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灌我。”
聽見謝遊這麼說,餘年心忽然就疼了一下。
“經常這樣嗎?”
謝遊一眼不錯地看著餘年, 覺得對方濃密的睫毛一下一下地扇在了自己的心尖上, 酥癢發麻。
他慢了兩拍才回答, “以前會,現在不會了。”
莫名地,謝遊不想跟餘年提起過往的那些艱難, 重新說道,“這次飯局, 是讓他們不要伸手攪渾水。”
餘年聽懂了“以前會”是什麼意思, 但沒有追問,順著聊了下去, “姓丁那個人的事情?”
謝遊點頭, “唔”了一聲,又點了一下頭, “嗯。”
發現謝遊反應遲鈍起來, 明顯犯困了, 正好遇見紅燈, 餘年慢慢把車停下來,視線落在謝遊身上,聲音很溫和, “睡會兒吧, 睡醒了就到家了。”
“我不睡。”
話是這麼說, 但謝遊整個人都很放鬆,不由自主地閉上了眼睛, 沒過多久就淺淺地睡了過去。
餘年輕笑,將車開得愈加平穩,儘量不驚醒他。
到達目的地,周圍隻有幾盞路燈靜靜立著。
餘年熄了火,視線落在謝遊臉上,就有些移不開。
這人醒著的時候,氣勢很強,眼神銳利,麵無表情的時候,總會讓旁人心生懼意。旁人提起他,總是心有餘悸。
但現在睡著了,卻像是褪去了保護自己的硬殼一樣,連呼吸都顯得綿軟。
不忍心叫醒謝遊,但又怕他這麼睡著會更不舒服,狠狠心,餘年還是傾身過去,順手幫謝遊按開安全帶扣,一邊小聲道,“謝遊,不睡了,到家了。”
他剛準備坐回去,呼吸刹那間止住——就著兩人靠得極近的姿勢,謝遊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了過來,抬起手臂抱住了他。
力道很輕,虛虛攬著,他隻要稍稍再往後退一點,就能脫開這個擁抱。
餘年眼睛微微睜大,很快又垂下睫毛,眼裡晃開了清淺的笑意,沒有拒絕這個試探性的擁抱,反而放鬆下來,溫聲問謝遊,“醒了?”
“嗯。”
或許是察覺到他的態度,謝遊的手臂一寸一寸地收緊,力度卻不讓他感覺到半點不適。
鋪天蓋地都是雪鬆的氣味,還有幾絲酒氣的醇香,餘年靠得很近,能看見謝遊微紅的耳尖,他話音軟下來,“還頭暈嗎?”
“嗯,暈。”
餘年擔憂,“那怎麼才能讓你舒服一點?”
謝遊停住呼吸,喉口發緊,聲音越來越低,忐忑道,“……這樣就好。”
幾秒後,餘年抬起手,回抱住謝遊,下巴靠到對方肩上,“嗯。”
第二天餘年穿了件白色衛衣去錄音棚,一出電梯口就遇見了孟遠。
他摘了黑色口罩,笑著打招呼,“孟哥這麼早?”
孟遠略有幾分嫌棄地把餘年身上的衣服打量了一遍,但也麻木了,沒發表意見。兩人並排著往裡走,他順口問餘年,“昨晚去接人怎麼樣?喝醉了沒發瘋沒吐吧?”
餘年低頭笑了笑,眼尾的笑意清清淩淩的,“沒,在車上就睡著了,很安靜。”
想起謝遊鬆手之後假裝淡定,實際上逃似的下車回家,餘年發現,自己的心情大概可以因為這個好上一個星期。
“嘖,我怎麼就遇不上這樣的,《天籟》那個導演,老何,就喜歡喝酒,喝醉了還愛抱著我哭,嗚嗚哇哇糊我一衣服的眼淚鼻涕,十幾年了都沒個長進!”
餘年笑眯眯地聽他抱怨,一邊往錄音室的方向走,又聊了幾句關於翡冷翠品牌活動的事情。
“你們來了?”施柔到得比他們還早,照例將鮮榨果汁遞給餘年,她打開一個音樂軟件,開心道,“年年,你在《實不相瞞》現場自彈自唱的那首歌,上傳之後,下載量漲得飛快!這才多久?已經衝上新歌下載榜了!好多粉絲在問會不會出單曲,還有歌名叫什麼!”
餘年一口氣喝了大半杯果汁,被問住了,“這首歌是錄製的時候臨時寫的,我現在連詞都記不清了,讓我重新唱一遍,我肯定唱不出來。至於歌名,”他糾結了幾秒,“大概就叫……無名?”
“哈哈無名?年年你這也太敷衍了吧!”施柔笑起來,她接過餘年遞來的空杯子,又誇讚,“不過說真的,這首歌是越聽越好聽!我昨晚睡覺之前,原本隻想聽一遍就睡,沒想到硬是循環了好多遍!早上起床刷牙,下意識哼的都是這首歌。”
孟遠吹餘年是越來越在行,“柔柔,就你這自控力,要是你聽了年年EP裡的歌,那不得熬夜啊?”
餘年笑著插話,“哪兒有這麼誇張?歌都還沒過帶呢,最後出來的效果還不知道怎麼樣。”
“就你謙虛!等製作老師來了,把音樂一軌一軌地錄到工作帶裡,樂器音什麼的也搭進去,之後你就能錄歌了。中間要是有什麼不滿意的,直接跟製作老師說,你自己寫的歌,主導權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