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分明是要狹窄一些,不過桔梗一個人住也足夠了,除了搭的一米小床外,旁邊還有個破敗的小櫃子,床頭邊上還堆了兩個箱子。
溫桔梗和隔壁的母子打著招呼,溫木則將給她帶的東西都給扛進來。
隔壁家的娃不知道什麼時候從布簾後伸出腦袋,一雙滴溜溜的眼睛珠子就隨著包裹裡溫木打開的糖看。
溫四月抓了兩顆遞給他,小孩露出月牙般的燦爛笑容,“謝謝姨姨。”
“真可愛,你弟弟多大了?這個給他。”溫四月又拿出兩顆。
沒想到小男孩搖頭拒絕了,“弟弟還沒牙,謝謝姨姨。”然後把頭伸回去了。隨後就聽到孩子母親的責備聲。
不過很快她就在那邊問,“桔梗啊,天要黑了,你妹子和弟弟今晚怕是回不去了,一會兒吃了飯,讓你弟和我公公擠一擠。”
溫桔梗其實看到外麵的天色,正發愁呢。如果是四月,和自己擠一擠就好了,但小弟卻不知道往哪裡安排。
所以聽到隔壁娃他媽的話,心裡是感激,當即就朝她道謝,然後去門口的臨時灶房做飯,一麵讓隔壁的母子晚上彆做飯了,大家一起吃。
順便叫她公公一聲。
溫木做飯好吃,溫四月直接把溫桔梗喊進屋子裡來,低聲與她問道:“你們這廠子還順利麼?”
溫桔梗愣了一下,“四月,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問得她有些心慌慌的。一麵緊緊地抓起溫四月的話,忍不住有些緊張起來,小聲說道:“四月,幾天前,挖了好幾個奇怪的銅鼓,就堆在村口那邊,你們來時瞧見了麼?”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自打這鼓出現後,她總覺得晚上聽到有奇怪的聲音,但也不是鼓聲。
“村裡人也聽到了,好幾個孩子這幾天還病著了,村裡的赤腳大夫看了過了,找不出原因,就整日昏睡著,水米不進,那身體一天比一天虛弱。”說到這裡,防備地朝著隔壁的布簾看了一眼,聲音又小了幾分,“倒是村裡的迷拉婆給他們灌了些符水,還醒過來一次。”然後說是招邪了。
她說完,滿懷期待地看著溫四月。
“那鼓既然覺得不對勁,為何還要留在村子裡?”溫四月來時,也看到了,像是在自己圖書館裡翻到的,屬於古夜郎國時的物件。
說起來這一片地,從前也是那古夜郎國的領土,有這東西也很正常的。
“上麵的領導說是文物,好值錢的,而且也怕引起恐慌,尤其是這些孩子出事後,就更不能再提了。”桔梗回道。
溫四月沒再說什麼,隻示意她把自己給的符拿出來,打開一看,已經有些燒焦的樣子了。
溫桔梗見此,嚇了一跳,“這……”莫非她也遇到了麼?
溫四月重新塞給她兩個,“帶好了,今晚我出去看看。”至於那些孩子,倒不是什麼大問題,不過是這建硫磺廠,挖了古墓,招了陰煞。
按理村裡那些東西進不來,但是這些孩子們頑皮,猶如野猴子一般,沒準也是跑到工地上去玩了。
還有他們走路的時候,喜歡踮著腳走,這不就是給了陰邪上體的機會麼?
那些個孤魂野鬼們,走路就是腳尖著地,後跟抬起,遠遠瞧著就像是腳不沾地,小孩子們也這樣走,本來就生氣不如大人穩固,正好著了道,如今被鬼附身,昏迷是正常的。
叫她擔心的是那些鼓。
又問了桔梗一些,沒多會兒隔壁這小男孩就把他爺爺喊來吃飯了。
溫木這邊也煮得差不多,他們倆今天來給帶了不少新鮮的菜,還有些肉,倒是讓這公媳一家沾了些光。
所以溫木的住宿問題,也落實了。
這邊比金魚彎還要偏僻,金魚彎都還沒拉上點燈,這裡就更不用多說了,不過現在要建造硫磺廠,肯定是要辦法自己發電的,隻是技術人員和變壓器都還在路上。
也不知道幾時才到呢。
因此也就是天黑趕緊睡,那煤油能節約就儘量節約。
溫四月和桔梗也是簡單洗漱完,就在她那寬不過一米的小床上擠著,現在不過六七點,時間還早,所以她先睡一覺,等到九點多的時候醒來,村子裡靜悄悄的,果然能聽到一個奇怪的聲音。
不是鼓聲,但又跟那些鼓脫不了關係。
溫四月輕手輕腳出了門,雖帶了手電筒,但並不敢打開,怕驚動村裡人,按著白天的記憶,走到村口這邊,已經有些適應這夜色了。
果然看到堆得整整齊齊的青磚,那幾個鼓就放在一旁。
她正要走過去,忽然聽到一陣腳步聲,剛要躲,沒想到居然被對方的手電筒照住了,“誰?”
先站起身來的是個青年,溫四月並沒有看清楚長相,是從聲音裡分辨出來的,他走在前麵,身後緊隨著一個人。
從兩人出現的方向來看,他們應該是蹲在那裡好一陣子了。
那青年一邊往前走一邊憤怒道:“我就說,肯定是有人搞鬼,故弄玄虛,這不就抓到了麼?”這話,他應該是對身後的男人說的。
不想兩人走近,溫四月認出了他身後的男人,不正是一起吃晚飯的辦公室主任許俊華麼?
許俊華看到溫四月也有些吃驚,“怎麼是你?”一麵攔住要去抓溫四月的文峰,“錯了錯了,這是桔梗同誌她妹妹,今天下午才來的。”
那文峰聞言,半信半疑地收了手,然後繼續拿手電筒掃著溫四月,“那你大晚上的不睡覺,跑這裡來做什麼?”文峰是個典型的理科男,堅信科學拒絕迷信。
所以一直都認為,肯定是村裡人看到這鼓以後生出了歹心,不想上繳政府,才故弄玄虛,弄出這些事兒來,好嚇到他們將鼓扔了,然後村裡人再去撿來高價賣給黑市。
不對不說,這文峰如此想,也沒什麼錯。
“這是個誤會,桔梗她妹子,你快些回去吧。”許俊華拿人手短,今天吃晚飯的時候,溫四月給了他一包香煙,那可是好東西,以前就在大領導們的手裡見過,今天拿到後就當寶貝一般鎖起來。
文峰見許俊華這樣說,也隻能作罷,朝溫四月道:“你快回去吧。”說著,舉起電筒給她照亮。
沒想到溫四月摸出口袋裡的手電筒,“我有亮。”正琢磨著怎麼和他們說這鼓不能留的問題,忽然那奇怪的聲音又發出來了。
幾人離鼓咫尺再近,這一次很清晰地聽清楚了,鼓裡有人的聲音傳出來,雖然就是個歎息聲,但是這鼓卻將聲音無限放大,加上村子裡的地理結構,使得這聲音在傳播中發生了彆的變化。
可現在三人都清清楚楚聽到是歎息聲了。
那許俊華臉色難看,文峰到底年輕,又不信這些,反而舉著手電筒要朝著放銅鼓的方向去,還一麵解釋著,“這鼓裡怎麼可能有人?更何況裡麵是空心的,沒準是因為年代久遠,哪裡出現了縫隙,這風灌進去才吹出來,就出現這個聲音了,不要大驚小怪的。”
他自顧說著,沒有留意到溫四月就在他的身後,如今一雙眼睛直接就看穿了這鏽跡斑駁的銅鼓裡,放著一個頭顱。
聲音就是從頭顱裡發出來的。
但是這隻有她看到,文峰他們也沒看到,要劈開這銅鼓,他們肯定是不答應的,一時也是有些為難,怎麼才能說服他們將這鼓毀掉呢?
一麵則順著文峰的說話,“文峰同誌你的話也是有道理的,畢竟這鼓隻有這麼大,也是封死的,小孩子都裝不下,要說有人在裡麵發出聲音,的確是有些牽強,但是村裡那幾個孩子的情況不容樂觀,我覺得還是……”
她想,既然鼓的事情沒辦法給他們證明,拿就利用這些孩子的事兒吧。
可惜話還沒說完,就聽到文峰不悅道:“同誌,我知道你是好意,但是封建迷信不可信,那些孩子就是生病了而已,至於沒好起來,是村裡太偏僻,村子裡的大夫又隻能挖些中藥,肯定沒西藥見效快。”但是肯定會好起來的,就是時間的長短而已。
額……溫四月覺得這文峰有點不大好對付,簡直就是個頑石。他可以不信鬼神,但是怎麼聽這口氣,中醫也不願意相信的樣子了?
一旁的許俊華其實是心慌慌的,這幾天看著村裡的孩子倒下,他也擔心自己的大孫子,要真出了事情,到時候兒子回來了,不得和自己拚命麼?於是張著口,想試圖勸一勸文峰,有些東西還是要信一信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