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在謝遊不知道第幾次往回拉進度條時,手突然頓住。他輕輕蹙著眉,將一個並不特殊的畫麵反反複複看了好幾遍。
不對勁。
謝遊心裡懸著沒著落,他拿了手機,飛快撥通曲逍然的電話,不等對麵說話,先道,“餘年怎麼了?”
曲逍然顯然沒反應過來,茫然反問,“什麼怎麼了?我哥出國了,我這幾天都沒去公司,”他聽著謝遊的語氣不太對,趕緊道,“謝小遊你彆急彆急,我馬上幫你問!很快的!”
謝遊掛斷電話,握著手機,視線落在屏幕裡的餘年身上,沒有移開。
他沒有看錯,有那麼一幀,餘年的臉上露出了痛色,但很快又被笑容蓋過去了。
沒多久,曲逍然回了電話過來。
“欸,你是怎麼知道的?餘年確實出事了。”
謝遊呼吸一窒,沉聲問,“出了什麼事?”
“我直接打給孟遠問的,孟遠說錄節目那天,就彩排的時候,不知道是哪個黑心黑肺的,往舞台上餘年踩點的位置灑了水,餘年沒穩住就摔倒了。原本應該是膝蓋著地,但餘年自己聰明,避開了膝蓋,隻扭了腳。”
謝遊的語速愈加慢了些,“彩排……的時候?”
“對啊,就是彩排的時候!後來孟遠親自送去了醫院,沒大事。不過你那個年年有餘還真的能忍,錄製的時候,踩著傷腳跳的舞。”曲逍然說起來也挺唏噓,“跳舞跳了好幾分鐘呢,硬是撐下來了,想想都覺得疼!”
肯定很疼。
謝遊又把那一段畫麵眼也不眨地看了一遍。
一定是疼得實在忍不了了,表情才露出了這麼一秒的破綻吧?
“……喂謝小遊你在聽沒?”
“在。”謝遊的聲音有些啞,“有結果嗎?”
“快有了,節目組那邊,說是會給交代。”
掛斷電話,謝遊有幾秒沒動。好一會兒,他點開短信的界麵,手指懸在屏幕的按鍵上許久,還是沒有按下去。
現在,他不能。
眼裡浮起自嘲,隨後又被更深的冷厲所取代。謝遊握著手機,點開節目繼續看。
畫麵裡,餘年表情半點看不出異樣,坐在休息室的沙發上等投票結果,笑容輕鬆,時不時會和旁邊的夏明希說兩句。
掠過的一個遠鏡頭裡,能看見餘年已經換下黑色皮鞋,穿上了淺色的拖鞋。不少觀眾也注意到了,一時間成了彈幕討論的焦點。
“——餘年怎麼換上拖鞋了?雖然是在休息室,但也不能這麼隨便吧?”
“——說不定皮鞋磨腳,嬌氣唄!”
“——嗬嗬,才出道就這麼耍大牌?”
“——應該是有什麼原因吧?”
與此同時,孟遠正在跟餘年通電話。
“新聞稿我撒出去了,砸了大價錢讓他們轉!艸,竟然還有些亂七八糟的黑粉說你嬌氣耍大牌,真氣的頭疼!在視頻彈幕上吵一通不算,還把陣地轉到微博繼續吵!他們這麼閒?”
餘年反過去勸孟遠,“他們最多就在網上說說,又不能到我麵前來懟我。”
孟遠哼了兩聲,勉強壓下火氣,“現在這樣也行,越說你嬌氣的,說你耍大牌的,臉被打得就越疼!”他憋著氣,轉而又道,“就剛剛,老何給我打電話了。”
餘年明白過來,“有結果了?”
“屁的結果!”孟遠音量又提了兩度,“查來查去,最後說是一個負責雜務的工作人員不注意,在彩排休息那兩分鐘裡上台收拾,毛巾沒擰乾,一直滴水,水就留台上了。我特麼,這也行?”
餘年垂眼,視線定在空氣的某個點上,“但現場人多,大家都忙,又沒有監控,所以根本就不能確定到底是無心還是故意,對嗎?”
“對。”孟遠聲音發澀,“我也沒辦法去找老何硬要一個說法,他也拿不出來。”
聽餘年沒說話,孟遠繼續道,“節目組那邊會發一個聲明,說明具體的情況,醫藥費什麼的會翻著倍賠償,我們的要求,能配合的他們也會儘力配合。”
餘年清楚,這算是最好的結果了,甚至,裡麵還有孟遠的麵子和人情在。畢竟,他現在不過是一個剛剛在這個圈子裡砸出一丁點兒水花的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