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貴妃和兩個奉禦到了甘露殿外,看著台階下被阻攔的眾官員不停地叫囂著,開口說道:“天子寢宮麵前,何故如此喧嘩?”
那些官員見到她,便說道:“貴妃娘娘,聖人多日不朝,究竟是什麼緣故,您總要給我們一個說法!”
“是啊,國不可一日無君。這樣下去總歸不是辦法,您就告訴我們實情吧?聖人的病究竟有多嚴重。”
韋貴妃閉了閉眼睛,歎氣道:“既然各位想要個說法,我也不再隱瞞了。聖人病了多日,現在沒法見你們。你們還是聽聽兩位奉禦是怎麼說的吧。”
那些官員這才安靜下來,看向那兩名奉禦。奉禦是尚藥局醫術最高明的人,專門侍奉天子,還是有一定的說服力。
兩位奉禦便將貞元帝的病情大概說了一遍,然後遺憾地說道:“聖人現在還未蘇醒,應當是暫時無法理政了。”
眾位官位聽罷,麵麵相覷,沒有想到病情竟沉重到了如此地步。
其中一位老臣難以掩飾怒意:“貴妃何至於隱瞞聖人的病情多日?我等竟毫不知情。”
韋貴妃不慌不忙地說道:“聖人喪失意識之前,叫我不要聲張,目的是為了穩定朝局。河朔剛平,天子病倒的消息傳出去,各地藩鎮會作何反應?我苦心隱瞞,以為他休養幾日便可痊愈,卻遲遲不見好轉。今日招了兩位奉禦來會診,才知道康複無望。諸位與其在這裡追究責任,不如好好想想,朝政的事情該如何解決。”
幾個高官湊在一起商議,最後還是推舉那位老臣出來說道:“按照祖製,眼下的情形,理應由太子監國。”
其餘的官員多數不吭聲,少數附和。
這個時候,一個士兵從外麵跑進來,滿麵塵土,慌慌張張地說道:“不好了!太子在圓丘祭天的時候,火磯爆炸,傷亡慘重。太子的金輅車也被泥土掩埋了,請速速派人前往支援!”
眾人都嚇了一跳,火磯是煉丹專用的,有時候也用於祭天。但是一般的用量絕不至於將人掩埋的地步,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一時之間,沒有人說話。
“今日趕巧,眾位大人都在。”眾人身後又傳來一個聲音,他們紛紛回頭看去,隻見舒王領著士兵,慢悠悠地走了進來。
那些士兵將整個甘露殿前都包圍了起來,人數是禁軍的幾倍,大概是舒王府的府兵。禁軍見狀,絲毫沒什麼反抗,就放下了武器。
“舒王,你這是什麼意思?”有德高望重的官員斥道。眼下正值多事之秋,此舉跟逼宮沒什麼區彆了。而且他們今日約好,朝中的重臣幾乎悉數在此。舒王隻要控製了這幫人,幾乎等於控製了整個朝堂。
這種感覺實在是不太妙。
李謨慢慢地走上石階,然後轉身,俯瞰著眾人說道:“本王聽聞聖人病重,太子被埋,自然是要出來主持大局的。怎麼,各位還有更好的人選嗎?”
朝官中本來就有很大一部分是擁護李謨的,剛才老臣提議太子監國的時候就沒有吭聲。眼下見舒王帶兵前來,自然是十分興奮,紛紛道:“舒王理應繼承大統!舒王監國!”
當下還有幾個狗腿的跪在了地上,山呼萬歲。
李謨擺了擺手:“你們這樣不對。聖人尚在,本王隻是代為掌管朝政,等到聖人醒了,自然是還政於他的。至於太子殿下……”李謨看向站在一旁的陳朝恩,“麻煩陳公公帶著人去找一找吧。活要見人,死要見屍才是。”
他其實很肯定李誦已經死了。他叫人將火磯埋的地方全都標出來,特意收買了今日駕車的馬倌將金輅車停在那處。如果萬一在圓壇上沒炸死李誦,李誦想乘車逃跑,最後也是難逃一死。
想到這裡,他得意地笑了下。不管東宮有什麼通天的本領,都不會想到他竟然用這樣的法子,除掉了太子。他跟他親兒子之間的這場較量,到底還是他占了上風。
就在昨日夜裡,齊越向他稟報,李曄收歸了徐進端的牙兵,領著三萬人匆匆趕回長安,不知道要做什麼。他有精兵五萬,李曄想以屈屈三萬對抗,顯然是不太可能。而且徐進端受製於他,怎麼肯乖乖配合?所以李謨並沒有把這些人馬看在眼裡。
現在整個皇城,皇宮,都在他的控製之下,隻要他想,立刻登基也是可以的。隻不過為了天下局勢的穩定,他還需要用一用老皇帝,不能急在這一時半刻。
陳朝恩領命離去,眾人就呆在原地,等待太子那邊的消息。他們被府兵圍住,誰也不敢提離開的事情,隻能看著舒王唱獨角戲。不管是舒王的人,抑或不是舒王的人,到了此刻,也都想明白了,圓丘的那場意外到底是怎麼回事。
“報!”一個府兵衝到台階下麵,對李謨說道,“廣陵王帶著部分神策軍正在強攻南門。他們說宮內發生了□□,要來勤王!”
今日李誦沒帶著李淳去圓丘,李謨就防著他這一手了。廣陵王手裡的兵力有限,至多不會超過五萬。他側頭看了齊越一眼,意思是埋在城中的那五萬精兵,是時候排上用場了。
李謨為了不引人注意,讓這些精兵都裝成普通老百姓或者商旅,混入城中埋伏。所以就算李曄察覺到有兵力,也沒辦法找到他們。現在隻要李謨一聲令下,他們便會集合完畢,將廣陵王抓住,那麼一切都塵埃落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