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來了消息,江鴻一猜就知道是連江。
【那天晚上你們去哪兒了?怎麼走了也不說一聲。】
江鴻本想回道“有事”,但進攻就是最好的防禦,突發奇想,回道:【那個人是你男朋友嗎?】
連江很快回了消息:【不是,就是個無聊認識的人,現在想起來,應該是個酒托。】
江鴻明白了,片刻後,連江又發了消息過來:【每天都很寂寞,像你和陸老師就挺好。】
江鴻想回句“不是的”,但陸修突然轉頭,朝他望來,江鴻便按掉手機,孰料陸修看的人並不是他。
“袁士宇。”朱瑾玲點了最後一個名字,又重複道:“袁士宇來了嗎?”
“到。”坐在江鴻身邊、靠窗位置上的那男生坐直,仿佛十分疲倦,答了。
是袁士宇?江鴻甚至沒有注意到他也來了,他開始上課了?似乎放假前,他就已經和大家一起上課了,隻是江鴻並未過多關注他。
他與陸修離袁士宇有三個空位,但陸修隻看了袁士宇一眼,就猶如沒事發生一般。
“好的,我們開始上課吧。”朱瑾玲注意到沒有被點到名的陸修,但沒有多問,“今天我們來聊一下本學期的課題,尋找時間與空間罅隙,順便解決一下你們的疑難。各個小組的組長發言吧,都說說做到哪一步了。”
真·朱瑾玲變得溫和多了,不像先前那麼鋒利而嚴格。
小組微信群裡開始彈消息,江鴻總忍不住想看袁士宇,但還是參與了簡單的討論。
“不用管他,”陸修突然道,“和咱們已經沒關係了。”
“你在做什麼?”江鴻好奇道,看見陸修攤開一個筆記本,這個本子還是上次江鴻給他的。
“備課。”陸修又說。
江鴻趴在桌上,好奇地看陸修上課的內容,小聲道:“你現在是老師了嗎?”
“嗯。”陸修看了他一眼。
江鴻偷瞥朱瑾玲,又把注意力轉移到陸修身上,今天他特彆想和陸修說話,說什麼都好,隻要能逗點他的話出來,江鴻就覺得很有趣。
“薪水漲了嗎?”江鴻說。
陸修:“?”
陸修奇怪地看了一眼江鴻,他們從來不討論這個問題。
“多了一份津貼,怎麼了?”陸修想了想,問,“怎麼問這個?”
江鴻又問:“你有多少錢?”
陸修:“???”
“你想買什麼?鏈接發我。”
“多少錢的都可以嗎?”
“可以啊。”
“你應當存了不少錢吧?”江鴻知道陸修平時也沒什麼用錢的地方,不,說不定,他的川崎H2可是很貴的。
陸修不搭理他了,開始寫他的備課本,又用修長的手指撓了下耳朵。
“我幫你撓。”江鴻湊在陸修耳朵邊上。
“彆鬨。”陸修微微皺眉,左手按著江鴻的手,拉到桌子下握著。
江鴻:“!!!”
江鴻被他牽著手時,心臟又開始狂跳,這是怎麼了?但這感覺真好,陸修的手掌很溫暖、柔軟,根本不像出拳或是出掌、釋放龍語時那毀天滅地的凶獸之手……
江鴻手指下意識地摩挲了下,陸修便把他手指分開,扣著,兩人十指交扣,牽著手,擱在陸修的大腿上,就這麼一直握著。
江鴻頓時心情極其複雜,上一次與陸修這麼牽手是在大昭寺外,但那會兒完全沒有現在的感覺。
陸修的側臉好帥啊,江鴻端詳他的嘴唇,忍不住又想起那個夢,他的唇一定很軟……
陸修寫著備課內容,仿佛感覺到江鴻在走神,突然放下筆,右手扣起手指,在江鴻腦門上彈了一記。
江鴻瞬間清醒過來,抬頭,抽回手,認真做筆記。
各組長挨個彙報進度,大多數學生壓根什麼都沒做,隻得絞儘腦汁地應付檢查,但朱瑾玲仍然麵帶微笑地聽著,沒有責備任何人。
“好的,我知道了。”朱瑾玲點評完最後一組,說,“各位同學請繼續完成課題,下一節課開始,我要看到你們的計劃表以及完成的具體進度,書麵上的。”
“天啊——”所有人都炸了。
江鴻要寫的東西又多了個,朱瑾玲雖然變回了本體,可在課業上似乎更嚴格了。
“江鴻請留一下,那位……是陸修嗎?”朱瑾玲充滿了疑惑,說,“穿黑T恤的同學,請你也留一下。”
所有人:“???”
大家開始交頭接耳,發現了不對,小皮笑著說:“那是陸老師啊。”
“啊,”朱瑾玲馬上笑著說,“一時沒看出來。”
下課後,朱瑾玲走下講台,先是和陸修握手,雙方心照不宣地重逢了。
陸修:“是我。”
朱瑾玲與陸修仿佛是舊識,笑道:“好久不見了,您成為老師了?”
“嗯,是的。”陸修隻是平靜地答道。
“還沒來得及謝謝你,江鴻,”朱瑾玲朝江鴻說,“大家都很感謝你把我們從熒惑手中救了出來。”
“不客氣不客氣,”江鴻忙道,“這是我應該做的。”
朱瑾玲答道:“霍然老師與其他驅魔師,也讓我轉達謝意,如果有什麼是我們力所能及、忙得上忙的,請你一定要隨時開口。”
江鴻明白這是朱瑾玲的一個承諾,她們欠他一個人情,而且是救命之恩,隻有來日再設法報答。
隻不知道,救命之恩能不能改期末考試分數……
“還有很多人被熒惑關著嗎?”江鴻說,“可是那一天,我再也沒有找到其他的人質了。”
朱瑾玲的表情有點為難,不知該如何回答,江鴻便猜測她也許一來要保密;二來或許自己也不太清楚,便識趣地不再追問下去。
“陸老師,”朱瑾玲又說,“我查看了一些聊天記錄,發現那個‘非我’,曾經和您交情匪淺,是這樣嗎?”
陸修說:“算比較談得來。”
朱瑾玲點了點頭,問:“有什麼特彆的地方嗎?”
江鴻對此不想多聽,便離開了教室,在外頭等陸修吃午飯。足足半小時後,陸修才出來,與朱瑾玲的信息交換,也沒什麼值得特彆注意的。但朱瑾玲告訴了陸修一件事:關於萬物書被江鴻持有的信息,目前知道的人非常少,算上江鴻從傾宇金樽中救出來的四名驅魔師,剩下的知情者就隻有陳真、曹斌、安傑幾個大頭頭了,連可達都不清楚萬物書是什麼。
而驅魔師同事,則隻知道江鴻有一把黑色的、像長尺一樣的法寶。
陳真對此特地下了封口令,讓所有知情者不得外傳。
“驅委那邊還會派來一個法寶高手,”陸修說,“幫助你了解萬物書的用法,可能可以解開一些謎團。”
“如果這麼重要,還是交出去吧,”江鴻說,“我就怕我完全沒有辦法保護它啊。”
陸修答道:“但陳真與曹校長都堅持讓你拿著它,因為法寶與神兵從某個意義上來說,也會選擇自己的主人。”
江鴻隻得點頭。
“去我寢室睡午覺?”陸修看了眼時間,已經快一點了,這時間回去,說不定會吵到江鴻的室友。
“不……不了吧。”江鴻聽到這提議,有點想與陸修一起睡,但又總覺得怪怪的,尤其在做了那個夢之後,“我找個地方坐會兒,下午還有課呢。”
陸修“嗯”了一聲,江鴻心想你要回寢室嗎?但陸修似乎沒有離開的打算,午飯後依舊很自然地與江鴻走在一起,於是江鴻找了個教學樓後寬敞、陰涼的草坪,躺在草坪上。
陸修坐在他的身邊,背靠一棵樹,江鴻便挪了過來,枕在他的腿上,睡了個午覺。
“我這幾天會有點忙。”陸修朝江鴻說。
江鴻:“上課嗎?”
陸修:“準備校慶,但隻要忙幾天就行,也許不能每天陪你。”
江鴻“嗯”了聲,說:“沒關係。”
江鴻總覺得今天無論哪裡都有點不對勁,也許是因為自己的心率太高了,就像喝了紅牛一般,可他沒有攝入多少咖|啡|因啊。
直到下午上課,與陸修分開時,他知道原因了。
江鴻居然會隱隱地鬆了口氣,在走進法寶課教室時,心率漸漸地恢複了正常。
為什麼啊?!為什麼我和他在一起的時候,會變得這麼緊張?以前都不會的!
法寶課是下午第一節,坐得稀稀落落的,大部分人午睡還沒清醒。
張錫廷朝江鴻吹了聲口哨,示意他坐過來。
“中午又沒回寢室。”張錫廷道。
“嗯。”江鴻和陸修在一起的時候總有點莫名緊張,但分開了,心裡又有點空蕩蕩的,掏出手機,想起他下午要上課,回不了信息,隻得作罷。
老師來了,卻不是羅鵬,而是另一個人。
新老師對班上學生來說是陌生人,對江鴻來說卻是熟識的——曾經在熒惑的囚牢裡,同生共死過二十四小時的:霍然!
“大家好。”霍然今天穿著與曹斌很像的西服襯衣,外套一件綢質馬甲,梳了個油頭,顯得很精神,像個中年紳士,“你們的羅鵬教授因為家裡有點事,暫時離校了,法寶課由我接替。先點個名吧……我看到你了,江鴻?”
“到。”江鴻笑著說。
前麵的連江回過身,又看了江鴻一眼。
張錫廷打了個嗬欠,說:“你知道他是什麼嗎?”
“他是妖族嗎?”江鴻好奇道。
張錫廷說:“他是一種叫火光獸的妖。”
江鴻點點頭,又翻出手機看了眼,顯得有點走神。直到下午,他還在想自己的那個夢。
“怎麼了?”張錫廷見江鴻總在翻看手機聊天記錄,隨手摸了下他的頭,說道,“今天這麼心不在焉的。”
“呃,”江鴻馬上道,“沒有啊。”
江鴻伸手抓張錫廷的手,兩人扳了幾下對方手指,江鴻用上曹斌教的擒拿手法,張錫廷險些沒控製住江鴻,最後突出奇招,製住了他,鎖住他的手腕,把他的手拉到桌下按著,放在自己腿上。
相當自然而然地,張錫廷做了上午與陸修一模一樣的動作。
但江鴻就完全沒有感覺,從初中到高中,再到大學,這個動作是男生們標準的課堂上打鬨的動作。最後江鴻以手指分開,讓張錫廷扣著結束。
江鴻又抽回手,看手機。
“在談戀愛嗎?”張錫廷說,“不停看手機,隻有一個可能。”
江鴻:“……”
你也太厲害了吧。江鴻心想,張錫廷在他內心向來有一個腹黑高智商眼鏡反光的形象。不,我沒有談戀愛啊!
“我問你個問題,”江鴻按掉手機,一本正經地說,“哥哥。”
“叫爸爸。”張錫廷說。
江鴻答道:“彆鬨。”他又壓低了聲音,說:“這個問題真的很變態,你彆覺得……呃,總之不是那樣的。我想問,你既然家傳法術是夢,會知道很多夢境的含義嗎?比方說,夢見自己和同性接吻,是什麼意思啊?”
張錫廷:“?”
江鴻說:“我是說,隻是夢見……這是不是意味著我應該適當地……”
張錫廷:“我也夢見過啊,沒什麼,所以你很緊張?”
江鴻:“啊?”
張錫廷:“男性夢見和男性親吻,女性夢見與女性親吻,常有的事。證明你最近的工作或者學業壓力太大了。我高三的時候夢見過和我的同桌,一個小男生親吻。”
“你是……直男吧?”江鴻說。
“目前還是。”張錫廷推了下眼鏡,現出腹黑的反光,答道,“你很困擾嗎?夢見和誰親吻了?”
江鴻很不好意思說,張錫廷卻笑了起來,拍了下他,說:“還有一個原因,是你們最近經常在一起,你認為自己的壓力與煩惱,可以朝他傾訴吧?”
“哦。”江鴻覺得後麵這個解釋,相對而言,自己更能接受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