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歡也迅速回過神來,猛然意識到自己的舉動不合時宜。
在小黑屋的時候也就算了,那會兒兩人皆身不由己,他們都是受害者,但是這會兒,她差點兒又要犯錯。
冷靜冷靜,不能被美色迷昏了頭,眼前的人再好看再合她的心意,那也不是一般人,更不容她如此褻瀆。
言歡像是身上生了瘡似的,再也坐不住,連忙站了起來,給自己找了個借口:“我想起來了,宋師姐需要月亮花,今晚月光正好,我去找找看。”
說完,就匆匆忙忙跑了出去,仿佛後麵有妖獸在追她似的。
火狐崽子跌落到地上,一下子驚醒,睜開圓溜溜的眸子,看向了主人。
言歡跑出去之後,少年的表情瞬變。他臉上的天真靦腆和羞澀,刹那褪去,笑容也變得極淺極淡,目光逐漸銳利,整個人的氣勢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那個不識人間險惡的天真少年人,在這一時間,變成了高高在上的神,目光中一片明淨,這世間的一切,在他眼中,如若無物,冷漠無情卻又一視同仁。
冷著一張臉,少年伸出手,從火狐崽子身上扯下來一個小型儲物袋——這是言歡給它的,裡麵裝著不少烤肉。
這會兒他的心情差極了,看著伴生的神獸崽子,沒有半點憐惜,隻覺得煩躁,冷聲道:“沒收了,明天開始,學習吃素吧。”
小崽子立刻著急地“唧唧”叫喚起來,努力去扒拉儲物袋,企圖搶回來。
少年迅速收了起來,不給它,坐在那裡,歎了口氣,又忍不住扶額。
他完全沒有這方麵的經驗,不知道該如何讓一個女孩子開心,隻能將她想要的東西,送到她麵前去。
但這些,連她目前的困境都解決不了。
沉吟片刻,少年也站了起來,他不能繼續等下去了,必須得想個法子,早些找回名字——在寒潭深處沉睡之前,他便知道,自己要找回記憶和名字,需要等待一個契機。
若他仍隻是孤身一人,等待多久都無所謂。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
不過,她喜歡流沙鐵,這倒是個好消息。類似的靈礦,他還能找到不少,隻要有更多靈礦,言歡就會很開心,會對著他笑。
他隱約記得,這些靈礦,應該要放到外麵去的,但是無所謂了,這本來就是他的東西,他想給誰就給誰,想放到哪就放到哪。
少年微微頷首,迅速在心中做好了決定,明天帶著言歡去找螢玉好了。那種靈礦十分漂亮,是翠綠色的,通體透明,最中心潛藏著一絲生命力,可以蘊含極其大量的靈力,是製作高階法器的必要輔材之一,用來做首飾也非常好,很漂亮,尤其適合言歡。
想到此,少年又記起來,自己似乎,在那個討厭的人族修士——原時澤身上,留下了印記,趁著此時力量有所恢複,他得做點什麼。
此時,原時澤照舊在一天結束之前,詢問弟子們關於言歡的消息,聽聞她還在仙府秘境之內,臉色更差了,不過今天有客人,他也很克製,沒有著急懲戒弟子,又問起來另一件事:“流沙鐵和螢玉找的如何了?”
弟子不敢說話,低垂著頭,半弓著身子,站在那裡,不像是意氣風發的修士,反倒是拘謹不已,像是諂媚上位的偽君子似的。
這人正是原時澤的小弟子。
旁邊的客人放下茶盞,輕笑一聲:“流沙鐵和螢玉,都是稀有靈礦,有的人終其一生都不見得能遇到,尊者未免太著急了。”
如果言歡在這裡,一定能聽得出來,這個聲音,正是曾經去過小黑屋的大妖鱗君。
鱗君原身是海妖,化為人形之後,有一頭海藍色的卷曲長發,桃花眼細長,隨時都帶著笑,長眉入鬢,皮膚偏白,用言歡的話來講,這種長相,很有二次元海神的感覺。
不過他也是試圖弑神之人,言歡早就將他記錄在小本本上麵了。
鱗君開口,原時澤的怒氣又硬生生壓回去一半,淡淡回道:“鱗君結成妖丹之後,就沒感知到什麼與往日不同的地方嗎?”
“你是在罵我呢?還是在罵我?”
兩人相互對視,看彼此都極為不順眼。
原時澤最先移開了視線,也不想跟他在此時翻臉,便主動解釋:“到了元嬰期後,本命法器就必須要進階一次。而進階,必然就要用到流沙鐵和螢玉,天道不會絕了所有修士的路。”
鱗君瞬時了然:“看來,尊者你是打算絕了其他修士的路?”
原時澤盯著他,目光銳利無情,明明白白寫著“殺意”:“鱗君說話,最好多過過腦子。”說完轉過身,也懶得再多看他一眼,又道,“根據我的推測和演算,至少應該有三個地方,出現了流沙鐵和螢玉,繼續找。”
鱗君也很快起身:“那我就等著尊者的好消息了。”
原時澤盯著他遠去的背影,目光陰森,等找到神遺之地,就弄死這隻煩人的海妖!
弟子們也已經退下去了,原時澤再次回到座位上,想著要不要親自去一趟極北之地,言歡的父母就是從那回來後,修為境界大增。
就在他準備起身的時候,識海裡突然一陣刺痛,讓他刹那間失去意識,站立不穩,高大的身軀不受控製地往前傾倒,毫無意外地,撲倒在前麵的台階上,狼狽至極。
隨即他驚恐地發現,有什麼東西在抽取他的修為,脈絡中宛若大海般磅礴的靈氣,正在以驚人的速度,流向那個不知名的陌生玩意兒……
來不及細想,原時澤當機立斷,將貼在袖口的應急符籙拿了出來。
就在符籙啟動的一瞬間,那股怪異的力量也瞬間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