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柔一聽這句話就不對,問道:“究竟是怎麼回事?”
原來崔家一直在給崔雨容說親,崔雨容都不同意。恰好她知道王承元回了長安,便索性告訴盧氏,自己要嫁給她。盧氏做不了主,隻能找崔時照商量,崔時照卻把崔雨容關了起來,不讓他們二人見麵。
崔雨容絕食,削發都試過了,但都沒有用。剛好趁著崔時照把他們一家送出長安的時候,她偷偷跑出來了。她跟王承元約定在此處會麵,可等了兩日,都沒等到王承元。
恰好月事又來了,就讓綠荷下樓來要點紅糖薑水。
嘉柔聽了直皺眉頭,轉頭對玉壺說道:“你在這裡等我,我上去看看。”
綠荷帶著她到了一間上房。這裡往來的都是商賈,所以房間布置得還不錯,能媲美一般的小戶人家。崔雨容躺在床上,麵色蒼白,手捂著肚子,身體拱成一團。
“表姐?”嘉柔坐在床邊,扶著她的肩膀叫到。
崔雨容艱難地睜開眼睛,看到是嘉柔,也嚇了一跳:“嘉柔,你怎麼在這裡?”
“說來話長。你的事,我都聽綠荷說了。你這樣跑出來,外祖母和舅母該怎麼辦?”嘉柔探了探崔雨容的額頭,發現十分冰涼,而且全是汗。
崔雨容慘淡地說道:“嘉柔,我實在是沒辦法了。我與王公子情投意合,無論如何都想跟他在一起,因此才逃到這裡。否則就算去了父親的任地,也是從一個牢籠換到另一個牢籠。你能明白我的感受嗎?”
嘉柔豈止是明白,她曾經做過一模一樣的事情。可她不能認同崔雨容,因為堅持跟王承元在一起,可能意味著要放棄整個家族。但感情的事,又何來對錯?她也不忍心責怪。
“我在這兒等了他兩日,他都沒有來。他是不是後悔了?”崔雨容顫著聲音問道。
嘉柔撫摸著她的肩膀,說道:“不是的。現在長安城的情況很複雜,也許他是被事情困住了,暫且無法脫身,一定會儘快趕來見你的。好在我來了,你不用擔心。與我同行的有個大夫,醫術高明,我請他來給你看看。”
“嘉柔……”崔雨容想說不用麻煩了,可是嘉柔已經起身出去了。
樓下,孫從舟和雲鬆付好了定金,正要跟著小二去房間看看,卻見隻有玉壺一個人呆站在原地。他不禁問道:“這麼會兒工夫,她又去哪裡了?”
“娘子好像遇到了表姐,去看她了。”玉壺老老實實地說道。
孫從舟譏諷地笑道:“她還真有閒情逸致,不知道自己現在什麼處境嗎?還有空多管閒事。”
嘉柔剛好從樓上下來,聽到他這麼說,心裡頓時一股無名怒火起。這個人真是自私到骨子裡,難怪上輩子元和帝怎麼威脅他,他都不給李曄看病。
可轉念一想,真正自私的人,才不會管她的死活。知道危險來臨的時候,應該是自己先跑了才對。他們之間有什麼過硬的交情呢?不過是有李曄跟他的同門之誼罷了。
換做彆人,未必能做到他這個份上。
嘉柔走到孫從舟麵前,平和地說道:“我表姐的身體似乎很虛弱,你能不能去幫她看看?”
孫從舟揚起下巴看她,用一種憑什麼的目光。他這個人又不是江湖郎中,不會隨便出手給人看病的。
嘉柔低聲說道:“你不是一直想吃我做的香酥雞嗎?我可以再做一次給你吃,如何?”
她的手藝,可是連李曄都沒有嘗過。
說起那道香酥雞,孫從舟的口水就要流下來了。嘉柔雖然平日裡十指不沾陽春水,做的菜也馬馬虎虎,但是那香酥雞卻堪稱一絕。前幾日在驪山無事的時候,她跟玉壺試著做了做,方法是在雞的周身塗上特製的醬料,然後在雞肚子裡塞入很多香料,慢慢烤製幾個時辰,而後再下油鍋一炸,外酥裡嫩,那美味簡直是隻應天上有。
這方法是阿常的獨門秘訣,特意教過嘉柔。隻因工序複雜,所以嘉柔幾乎不做,有幸被孫從舟嘗了個鮮。
“你以為一隻香酥雞就能收買我?我跟你去看看,不過是因為跟崔家郎君有交情。”孫從舟咽了咽口水說道,“記得給我做香酥雞啊。”
嘉柔忍不住笑,抬手做了個請的動作。
崔雨容沒想到來給她看病的人是孫從舟。崔時照把他抓緊府裡的時候,他蓬頭垢麵的,見人就又罵又咬。後來,他又特意提了兩壺上好的竹葉青,來找崔時照喝酒。崔雨容才知道這人模人樣的郎君,就是當初阿兄從山裡挖出來的“野人”。
孫從舟給崔雨容看過之後,淡淡地說道:“沒什麼大不了的,就是女子都有的體寒之症,月事時冒虛汗,腹中疼痛。你得好好養著,彆憂思過甚,對你的身體沒好處。我開個補氣血的方子給你調養吧。”
他說話不算溫柔,但也中肯。崔雨容由衷地謝過。
孫從舟開好藥方,交給綠荷,然後對嘉柔說道:“我四處看看,確認他們沒有追來。你跟玉壺的房間就在這附近,天色不早了,夜裡睡覺的時候,千萬警醒一點。”
嘉柔點了點頭,孫從舟便走了。他平日早出晚歸,看來不是在遊山玩水,而是在做正事,隻是他們不知道罷了。
當天夜裡,下了很大的一場雨,雨砸在屋瓦上,動靜很大,幾乎無法入眠。而後來了個不速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