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雲街的夜市遠近聞名,並不是夜晚才開,隻是夜晚最為熱鬨。
每到夜晚的降臨,或是才下班的人們,或是不遠萬裡來到這的商人,便會將這擠得水泄不通。
這是一棟大樓,樓裡有著不計其數的批發供貨商,樓下的街道則圍繞著各種零售商鋪或小吃,雜物攤販。
都說女人一旦沉浸在購物中就能治愈一切,雲識深切感受到了這句話,但同時,感受著手裡越來越多的購物袋,一邊心痛自己手機裡的餘額,一邊緊緊握著女人的手,在人來人往的街道中,生怕她走丟或出什麼事。
陸斯微則是第一次來到這種地方,滿街都彌漫著各種美食的香味,讓人食指大動,街道上或三五成群言笑晏晏的朋友們,或膩膩歪歪甜笑著的情侶,各色各樣的人都在表現著最真實的自己,會因為一份美食而露出最純粹的笑容。
而現在,她的身邊也站著一個給她拎包的人,會溫和地笑著縱容她,會緊緊地扣住她的手在她稍微興奮一點想甩開她的手時又慢慢地將她拉回她的視線範圍內,會笑她:“小孩一樣。”
會無奈道:“把我的錢都花光了就該你養我了。”
她的手纖細勻稱,明明是冰涼的溫度卻讓她手心泛了些許汗。
這是以往的她從未感受過的,像是甜甜的蜂蜜流到了心裡,又逐漸蓬鬆化為了填滿心臟的棉花糖,像是‘幸福’的感覺。
她眼眶溫熱的,不想停下來,揚著笑拉著一旁的女人往左邊的小餐車走,邊小聲罵她:“小氣鬼。”
“還有180呢。”
“那也要留明天打公交的錢。”雲識笑著跟上她,邊叮囑著。
“知道了,囉嗦。”
陸斯微拉著她停下來,聲音更迫不及待的:“老板,來兩根香腸……”
“加辣。”沉默了幾秒,她又補充了這樣一句。
“好嘞,小姑娘還要什麼彆的不?”老板的聲音聽起來是個中年女人,很是和藹。
“不了,多少錢?”
……
伴隨著陸斯微和對方的交談聲,掃碼聲,雲識能聞到辣椒油和各種炸物的香味,還有周圍各種點單的聲音,東西落入鍋中油炸的響聲。
身上那件帶血的風衣早已裝進了袋子裡提著,她慢慢鬆開了女人的手,反而摸索著攬住了她的腰,低頭將她往懷裡攬了攬,朝她輕聲道:“靠我身上等吧,逛了好一會兒了,累了嗎?”
“嗯。”其實隻有一點點累,但聽她一說就忽然覺得很累了。
陸斯微的唇角由始至終都勾著小小的弧度,邊自覺地往她身上靠著,隻是一雙眼仍舊緊緊盯著鍋裡,又跟著老板拿出香腸的手挪到了一旁的辣椒罐裡,一層紅紅的辣椒油被刷到了散發著濃濃香味的香腸表麵,讓她喉部肌膚不禁輕輕滾動著。
對麵的老板給她扯了兩節紙巾包好簽子,將香腸遞了過來,邊含著笑看向靠在一起的她們倆。
使得她遮掩在黑發下的耳朵偷偷紅了,又連忙直起身子接過道了謝,舉著兩根香腸離開。
陸斯微很喜歡吃辣,卻不太受得了辣,隻偶爾開心一次,就比如此時,由於街上人來人往,她便隻能一隻手舉著兩根香腸,一隻手扯開口罩下端一點,微低頭旁若無人地吃起來。
濃鬱的辣味裹挾著香腸的Q彈肉香味充斥在味蕾上,好吃到咬舌頭,卻又辣得她臉色微紅,邊急切地找著路邊賣飲料的地方。
邊一時辣糊塗了,轉身伸手扯開艾簡連的口罩下端,將剩餘的香腸往她嘴裡塞。
“你吃吧,太辣了,我吃不了。”她聲音微微啞的,哈著氣,看來真是被辣得狠了,可又忽然反應過來,想拿走:“我忘了你吃不了的。”
【叮!反派黑化值-1目前90%】
“沒事。”這一路上已經不知幾次聽到係統提示音了,雲識也不知自己何時已經滿心柔軟,隻是抓住了她的手,將香腸吃到了嘴裡,咀嚼吞下,邊告訴她:“我可以吃,隻是這些食物不能產生能量。”
她想著,陪她一起吃可能會更有參與感讓她更高興,也可以體會到她吃這些東西時的感覺。
“很辣吧?去買水吧。”感受到舌尖上的辣味,她又問著,看不到陸斯微看到她吃光後彎彎的眉眼,隻感受到了她溫熱的手緊緊握住了她的手,又拉著她往前走,明明很辣,卻還是興奮地告訴她:“吃那邊那個炒板栗了就不辣了,走吧我們去買板栗。”
她可憐的手機餘額,能讓一個本來生氣著的女人高興一晚上也不錯,起碼回家不用跪搓衣板了,大不了明天她背她回家。
她一如既往地應著她,跟著她跑遍周圍的小吃攤,也吃到了各種各樣的食物,漸漸的,周圍的各種嘈雜聲仿佛通通消失在了她的耳朵裡,隻剩了女人愉悅的問話聲和聲音裡的笑意。
“你覺得板栗好吃嗎?”
“你的牙可以磕核桃嗎?”
“這個珍珠好好吃哦。”
反派熱衷於給她投喂,但偶爾稱讚一聲,她還下意識地體貼她:“那我把奶茶喝了給你吃珍珠吧?”
“你是笨蛋嗎?人家叫珍珠奶茶。”女人罵她,聲音卻帶著笑。
......
從街頭吃到街尾,陸斯微無數次嚷嚷著太撐了,最終卻還是用僅有的錢去買了好幾罐啤酒。
雲識邊接過邊想著這麼幾罐應該不至於喝醉,而且看她這情形應該都喝不下了,邊又將她背起來往小巷子裡走。
可沒曾想她不知什麼時候手裡竟拿了一罐,趴在她背上打開罐子喝了起來。
耳邊是咕嚕咕嚕的喝酒聲,她還時不時喝幾口就在她脖頸處吹氣低聲笑,情況越來越不對勁起來。
好像從她喝第一口開始就醉了,笑起來像個小瘋子。
雲識無奈地提著大包小包拎著兩個熱水壺,又穩穩地背著她往家的方向走。
好在這條路她走過很多次,隻是途徑一處垃圾桶,陸斯微將啤酒罐扔了進去,嘴裡還發出‘砰~’的聲音來,接著晃著她的脖子朝她炫耀:“看到沒,扔中了~”
“我今天槍法可準了,是不是?”
“是是是,我都聽到了。”她笑著回她。
女人便又晃著腿,將熱騰騰的臉頰貼到她脖頸上蹭,邊低語著抱怨她:“好撐哦......”
“你把我弄得好撐。”
聽到她暈暈乎乎的聲音,雲識失笑,似乎都能想象到她已經滿臉醉紅,於是又笑話她:“到底是誰弄得啊?”
“你,就是你!”陸斯微咬死了不放,甚至怪她:“就是你把錢都花光了,明天坐車怎麼辦?”
“還買酒把我灌醉了,所以你要負責!”
“你還知道你醉了啊?”雲識越發覺得她好笑,想著應該也不是醉得太厲害,隻是越發像不懂道理的小孩一樣,便彎著唇輕聲哄她:“是,都是我,那麼你想怎麼讓我負責呢?”
“嗯......”陸斯微將臉靠在她肩頭,似乎是在思考,又似乎想到了什麼好玩的,唇瓣輕輕蹭過她的脖頸,笑著朝她道:“你唱歌給我聽吧,就唱那個‘明天你要嫁給我’,我想聽你唱……”
可她隻會唱‘今天你要嫁給我’,又想著對方已經醉了,於是稍微改動了一下,輕輕地哼著調子,唱了出來:“春暖的花開,帶走冬天的感傷,微風吹來浪漫的氣息……”
“聽我說,我們一起走,過著安定的生活……”
“今天已來不及,後天就會可惜,明天你要嫁給我……”
……
女人緊貼在她背後,隔著衣衫,她仿佛能感受到她的心跳,滾燙的呼吸也噴薄在她的脖頸處,卻漸漸平穩下來,仿佛是慢慢睡著了。
她喝醉了真的很安靜很可愛。
雲識心底一片柔和,便放慢了速度,背著她在幽暗的小巷中穿梭,一直到到達家底下,上鐵質樓梯時也儘量放輕了腳步。
即使樓梯還是發出了吱呀吱呀不堪重負的聲音,但好在陸斯微沒醒。
她便打開門,脫鞋走進去後將女人和東西都放到了地板上,接著彎腰摸索到她的臉上,取下口罩。
冰涼的手一經接觸到溫熱的臉上,陸斯微頓時便條件反射地偏頭發出了舒服的呢喃聲,眼眸卻仍舊是緊閉著的。
雲識便起身,從棺材房裡把那床被子拿出來給她蓋上,又趁她沒醒去房東那裡打了兩個熱水壺的熱水,接著呼喚係統,讓它幫忙給自己報方位,踩著棺材將棺材屋裡的燈泡換了,想換正屋裡的,又怕將陸斯微鬨醒,於是隻是偷偷坐到她身邊,將她扶到懷裡,把她外頭的運動衣褲給脫下來了。
重新給她蓋上被子後,雲識拿著衣服去外麵洗了個澡,順便將兩人的衣服和她的風衣都洗了。
洗完後看著手裡的搓衣板呆了兩秒,而後頓時將搓衣板藏到了角落裡。
再次回來時,才走到門口,她便聽到了易拉罐扔在地上的聲音,還有女人委屈的哭聲。
“你們又不回家……”
她聲音哽咽的,顫抖的,哭得雲識心裡頓時揪成了一團,連忙走到她麵前又彎下身伸手觸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