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屠鎮風景秀麗,地處偏遠,周圍是一些稀稀落落的村莊,但鎮中卻繁華非常。
在這裡安下家後,雲識決心陪林嬤嬤幾人一同過平常人家的生活,想做平常人家自然是不能再明目張膽地擺弄蠱蟲,於是她便盤下了一座小院,買了十幾畝良田,又養了許多小豬,準備往屠夫方麵發展。
前期沒有豬肉,便去農戶家裡收,再弄到鎮上擺攤賣。
外麵並不比巫族,這個朝代總是對女子有諸多偏見,為了避免引來許多不必要的麻煩,雲識扮做了男裝,神力恢複些許後,更是用神力掩飾了一番,任誰也看不出來。
由於和氣又善談,斯文書生模樣卻大刀闊斧砍著豬肉,奇怪的反差引來了不少客人。
意天海則偏偏體力不太行,每每林嬤嬤她們一起去地裡,她便隻能留守在家裡,洗衣,做飯,喂豬崽。
但問題就出在,纖塵不染的小尼姑從來都是大師級彆,被皇家供著,衣服倒是會洗,飯卻不會做,豬也不會喂。
“我可以。”
她語氣平淡地表示這些事自己都能做,可一轉頭,廚房就被炸了。
雲識總覺得不放心,提前回來就看到她臉上抹著鍋灰,今日好不容易穿了一身淡藍衣裙也臟兮兮的,半束的長發淩亂,但麵容依舊冷淡,隻眉頭微微皺起。
用木頭製的豬柵欄不知什麼時候被衝開了,小豬們到處亂竄,用鼻子拱她,逼得她連連後退,這一退,就退到了一個柔軟的懷抱裡。
意天海轉頭一看,少女今日穿了一身藏青男裝,長發用綢帶悉數束起,握拳輕咳掩飾著自己的笑意,另一手則下意識握著她的腰,一雙微彎的狐狸眼卻出賣了她。
“我想你可能會需要我幫忙。”
“不需要,這些我的轉世都會,我也就會。”意天海緊抿唇,想退出她懷裡,腳邊的小豬卻非要拱她,發出小小的豬叫聲,惹得她進也不是退也不是,無法動腳。
“是~這些你的轉世都會,你又怎麼不會呢。”雲識隻笑著重複,本意並不是笑她,隻是覺得她這樣太過有趣,那副手足無措卻強裝鎮定的樣子哪裡像一塵不染的仙君,倒叫她心裡發癢,想逗弄她。
“我隻是需要時間去熟悉熟悉罷了。”
意天海絕不妥協,那副渾身狼狽卻輕輕皺著眉一本正經的樣子也叫她越發想笑了。
隻是這時候明顯不能笑得太過放肆,於是她隻輕輕將她耳邊的碎發藏到耳後,又將她環到懷裡,下頜擱到她的肩頭對著她輕聲撒嬌:“我今日生意不好,有些鬱悶,就早點回來了,現在閒來無事就讓我陪你一起做吧,也許這樣我的心情就會好些了。”
“好不好?阿意。”她微微彎起唇,垂下眼簾,鼻尖輕輕蹭到她的臉頰。
不過眨眼間,意天海的耳廓便紅了個遍。
想也有趣,她們什麼都做過,戀愛過,還為對方生過孩子,在那些不同的世界裡,攜手走過無數漫長的時光,可這位仙君,卻還是一被她碰到就耳廓泛紅,反應極大。
她含著笑想去摸她的耳朵,可剛碰到耳廓便被意天海偏頭躲了過去,蹁躚的睫毛似乎緊張地輕眨,一張清冷的臉上卻不顯。
雲識還想去摸,她便迅速掙紮出她的懷抱,又走到一旁,一雙鳳眼頗不讚同地看著她:“要幫忙就認真點。”
她又撿起一旁遺落的枝條,有些倉促地趕著到處亂躥的小豬崽。
可雲識卻刻意地走過去抓住了她的手,邊看著她提出了自己的要求:“我可以認真,但從見到你到現在這麼久以來都還沒能和你好好睡上一覺呢,你每次都找借口和我分房,今晚我們一起睡好不好?”
“你難道不想嗎?”她又問著,握緊了她的手不放開,任憑周圍的小豬崽亂躥,鬨得不遠處的小白都衝了過來,嚇得小豬崽們撒腿就跑。
意天海試著去避開她的視線了,開口便答:“你還懷著孕呢。”
“那你當初懷孕的時候呢,每晚都找我......”
“閉嘴。”
“那不一樣。”
雲識仍舊定定地看著她,卻被她忽然打斷,聲音雖冷淡,一雙眼卻看著地麵,完全不敢看她。
她笑她那副逃避的樣子,伸手捏住她的下頜,微低頭,迫使她看向她,又認真地問著:“為了我連仙都不做了,難道就乾看著?”
“意天海,不要否認,每一個你的轉世不管是怎麼樣的,都是你。”
“你擁有那些記憶,那也是我們真真切切經曆過的。”她頓了一下,接著笑了,繼續道:“最重要的是,我等了你兩千多年,難道隻是想每晚能抱著你入睡,你都不肯嗎?”
這句話無遺直擊心靈,意天海與她對視,看到她眼裡微微泛起的失落感,不禁在心裡歎了口氣,接著垂下眼睫,道了聲:“好。”
“真的?”雲識聞言這才放開她,又邊跑開幫她將小豬趕進豬圈,邊笑出聲來:“那等會我就把你的東西都拿進我的房,你可不能反悔。”
即使經曆過那麼多,不論悲傷或仇怨,她在她麵前總是這樣一派天真。
意天海不禁想起當初她絕望地站在她的墳前,看到的那個叼著狗尾巴草依舊一臉天真的少女。
她總是將最美好的一麵展露給她看。
其實,這麼久以來不肯與她同房隻是因為她有些不敢,每每想到兩人第一次同房的畫麵,想到那些世界裡兩人糾纏的記憶,她都無法想象時隔兩千多年,她們再一次同房會發生什麼。
“你在想些什麼?小豬都把你的衣角給咬壞了。”
一道摻雜著笑意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她抬頭,雲識便將最後一隻小豬趕到豬圈裡,又用幾塊木板堵住出口,接著牽住她的手,拉著她往外走:“我們得重新做一塊結實點的柵欄了。”
她的指尖輕輕擠入她的指縫,扣住她的手,意天海便低頭靜靜地看著兩人的手,慢慢與她十指緊扣。
“嗯。”她從喉中發出聲音。
......
即使懷著孕,雲識也總隻願給她一些輕鬆些的活,意天海雖不老不死,卻終歸還是人類身,比她孱弱了不知多少。
做完柵欄,她又不經意間手把手地教她熟悉生火做飯,煮豬食又喂小豬。
意天海每每一副我都懂的清冷樣子,卻還是忍不住看她,看她一身青衣,生火做飯,滿身煙火氣,一雙狐狸眼認真時便像點綴著星子。
不時轉過頭來衝她笑時,更是眉眼彎彎,眼中光彩熠熠。
隻一瞬間,昔日小世界中有關於她的各種回憶便浮上腦海。
哭的,笑的,裝可憐,撒嬌,嚴肅,溫柔,每一張有關於她的畫麵都如此深刻,讓意天海難以回神。
比起當初那個天真爛漫的公主,兩千多年後,曆經風雨後,雲識變得更加堅強,更加敢愛敢恨,也更讓她刻骨銘心。
“你今日怎的總愛走神,難道是迫不及待就想搬到我屋裡去了?”
回神之後,意天海便見少女正湊在她眼前,又含笑靠近,溫軟的唇瓣輕輕印上自己的額頭,接著牽著她便往後院走,邊說著:“你先換一身衣裳,我來搬就好。”
……
這夜,雲識如願以償地摟著意天海躺在被中,她緊緊環著她的腰,指尖觸感潮熱,在燭火飄搖的暖光中,深深地看著懷裡的女人,問她:“會後悔嗎?”
“不。”意天海搖頭,儘管她從一開始就在反抗,但到底也隻能握住她的手腕,默默奄在她懷裡,直到最後,緊緊抱住少女的肩膀,將頭埋在她的頸窩,伴著微顫的嗓音,慢慢問道:
“你就不想問問我這兩千多年是怎麼過來的嗎?”
像被雷電劈過,她眼眶酸澀,咽下即將出口的聲音。
“想。”雲識則偏頭輕輕吻過她通紅的耳廓,推拉著,滿心愉悅地道:“來日方長。”
“還有,回來之後你都沒有主動吻過我。”她一雙狐狸眼裡溢滿浮光,呼出的熱氣吹拂在她耳畔,忍不住又吻到她溫熱的臉頰上,親吻她的鼻尖,最終鄭重地印上她柔軟的唇。
“你不吻我,我就不動。”她又緩緩離開,頗為可憐地看著她,如果忽略被中的一切,定會想憐惜她。
但這一刻,意天海卻難得急躁,就像演員正在生龍活虎地舞著槍,舞到一半忽然停止,讓觀眾急個半死。
她隻能順從她,閉上眼急切地吻上她的唇,卻磕得太狠,有些疼。
雲識偏頭輕笑,忍不住吻了吻她磕到的唇肉,又細細地吻上去。
“彆急,我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