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年:“好,我知道的。”
孟遠看了看日程表,“那我不叨叨了,一會兒要去開會,就不在這裡陪你了。”他又看向施柔,“有什麼事你注意著。”
“好,孟哥你放心。”
餘年做事情一旦投入進去,就極為專注。連著一個多星期都泡在錄音棚裡,過帶、錄樂器音,跟製作老師調整細節,有時候連晚飯都會忘。
他性格平和沒架子,跟誰都能聊兩句,一起工作的人相處得都很不錯。中途休息的時候,吉他老師還拉著餘年,一定要教他吉他基礎。餘年也有興趣,認真地跟著學,兩天下來,卓有成效,興致勃勃地讓施柔錄了他彈一閃一閃亮晶晶的視頻傳到微博上。
“——突然想學吉他!年年抱著吉他唱歌的樣子好好看!笑容乾乾淨淨的,我快不能fu吸了!”
“——哈哈哈年年是在學吉他嗎?一閃一閃亮晶晶竟然蜜汁好聽!撥弦的手指好看到爆!一人血書求多發微博,最近好多天都沒什麼動靜,難過[哭]”
“——來看年年修補碎掉的心臟QAQ被傷到了,我以前那麼喜歡他,結果竟然全都是假的?我不信!”
餘年發完微博,看到好幾條類似的評論,問施柔,“是出什麼事了?”
施柔正好在刷熱搜,連忙道,“對,年年你知道李尹吧?”
餘年點頭,“知道,我聽過他的《愛的人》。”
“就是他!之前《愛的人》這首歌多火啊,我去KTV都必點。他從出道開始,走的就是創作型實力派的路線,結果就今天上午,被曝出說,所有冠了他的名字的詞曲作品,全都是彆人代寫的!”
餘年驚訝,“代寫的?”
“對啊,就是代寫,”施柔解釋,“其實圈子裡這種事挺多見的,為了炒人設出新聞,公司會買一些詞曲,直接署上藝人的名字,一般都會跟原作者簽合同。但這種方法風險很大,也不太道德,就像這次吧,”
施柔指指手機,“這幾年一直幫李尹代寫的那個團隊,覺得李尹火了,但給他們的錢太少,就一口氣直接把這事情曝出來了。”
旁邊教餘年吉他的老師也在翻熱搜,出聲道,“其實早就有風聲了,說李尹自己寫的詞曲狗屁不通,沒一段能用的,不過他後麵竟然是一個團隊在幫忙寫歌,人一多,被曝出來的風險更大。”
“我也覺得。”施柔看完始末,感慨,“現在李尹粉絲全炸了,說有種這幾年都被喂了那什麼的感覺。有的忠粉不相信,但那個團隊把證據全扔了出來,百分百實錘了,現在就看李尹怎麼回複了。”
娛樂圈本來就大事接著小事,天天沒個消停。幾人看完,也沒再關注這件事,繼續搗鼓EP。隔了三四天,施柔還在午飯的時候提了一句,說李尹發文道歉了,不過轉身就被粉轉黑的粉絲和路人罵上了熱搜。
原本這件事到這裡就完了,沒想到還會有後續。
“站前排曝李尹代寫的人叫姚揚,是那個四人團隊裡寫曲子的,偶爾填詞,那首《愛的人》就是他寫的,確實挺有才華。他見李尹火了,連漲了好幾次價,李尹都答應了。最近這一次,姚揚又要求漲價,李尹覺得價格太高,不同意,兩方就撕破了臉。”
辦公室裡,孟遠端著一杯熱咖啡,吹了吹繼續道,“把李尹代寫這件事曝出來之後,不少路人都在微博誇姚揚,說乾得好,揭露了娛樂圈醜陋的一麵。這麼短短沒幾天,他就漲了十幾萬粉絲。”
餘年練了一上午的歌,正小口小口地喝著茶潤喉,“然後呢?”
“我估摸著,他有點野心,幕後久了,想站到前台來,往創作歌手靠。嫌錢少什麼的是假,應該是想借著李尹這件事炒出名氣。但李尹不算大紅,眼看著熱度兩三天就過去了,所以他得找下家,繼續炒。”
孟遠喝了口咖啡,把手機打開,遞給餘年看,“這人深諳套路,話說得不清不楚,讓下麵一堆人猜。看看這話說的,‘最近火起來的幾個新人歌手,炒才華人設,卻不知道背後是不是也有像我這樣的一個人,被剝奪了在自己的作品上署名的權利。’”
施柔手撐著下巴,“孟哥,你這麼一分析,確實厲害啊!一條微博,拖了好幾個人下水!而且最後這句話,會激發很多人的同情心和正義感。”
孟遠手指磕磕桌麵,“沒錯,轉個眼就上了熱搜。”
餘年翻了翻這條微博下麵的評論,說什麼的都有。
“——姚老師代寫了這麼久,是不是知道什麼內情,但因為某些原因不能明說?求爆料!我們挺你!”
“——最近火起來的新人歌手?夏明希,餘年,薛雅林,林想,何俊宇,趙菁,再勉強算一個歐陽宇?歡迎補充!哎呀,不過就這幾個人裡麵,隨便一個都是腥風血雨啊!姚老師要乾大事?”
“——抱走年年我們不約,你要爆料要炒作請隨意!”
“——火速抱走明希小可愛!以及,本來就是自己自願賣作品,價錢談不攏撕破臉,完了又賣慘,還自詡正義揭露黑暗,臉呢?和李尹比起來,不過半斤八兩,沒多大差彆!”
不過網上掀風起浪,餘年也沒受到影響,一心一意錄歌。不管是他自己還是公司,對第一張EP都抱有很大的期待,工作團隊的壓力也大,這麼一來,錄歌結束是越來越晚,連著兩晚上,餘年回家都淩晨了。
關上車門,餘年和施柔道彆,目送車開走後,他踏上街沿,下意識地往空蕩蕩的路邊望了一眼。
等回過神,餘年手插進口袋裡,低頭笑了出來。
他是在期待什麼?
進到電梯,餘年又發信息囑咐施柔路上注意安全。等收好手機,跨出電梯門,他走過轉角,腳步霎時間停住。
看清穿著深灰色長款羊絨大衣,靠牆站在自己家門口的人,餘年驚訝,“謝遊?你怎麼來了?”說著,他走到近前,才發現謝遊垂著頭,臉色煞白,嘴唇也沒有血色,額頭覆著薄薄一層冷汗,像是在強忍著什麼。
“你——”
下一個音還沒發出來,餘年就被謝遊單手抱進了懷裡,接著,耳邊傳來的,是謝遊低沉隱忍的嗓音,“年年,我頭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