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昭。”李曄語重心長地叫了一聲,手摸著她勃頸上的紅痕,“我讓開陽帶你離開驪山,便是不想讓你卷入這些事裡麵。方才若我和鳳簫沒有及時趕到,你可想過,後果會怎麼樣?我一而再再而三地告誡你,行事之時多想想我,你可有放在心上?”
他說話的口氣並不嚴厲,但就是讓嘉柔有種負罪感。她本意不是想添麻煩,最後還是沒能幫他順利解決此事。看著他沒有血色的雙唇,知道他必定是馬不停蹄地趕來救她,也不曉得說什麼,隻是仰頭便吻了上去。
崔時照拿了藥酒和一些食物到他們的房門前。幾個暗衛在樓梯口守著,看是他也沒有阻攔。方才他看見嘉柔脖頸上的紅痕,又想到她折騰了一夜,肚子肯定餓了,就送這些東西過來。房門虛掩著,裡麵有微弱的光芒。他以為他們沒睡,本要上前敲門,卻通過那道不到兩指寬的門縫,看見了屋中的情形。
如銀的月色下,女子坐在男子的腿上,雙手親昵地環著他的雙肩。男子一隻手攬著她的細腰,另一隻手則伸進她的裙底。靜謐的夜色中,能聽見細微喘息著的吸啜之聲,讓人血脈賁張。
崔時照捏緊手中的托盤,本來應該馬上轉身走掉,卻不知為何,覺得那畫麵極美又極富衝擊力,一時沒有離開。他鮮少見到那樣的嘉柔,沉溺在情愛中的小女子,美得就像是春睡的海棠花一樣,鮮豔欲滴。
終於他們唇齒分開,李曄拿出濡濕的手指看了看,抵著嘉柔的額頭,啞聲問道:“這麼想要?”
“嗯,我要你。”嘉柔大膽地點了點頭,又主動湊過去親吻他的喉結和下巴。分開才幾日,便像幾年那麼漫長了。
李曄順勢把她壓在榻上,伸手解了她裙子上的絛帶。那手指修長瑩白,如翩翩戲蝶,流連於花叢之中。
崔時照背過身,不敢再看。再看下去,便是冒犯了。
他默默地往回走,這世上有資格把她抱在懷中,肆無忌憚地占有她的人,隻有李曄。他的關心和在乎,注定隻能如那不能見光的影子一樣。
第二日,嘉柔意識轉醒的時候,聽到窗外似乎有喜鵲的叫聲。她下意識地伸手摸了摸身側,卻什麼都沒有摸到,一下子睜開眼睛。身側的鋪麵是冷的,那人早就不見了。一切好像就是她的一場夢。她看到床邊有個小幾,上麵壓著一張彩箋,傾身要去拿的時候,卻聽到熟悉的鈴聲。
她抬起右足,看到那個魚戲蓮葉的腳鏈不知何時又戴在了自己的腳踝上。她摸了摸上麵的鈴鐺,想起昨夜鴛夢,嘴角含笑,把那彩箋拿起來看。
“吾妻昭昭,見字如麵:我與表兄尚有要事,需急返長安。另順娘已著人送回南詔,勿憂。親卿愛卿,心之所係,望自珍重。夫曄留。”
親卿愛卿……嘉柔把彩箋壓在心口,雙目發燙。他不是個善於表達的人,就算情到濃時,她幾度張口說愛他,也沒有聽過他的任何回應。但這四個字,力透紙背,早已經抵過了千言萬語。
“郡主,您醒了嗎?”門外有個清脆的聲音問道。
嘉柔看向門邊,一個圓臉的小侍女走進來,手裡捧著嶄新的衣物,不敢看她,局促地說道:“先生交代我準備了熱水和早膳,還留了幾個護衛,說等您休整好,就回周至縣,那裡比較安全。我原本是先生手下訓練的探子,會一點點拳腳功夫,先生說在他回來以前,我都得跟在您身邊。”
不過一夜的時間,她在呼呼大睡的時候,李曄竟然什麼都安排好了。竟然還叫了這麼一個會身手的丫頭看著她。
嘉柔哭笑不得,看著眼前乳臭未乾的小丫頭,和氣地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小丫頭眨了眨大大的眼睛,說道:“我叫小圓。我不會多話,隻是負責貼身保護您的安全,要是您不喜歡,就當看不見我好了。”
嘉柔笑道:“你是一個大活人,怎麼能當做沒看見你?而且你長得也討喜,以後就跟著我吧。想說什麼就說什麼,沒關係的。”
小圓終於敢抬頭,臉上有兩個淺淺的小酒窩,露出感激的眼神。她這樣人畜無害的模樣,真看不出是會身手的。也不知道那“一點點”拳腳功夫,到底是不是謙虛。
嘉柔伸手按著腰,扶著小圓起來,兩腿還有點發酸,重重地歎了口氣。昨夜她纏得狠了,李曄自然也沒留情,好幾次入得太深,她都崩潰痛哭了。有時覺得自己就好像那回春丹,他一碰似乎就精神百倍了。她以前聽說道家有種心法秘術,是專門采陰補陽的,於身體大有裨益。白石山人好像就是信道的,也不知是不是真的,反正應該不是什麼壞事吧。
嘉柔沐浴時跟小圓聊了聊,知道她是個孤兒,被組織收養,一直訓練著。本來她十四歲了,想把她派到官員女眷身邊做婢女,恰好遇到了這次的事情,就派來給她了。
“你以前見過你家先生嗎?”嘉柔托著下巴問道。
小圓連忙搖了搖頭:“我們這個組織其實很大的。每個探子上麵都有接頭人,然後每個地方還有總負責的人,而後聽說長安還有一位是直接聽命於先生的,所以我們本來見不到他的。先生選中我,我也覺得意外。”
嘉柔發現小圓談起李曄的時候,眼睛晶晶亮亮的,十分崇拜的模樣。大體是小女兒家的心思,坦坦蕩蕩,反而不怎麼惹人討厭。
用過早膳,嘉柔就回周至縣了。昨夜鬨出那麼大的動靜,對這個小小縣城好像並沒有什麼影響,今日照樣是陽光明媚,街市平靜。
而長安城的風雨,卻真的要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