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南煙提起, 楚聞舟幾乎快忘了許君雅是個什麼樣的人。
或許說他一直知道,隻是因為這背後連帶著太多的東西,他不會主動去想。
這段感情開始的很好, 結尾卻發生了太多的事,他總是不讓自己去想。
哪怕是回憶, 他也不想再度經曆最後的那段時光,再麵對一次那種孤立的境地, 那種從來沒有過的感覺, 像是世界的光在某一刻全部熄滅, 一個人被悶在了漆黑的地方,隻有絕望和麻木, 一天複一天的淹沒他自己。
其實認真說來,當時那種局麵,和許君雅的關係也不大。
隻是恰好時間趕一起了, 家裡事情爆發的時候, 也是他們分開的時候,他就連帶著對方,一起屏蔽掉而已。
今天在南煙麵前單獨的再提起她,他情緒並不激動,不憤憤,也不難受。
他知道自己早就放下了。
隻是沒有想過, 再談起來,會放下的如此徹底。
沒有愛,沒有恨, 也沒有任何當初的抱怨。
甚至提到嘴裡,他也儘量紳士的不想去說對方的壞話。
嗬,連壞話都不想提。
他們確實早不知什麼時候,是陌路人了。
楚聞舟笑笑。
“和她很合拍的時候,有一段時間我真的覺得,能一直在一起的。”
“那個時候還年輕,看不清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麼。”
楚聞舟長吐口氣,想到什麼微哂:
“當然,也有老頭子的影響,我們幾個兄弟,多多少少,都被他的事跡影響著。”
“大哥、二哥、三哥和我,這一輩四個男孩,沒有一個變成花花公子,也沒有一個愛拈花惹草,真是多虧他留下的心理陰影呢,也算是變相的人生規勸了。”
“那個時候的想法就很簡單,彼此看得順眼,家世相當,覺得在一起久了,就該有始有終,如果有什麼問題,溝通協調就是。”
他當時就覺得,隻要有心,沒有什麼是不能協商的。
不想像老頭子一樣,朝三暮四的,換了一個又一個,讓身邊的人有操不完的心。
在這種大前提下,楚聞舟細想起來,他恐怕是被偏見蒙蔽了的,將個人想的太強大,老頭子越說他們不合適,他就越覺得,他們之間隻是出了點兒小問題,是能協調的。
協調到最後,再經曆……最全然的崩塌。
他到最後才明白,楚州野說的不合適,是真的不合適。
不過,有些晚了。
“那你……”
楚聞舟說的深入,南煙也把握不準度了,問與不問都猶疑。
但是楚聞舟既然開了頭,也很放得開就是。
“你問。”
話語中帶著幾分縱容,看著南煙的視線,那一刻溫柔的不像話。
“你們最後分開,是沒有協調好嗎?”
南煙想不出來互相喜歡的人,或者說楚聞舟口中願意為之付出心力那麼多的人,他舍得讓對方走。
楚聞舟嘴角揚起一個譏諷的笑容:“不是。”
“那是,理念不同?她更想去追求自己的事業?你更喜歡家庭?”
“你……留不下對方?”
既然都捂不熱,那不是……完蛋?
楚聞舟失笑:“不是,你在想什麼?”
他們是自由戀愛,那個時候,兩家都訂婚了,他們都不是能輕易被勉強的人。
如果他們想,結婚也隻是一張紙的事情。
南煙迷糊了,把楚聞舟看著,指望男人自己開口。
楚聞舟想了想,事情說簡單也簡單,說複雜,還真不是一句話兩句話能解釋得清楚,要說具體怎麼分開的,就要提當時的背景……而這些楚聞舟並不想牽扯出來。
須臾,男人還是張嘴了。
“就是在某個時刻,突然懂了,不合適是真的不合適。”
“感情是最不能勉強的。”
“不光對方不能勉強,自己也不能被勉強。”
當他一味的覺得他們能在一起的時候,其實已經自我欺騙很久了。
鞋合不合腳隻有自己知道,感情也是如人飲水。
他以為自己的感情是一件保暖衣,經過事兒後才知道,他分明是冬天穿著一件濕棉襖,脫下來冷,穿著更冷。
南煙愣愣,好半天,嘟囔:“就像是我覺得我和學長的發展方向不一樣,最好不要互相耽誤一樣?”
“如果你要這樣形容,也可以。”
當然遠比這複雜,但是楚聞舟並不想提。
已經過去的事情,沒必要。
南煙機警:“你的眼神並不認可。”
“不得不說,作為演員你對肢體的理解確實很到位。”
“……”
有好一陣沉默,南煙壯著膽子道:“我知道你不想說了……”
楚聞舟淡淡的:“我以為你不知道。”
“……”
南煙深呼吸,伸出一個指頭:“我就想再問一個問題,我很想知道的問題。”
楚聞舟眯了眯眼。
南煙那一個指頭變成了雙手合十的懇求。
大少爺被床上的這位逗笑了,最終開恩道:“那問吧。”
南煙閉眼,豁出去了:“你們是,和平分手吧?”
內心同時暗暗祈禱,希望一定是和平分的。
馬上就要進一個劇組了,要是有狗血劇情摻雜在裡麵,南煙會很方的。
楚聞舟想了想,正兒八經的:“對我來說,是的。”
門口的偷聽的小方差點平地摔下去。
半路路過加入偷聽的小圓也沒好到哪兒去,表情慘不忍睹。
少爺您那要算是和平分手……
圈子裡就沒幾個不是和平分手的了。
楚聞舟還是有自知之明:“隻是從我的角度出發,我不知道彆人。”
南煙:“……”
您口裡的彆人,分明就是前任吧。
說完那一句,楚聞舟神情又悠然起來。
“最後一個問題我回答了,既然今晚把我嘴也撬開了,故事聽了那麼多,你不回報我點兒什麼,感謝我嗎?”
回、回報?
……
十分鐘後,南煙為楚聞舟要求的獨特回報方式,跪了。
“你這血氣是怎麼回事,怎麼就續不上?”
南煙嘟囔。
楚聞舟躺床上,房間內的燈光都關了,他以為講過去的事情會讓他很煩躁。
但是現在……他卻很平靜。
思緒平靜,心潮也平靜,無波無瀾,暈暈欲睡。
手上的溫度灼熱,很暖和。
來自南煙的溫度。
“我不知道。”
楚聞舟聲音變得很低,沙啞得厲害,在黑夜中聽到,南煙耳朵有些發癢。
“出院之後就這樣了。”
自從出意外後,有時候楚聞舟半夜醒過來,手腳還會是冰涼的,隻是他一向要強,這種事情也不輕易的說出來,要不是住院的時候南煙過來陪床,她膽子大,恐怕現在也不會有幾個知道。
南煙皺眉:“這得到什麼時候,你……你腳今天也冷嗎?不然我給你弄個暖水袋?”
“不要。”楚聞舟想也不想。
“難看!”
男人用什麼暖水袋。
楚聞舟拒絕。
南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