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無疑問, 這是惡人先告狀,這是沒理聲還高。他滿臉愧疚的朝迷茫的火星獵人伸手,一點兒也沒奇怪為什麼家門口會有個自己不認識的綠色大塊頭:
“對不起。”
火星獵人能感覺得到。這句話是真心的, 麵前的青年也的確頗為愧疚。
“現在和你說這是地球的歡迎儀式是不是遲了?”
克拉克終於笑出了聲。
克裡斯覺得自己要爆=炸了。他不知道自己有沒有臉紅…他又惡狠狠地瞪了他哥哥一眼, 把那個戴眼鏡的男人瞪得無辜的摸了摸鼻子:
“幫我譴責他一下?John?”超人快樂的看向欲言又止的火獵。“你看,我就和你說了,不用不自在…我們家最容易被找不自在的就是我。”
克裡斯忍不住了。他朝他哥哥肚子打了一拳,而克拉克假作笨拙的閃開了。這時喬與瑪莎也笑著走了下來,火星獵人笨拙的進行自我介紹, 而早就知道他會來共度聖誕的老夫婦毫不意外。
他們上前擁抱了這個綠大個兒, 一邊詢問火星人對點心的喜好, 一邊把大兒子帶回來的東西往家裡帶了帶。
他們好像完全沒看見那對在雪地上撲騰的氪星兄弟。
John被兩位老人簇擁著,一時竟開始對地球上親密關係的定義產生了動搖。
——克拉克和…克裡斯托弗,他們肯定是很親密的。火星獵人能感覺到,他們的情緒暖洋洋的, 充滿了喜悅與愛。毫無疑問, 超人就如他自稱的那樣,和家人們, 和弟弟的關係非常好。
但在其他地方, 地球, 火星,他都沒見過與之類似的, 表達親密的方式。
……這也太殘暴了吧?
最終克裡斯還是把克拉克扭倒在了雪地上。但以他的體重實在很難在不用全力的情況下徹底壓住他哥哥。他沒一會兒就被丟了出去, 兩人也差不多鬨夠了。
其實這有點兒太孩子氣了……但管他呢,他就是喜歡。
克裡斯弄臟了媽媽織的毛衣,挨了幾句埋怨;克拉克早有準備,穿著一件破舊的羽絨服, 這麼一看吃虧的似乎還是自己啊…青年皺起了眉頭,開始抱怨:
“怎麼沒人告訴我你會帶朋友回來?我什麼都沒買,什麼都沒準備!”
他繼續大聲嚷嚷。把已被塞進沙發、喝著熱可可的火獵搞得非常不好意思。但不待他開口,那個大男孩兒借題發揮,又對他哥哥開始了新一輪的霸淩。
“你什麼事都瞞著我!媽咪,你還幫他!”
“哎呦,說的不錯——克拉克,你讓我也成了幫凶,這可真是的…怎麼能讓John替你頂缸?如果你不想和弟弟玩鬨,可以提前打電話說一聲,我會幫你支開這個臭小子的。”
“……你甚至不想和我玩鬨!!”
克拉克開始頭大了。
John保持沉默。他一直都是個有點兒寡言的火星人。因生性沉穩,他總是溫柔而成熟的。所以John甚至未因這兩個小氪星人的惡作劇而感到惱火。
這是很快樂的一家,比他想象的還好。雖然地球人與氪星人無法像他…曾擁有的家人那樣,可以隨時知悉對方的心意,但也依舊深愛著彼此。
這讓他跟著感到愉悅,情不自禁的想要放鬆。於是當克拉克向他投來求助的一瞥,他也鼓起勇氣,利用作為客人的身份轉移話題:
“這是個很大的農場。”然而他天生不會撒謊。一個能夠讀心的種族幾乎無法理解‘謊言’的意義。“我從沒見過這麼大的農場。”
一家四口都朝John看去。他們的眼神都不自覺的帶上了一點兒愛憐。這讓火獵有點兒尷尬,有點措手不及——他沒搞懂這是什麼意思,但很快,喬納斯就順著他的意思,率先轉移了話題:
“先吃點兒東西墊墊肚子,這沒問題吧,孩子們?”父親走向廚房,把他好不容易才學會做的烤曲奇端了上來。“有點老套,不是城裡那些時髦的糕點…但絕對好味,嘗嘗看,嘗嘗看。”
“然後你們兩個帶John去逛逛,如果要出遠門,最好戴個口罩?”
“我可以變形的,肯特先生。”
“這可比他們兩個厲害多了——是什麼都能變嗎?和綠燈俠差不多那種?”
John不得不花上一點兒時間,給老夫婦解釋自己的變形能力。這對他來說相當於讓地球人解釋自己為什麼有一雙眼睛而不是一隻,其實有點兒古怪。
但他並不討厭。肯特夫婦的目光溫暖而清澈,帶著種自然的好奇與包容。這已是非常友善的態度了,John沒在超人以外的任何人身上感受過這種自然的親近。
但他明白這是為什麼。
因為他們養大了一對外星兒子,雖然氪星人和地球人很像,但細節之處還是有所不同。正因如此,他們才這麼願意親近John,這其實也是一種移情。
兄弟倆沒坐著陪客,他們湊在小客廳的沙發旁,克拉克也換上了母親親手織的毛衣:
“好啦,彆生氣了。”這句話虛虛的,根本不是認真安撫。“你真能中招,我也沒想到嘛。”
克裡斯裝出一副悶悶不樂的嘴臉。他長籲短歎,以此抗議哥哥竟然耍詐。
“超人。哼。”他陰陽怪氣的嘲諷著。“絕了。”
克拉克沒有理他。他甚至沒摘下自己的眼鏡,就開始整理起他為眾人準備的禮物。那大多不是多麼貴重的東西,但都足夠實用貼心。他忙碌(?)的背影相當好看,重點是,相當的克拉克,相當的日常。
於是沒一會兒克裡斯就消了氣。
行吧。還是得怪他以為一起回來的會是露易絲,這才非要讓他哥哥丟個臉——這算起來其實有點兒惡毒了。也就是克拉克從來不和他計較:
“所以這幾天你不會出去了,對吧。”
“……視情況而定。你明白的,小孩兒。”
克裡斯皺緊了眉頭。他摩擦著牙齒,發出了一陣恐怖的‘咯咯’聲。
“……如果有人聖誕節還給警=察找不自在,那他們就不配再過聖誕。”
“哇,太恐怖了,克裡斯。”
超人棒讀著。
“彆這麼想,小孩兒,不是所有人都有錢迎新年的。這個時間段他們多是小偷小摸,搶銀行的都少。”
“你在暗示我他們也不容易,是吧。”
“……客觀現實嘛。當然,這不是墮落的理由。但就是會有這樣的人,而這樣的人也不是不值得擁有改變的機會。”
克裡斯翻了個白眼。他自沙發上翻了個身,翻肚皮的死魚似的無力的哼哼:
“行吧,不和聖人先生說這些了。我要繼續我的指責——為什麼不告訴我你交了新朋友?你們是什麼時候認識的?”
克拉克疊好了他給父親買的新圍巾,聞言微微頓了一下。
弟弟不問‘火星人是怎麼回事’,不問‘為什麼有外星人來了地球,還和你成了好友’,克裡斯的態度仿佛非常清楚John的存在與為人,隻是不知道他們何時相識,並抱怨他不告訴他一聲。
克裡斯從不在乎自己露出的那些馬腳。克拉克有時都會因此感到擔心。
但說到底,這也是他縱容出來的。因為他從來不問,所以克裡斯才越發大膽。
“……這不是個好故事,說了你又會生氣。”
“哦。看來有人捉住了他,又是那一套,是吧。”
“……哎。”
“這樣看來,你又和軍=隊發生衝突了,是吧?他們折磨了他多久?是誰的部隊?你知道負責人的名字嗎?”
“克裡斯——”
克裡斯閉嘴了。
他扭頭對他哥哥冰冷的笑了一下,這笑容殺意四射,令角落的兩隻貓咪慘叫了一聲,竄了出去。克拉克無可奈何,忍不住上前擰了一把弟弟的臉:
“差不多得了。不要總擺出這種表情…我懷疑你以後上電視也隻能演反派角色了。”
“?這是什麼天殺的汙蔑——之前還有導演問我願不願意請假去紐約待個半年,演個美貌絕倫的吸血鬼!”
“……男角色嗎?”
他們又打了起來。
瑪莎不得不過來調停:
“彆鬨了——帶John去附近走走!然後開車去超市(媽咪,我們都會飛)呃,再去超市看看有沒有什麼缺的東西。動起來,男孩兒們!”
John走了過來,不知何時,他也被套上了一件肯特家的專屬毛衣,針腳細密,款式新穎,相當合身。
那當然了,火星獵人為了能讓毛衣合身,特地調整了自己的體型。
變形能力真好。
克裡斯感到羨慕。
John懷裡還抱著剛跑出去的那兩隻貓咪。
克裡斯更羨慕了。
他們三個一起在農場裡逛了逛。克拉克走開了一下,準備呼喚小氪(氪星狗)讓他也飛來農場一起過節。克裡斯主動和安撫著貓咪們的John搭話:
“小貓們都很喜歡你。”他微笑著,有點酸唧唧的說著。“我就不行,家裡的貓和狗——都不怎麼喜歡我。”
John沒有出言安慰。他輕輕揉著家貓們暖烘烘的小腦袋,直言不諱:
“它們有些害怕你。”他其實已經在安慰了。因為那根本就不是‘有些’。“但牛和羊卻很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