣,問明原因,曉得是售貨員一定要塞給媽媽的,於是跑到百貨大樓質問,也就曉得了溫四月當時也在,還同時瞧中了這一件大衣。

於是就堅定地認為了溫四月從中作梗,害得媽媽和二姐丟了臉麵,叫人笑話,所以跑去圖書館找溫四月。

沒有找到,但打聽到了溫四月的住處,也就蹲在這裡等著。

方有了眼下這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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