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止仇可是巫族勢力最大長老的長孫,即使花名在外,想嫁他的人趨之若鶩,會跟她求親?
恐怕是為了她製蠱的能力,畢竟這些長老早就與‘外頭’的人做起了蠱蟲的買賣,如今巫皇的名頭也早就名存實亡。
“我想你應該知道原因,收斂點,嫁到秦府去就不用再受苦了。”
巫皇此時倒打起了感情牌,望著她道:“你嫁過去,你的人也就不用跟著你住這破府了。”
“你走吧。”雲識卻毫不猶疑,冷聲道:“我不會嫁他的,也請你轉告他不要再派人跟蹤我了,巫族製蠱好的姑娘數不勝數。”
“而且你知道的,若是逼急了我......”她欲言又止,最後甚至認真道:“就當你這些年沒管過我的補償,或者拒了這門親事,我會竭儘所能幫你贏了其他長老世家,奪回在巫族的話語權,如何?”
不得不說,這是擺脫麻煩的最好方法,雲識相信,這個自私自利的男人定是為這而來。
果不其然,他點了點頭,最終負身而去。
解決了這件事,天邊開始下起細小雨點,雲識的眉頭這才舒展開來,接著轉身往客房跑去。
隻是剛轉過院牆,她便看到了一顆樹後站著的意天海。
院牆燈籠的暖光下,細小的水珠打在她的臉上,讓她清冷的麵容仿佛變得更加冷峻起來。
感覺到雨越下越大,她隻能跑過去拉住她的胳膊,想拉她先去躲雨。
可她沒想到,小尼姑竟第一次如此狠心地甩開了她的手,聲音更為冰冷:“我聽到你們的話了。”
“就因為我沒和你拉勾,所以你就如此不把這份約定當回事?”
雲識自知是自己的錯,隻是任由冰冷的雨水砸在自己臉上,浸透衣衫,渾身僵硬了半響,看到她轉身走了,這才亦步亦趨地跟在她身後,聲音有些哽咽地說著:“我沒乾什麼,隻是去尋閨閣借書。”
“之所以偷偷摸摸,就是怕被你知道,怕你生氣……”
“你知道嗎?我今夜許的願……”
“是希望能和你相守在一起,以伴侶的身份。”
“我知道我很自私,但我真的忍不住……”
“忍不住想去接近你,忍不住去看那些齷齪的書冊,我……”
她擦掉臉上的眼淚和雨水,可卻還是止不住眼裡的淚,隻能努力地去喊了出來:“我想說,我愛慕你啊。”
意天海的身形一頓,卻瞬間又恢複過來,幾步走到屋前,聲音透過淅淅瀝瀝的雨聲顯得更加冰冷了起來。
“我預料到琦玉國東邊不久後會有一場洪澇,明日就啟程過去,過後再回來,在此之前,希望你能想好你的心願。”
她此行一去不知何時才能回來,又像回來也隻是為了那份因果,隻為了天下蒼生,為了成仙。
她對她從未有過任何感情。
雲識隻覺這場雨冰冷刺骨,仿佛把她的心都要刺碎。
果然,她又聽到了她的聲音。
“你不該這樣,我對你彆無他想,我們之間隻有一份因果。”
門關上了,也將她拋棄在了這場大雨裡,她呆愣地站在原地,卻再也忍不住地合著雨聲歇斯底裡地哭了起來,聲音嘶啞的,隻是念叨著:“出家之人不打誑語的啊,阿意,你不要騙我……”
……
今夜仿佛格外漫長,意天海亦翻來覆去地睡不著,她覺得這份因果和這份劫未免太過矛盾,她滿腦子想的都是少女的笑容和回屋前偷偷回眸看到她的狼狽樣子。
她瑟縮在雨裡哭泣,仿佛天都要塌下來了。
等了許久,感覺自己越來越喘不過氣來,她終究還是緩緩起身走到門前。
屋外隻剩了淅瀝的雨聲,猶豫了半響,她預感到一旦推開這扇門等待她的將會是什麼,心臟的跳動聲越來越大,可她腦海裡少女的模樣也越來越清晰,愉悅的,惱怒的,嬌俏的,小心翼翼的,還有今夜的悲戚。
那雙含淚的眼睛,還有回響在耳邊的哽咽聲音。
她閉上眼,覺得母後說的對,情劫真是太過難渡,唇角卻微微勾起。
那一刻,心底所有的冷硬轟然崩塌,一滴淚,忽然悄無聲息地滑落眼角。
客房的房門被推開了。
雲識艱難地抬眼看過去,腦子裡早已昏昏沉沉,眼前也模模糊糊,仿佛隻剩了唯一的意識在支撐著她站在這裡。
她看到那道她心心念念的身影,女人的聲音穿透雨幕,這次卻含了幾分暖意。
“進來吧。”
那一刻,說不上什麼心情,她隻覺得,好像心都要跳出來了,可剛走一步,卻站不穩跌落在了地上,狼狽至極。
她抬眼看到小尼姑朝她走過來,不顧大雨淋漓,連忙昏昏沉沉地爬起來,又往她的方向走,最終緊緊抱住她,拚命地汲取她身上的暖意。
冰涼的雨水砸在身上,她卻隻是緊緊抱著她的脖頸,又將臉緊緊埋在她頸窩裡,哭得很慘。
“進屋。”意天海扯住她早已濕透的衣裳,聽著她悲戚的哭聲,五指卻緩緩緊攥。
最終,隻能拖著她往屋裡走。
……
雲識是昏昏沉沉間被帶進屋的,她不肯鬆手,閉緊了雙眼,直至耳邊又響起那道清冷的聲音。
“鬆手。”
“自己把衣裳脫了擦一下再鑽進被子,我去給你拿衣物。”
她乖乖地鬆了手,似乎聽到漸行漸遠的腳步聲,於是便真的在模模糊糊間脫了衣物,照做著鑽進了被子。
那被子裡仿佛還有女人身上那股淡淡的香味,像是檀香,她怕濕發將被子弄濕,於是將頭垂在榻邊,有些睡著了。
直到再次聽到聲音。
“把衣物穿好再睡。”
“不要。”她下意識回著,不想錯過這次機會,艱難地睜開眼睛,便看到燭光之中,意天海微微彎腰看著她,拿著衣物的手就遞在她臉頰旁。
她咬緊牙關,忍著昏沉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冰冷的手緊緊握在她微暖的手腕上。
大概唯有豁出一切她才能說出這樣的話。
“今晚,就將因果斷了吧。”
“我想清楚了。”她微微揚起一抹苦澀的笑,眼裡泛著淚光:“不管你有沒有我想要的東西,我的心願就是你讓我試一次。”
“試一次能不能拿到我需要的水。”
“不是你說的嗎?如果真的覺得正在做的事能夠讓許多人得到幸福,就該為之而努力。”
“就算明知可能得不到女媧神力,我也會試著去找,就算明知你沒有那種東西,我也要試一次。”
她越來越堅定,眼裡的淚光卻滑下眼角,落到鬢發裡,聲音微微顫抖著繼續道:
“我知曉你不會對我動心,但我要賭,用我與你的因果賭巫族所有相愛女子的未來,賭你的心。”
“若我輸了,我便送你離開,送你.......”
“升仙。”
說完這一切,雲識才仿佛徹底鬆了口氣,等著她的回應。
可過了半響,她卻隻感覺到發間的飾物被拿下,長發被擦拭著,隻看到意天海蹲下身,長睫低垂著,正認真地替她擦拭著濕發。
似乎直到她的發都快被擦乾,意天海才放下手中的布料,接著坐到榻邊,鎮靜地凝視著她。
她眼裡的光一如往常的透徹,隻身著裡衣,一頭白發微濕,披在肩頭。
直到雲識緊張到不行,心臟似乎都停止跳動,那緊抿的唇才終於緩緩張開,又閉合。
“好。”
那一刻,雲識心中既痛苦又愉悅,隻微微退開身,定定地望著她道:“那你先到被子裡來……”
在微微搖曳的燭光中,意天海動作緩慢地鑽進了被子。
可她從未想過的是,之前那天真爛漫的小公主此時卻如同變了個人般。
她一點點地挪到她身邊,又緩緩支起胳膊湊近她,直到整個人覆在她身上,連帶著她身上那股淡淡的皂莢香。
感覺到那道不容忽視的灼熱呼吸,意天海頗不自在地偏開頭,卻又被她伸手捧住臉頰,強製性地挪回去,與她的視線膠著在一起。
雲識是第一次離她距離如此之近,眼中不自覺便微微積蓄著淚水,她捧著她的臉,冰涼的手觸摸到她柔軟又微暖的臉頰,揚起一抹笑來,輕聲道:“阿意,希望你不要厭惡我。”
意天海的眸光不自覺地顫動了幾下,而隨著尾音的緩緩落下,少女泛紅的臉也離她越來越近。
那雙含著淚光的眼睛緩緩闔上,柔軟的唇輕輕觸碰到了她的鼻尖上,有溫熱的淚水也隨著少女的下頜滴落在她的唇瓣,下頜,使她的心似乎跳漏了幾拍,也隨之艱難地緩緩閉上了雙眼。
雲識從未想停下,隨著心臟咚咚咚劇烈的跳聲,隨著與之交纏的灼.熱呼吸,她近乎誠懇地一寸寸吻上了女人的臉頰,眼睫,額頭,直至她微薄的唇。
她像是有章法的,又像是毫無章法的,微微偏著頭,指腹輕輕磨著她的臉頰,任由兩人的唇瓣完全輕吻在一起,任由心臟急劇跳動,開始輕輕地一寸寸緩慢吮.吸著。
從遇見她直至如今,那些相處的場景曆曆在目,她迫切地需要將自己那般濃鬱的情感全部告訴她。
她像品嘗點心一般,一遍遍輕輕咬過。
她仿佛讓自己徹底融到了每晚的夢中,一手輕輕捏住她的下頜,另一手緩緩滑落,放到她的心上。
舌尖撬.開貝齒,小心翼翼地闖入她的唇中,又輕輕掃蕩,直到忽然觸碰到那滾燙的舌尖。
灼燒感讓靈魂輕輕顫栗,讓她險些溺死在這個吻裡。
她唯有晃動舌尖,糾纏著女人,喉部肌膚不停地滑動。
吮吸聲,呼吸聲,吞咽聲。
在這個綿長的吻裡,她的手心似乎能感覺到女人心臟的跳動聲,與她的心跳聲重合起來,撲通撲通撲通地急劇跳動著,與臉頰滾燙的溫度混雜在一起,讓滿腦子混亂不堪。
直到快要呼吸不過來,她才不舍地收回舌尖,撫摸著女人滾燙的臉頰,唇瓣氤氳水意,一寸寸地親吻她的唇,呼吸灼熱不堪,輕聲道:
“阿意,你的心,跳得好快……”
意天海心裡一顫,仿佛才從一場旖旎的夢中驚醒,緩緩睜開眼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可她對上了少女眸光顫動的雙眼,眼裡的淚仿佛下一秒就要掉落,她的唇被她輕輕碾磨著,聽到她輕軟的聲音:“彆動,彆抗拒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