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我崽長得多好!◎
蘇雪楓帶來的消息太過震撼,言歡和宴塵筠竟然一時之間不知道該不該相信她。
眼前的魔還在嘶吼,不過它好像眼神兒不太好,對著虛空抓了幾把,什麼都沒有抓到,無能狂怒了幾聲之後,就又安靜了下來,睜著小眼睛茫然地四處看。
言歡:“……”
這麼傻的樣子,確實不好意思直接暴揍了呢。
蘇雪楓也看向大魔,眼神戚哀,不過她並沒有消沉多久,很快便又說道:“道友,我們不妨另外找個地方,好好說道一番?”
言歡摳了摳宴塵筠的掌心,得到他的回應後,便答應了下來:“好,就直接去城裡吧。你不是說,天亮後,婺城就會恢複到這秘境還未曾出現的時候嗎?我們也想知道,那時跟現在,有多少不同。”
蘇雪楓毫無異議,立刻就點頭:“可。”
這裡已經是城郊的密林深處,他們進來的時候,太陽剛剛落山,這會兒,卻已經是月上中天,也就是說,他們走了大半夜的時間,再次走回去,就算抄近路,也得一個多時辰。
言歡不想浪費這一個多時辰,便主動挑起話題:“能先說說,你姐姐蘇雪顏,是怎麼入魔的嗎?”
蘇雪楓苦笑:“我不知道。”隨即長舒一口氣,迅速調整好心情,才又繼續說道,“當年我們姐妹二人幾乎是同時到的元嬰後期,麵臨飛升的機緣,我們便暫時分開來,去尋找靈植和靈礦,以及適用的法器。我往東南去,姐姐則來了北方。”
之後數十年,姐妹兩人偶爾通過傳訊符聯絡一次,但各自都在為前途忙碌,並未見過麵。
“我們這種散修,走到這個地步,其他艱難,生在大宗門的道友許是不懂。”蘇雪楓的聲音清清冷冷,卻也寡淡的很,並未有太多不滿和怨天尤人,“但是靈石要攢著買丹藥和法器,不能浪費在這種無甚大用的符籙上,是以,我們聯係很少,一年也不見得有一次。”
“我是在東海得到了一顆鮫珠之後,心情激動,難以自抑,即刻就找姐姐分享,但我聯絡了兩次,都未能聯係到姐姐,以為她正在秘境之中,便又耐心等了數月……”
但是直到一年後,蘇雪顏也沒有主動聯係她,蘇雪楓這才逐漸察覺到了不對勁,在離開東海後,便也沒再繼續往南走,反而折返回來,北行。
“我到達婺城的時候,這個秘境還處於不為人知的狀況,我也無頭蒼蠅似的尋找了多處姐姐的蹤跡,直到三個月後的滿月之夜,我進入到了秘境之中。”
說到這,言歡立刻又問了一個問題:“我們從各處打聽了不少消息,得知,通關秘境的人,有三個,其中之一,是一個名叫蘇雪顏的女性散修。但你不是說,裡麵那隻大魔,才是蘇雪顏?”
蘇雪楓點頭,解釋道:“我在婺城待了大半年,也並非一無所獲,我從幾個散修那裡聽說,姐姐認識了一個出身大宗門的男子,天賦奇高,對各類功法也都有所涉獵,脾氣性情都格外好,還願意教姐姐和散修們一些獨門術法。”
“是以,大家都對他的印象非常好,也對他毫無防備。但我去查找這個人身份的時候,卻發現,他的蹤跡,十分乾淨。”
乾淨到,除了特定的人口中,她聽不到任何彆的消息。而且,也無一人能夠證實,姐姐的失蹤,與這個男人有乾係。
“蘇道友隻說要去秘境探一探,去了哪處秘境,咱們就不知曉了。”
“距離婺城最近的秘境,就是昆吾山脈的仙府秘境,但,咱們隻是散修,哪有時間精力浪費在那裡?不過,蘇道友倒是有可能去那裡,她已經元嬰後期,再無需繼續修行,倒是可以強求一個飛升的機緣。”
確實,仙府秘境現世的時間不定,各人機緣也難以強求,這種秘境對於散修而言,可望而不可求,也唯有最終的大道,值得嘗試。
但是蘇雪楓並沒有來得及去昆吾山脈尋找仙府秘境,就先被拖進了婺城秘境之中。
“通關離開秘境後,我聽聞北辰世家和上清門都在搜集通關攻略,而且給予一件天字品法器的獎勵。我本是為了法器去的,寫完全部秘境經曆的時候,靈光一閃,落下了我姐姐的名字,想著看看,能不能將那人引出來。”
言歡明白她的意思——一個元嬰後期的修士,不可能無緣無故入魔,而且還是秘境內無法離開的大魔,所以,必然是有人陷害,也必是親近之人。
而那個據說是蘇雪顏親密友人的男人,卻始終沒有半分消息傳出來,甚至,連半分波動都沒有。
“我猜著,那個男人,必定從姐姐嘴裡套了很多話,關於我這個妹妹的性格、脾氣、喜好,都有幾分了解,也知道我必然會想儘一切辦法,來尋找姐姐,或者說,破除這個秘境,讓姐姐安息。
所以他早早地脫身了,無論我這邊怎麼誘惑,他都絕不會再出現,這也不是沒可能的事情。”
言歡覺得蘇雪顏真的是倒黴透頂。
蘇雪顏?!大魔?!
言歡又想起來一件事,既然蘇雪顏已經成了婺城秘境的大魔,那麼,被葬在雪山之巔的蘇雪顏,難道是,蘇雪楓?!
言歡沉默了一瞬,覺得這對姐妹花可真是命途多舛。
蘇雪楓半垂著眼簾,一邊避開腳下魔化的藤蔓,一邊又繼續說道:“我是進入到秘境後,才發現姐姐已經入魔,且時日不短。”
蘇雪楓進入秘境後,第一夜沒敢動,找了個安靜的地方,一直待到了天亮。也是因此,她才知曉——“太陽升起後,秘境裡的婺城,就會活過來。”
蘇雪楓在城裡觀察了好幾天的時間,也嘗試著跟秘境裡的婺城修士交談,然後就發現,這些人,透露的信息有限,隻有在觸發特定詞彙的時候,才會多說一兩句,不然,就一直重複著特定的句子。
“就比如說,茶館的掌櫃就隻會說,貴客光臨,裡麵請;法器店的老板,則是說,這邊是咱們煉器師新鍛造出來的法寶,您看看有沒有需要的……諸如此類。”
“而且我也試過,鋪子裡的東西,一旦拿在手裡後,就會消失,沒辦法在秘境裡使用,所有的依仗,就隻有我們從外麵帶進來的法寶和法器。”
言歡若有所思,倒是不覺得哪裡奇怪,而且,彆人可能覺得新奇,她小學開始就玩網遊端遊了,什麼樣的副本套路沒見過?她隻是在思考,觸發劇情的特定詞彙,以及能夠觸發的新劇情,都有些什麼用,便讓蘇雪楓先說一下這部分。
“我進來過四次了,這是第五次,但我隻觸發過一次。”蘇雪楓絲毫沒有隱瞞,自始至終都無比坦誠,言歡問什麼,她都認真給以答複。
“那是我第二次進來的時候。有了上次的經驗,我仍是先從婺城中心開始,夜裡就查探秘境,白日裡便儘量回去婺城,跟城裡的修士們交談。就算隻是一些固定的句子,也說不定,剛好就能聽到跟姐姐有關的訊息呢。”
功夫不負有心人,蘇雪楓那一日進入到婺城的首飾法器店,看到了一隻金色鳳釵,便駐足在那裡,多看了幾眼,輕聲喃語:“那一日,姐姐還曾跟我說,若是還能再次重逢,咱們一定要一人買一件鳳釵,不管是什麼品階的,也不管多少靈石……”
她至今也不知曉,哪個詞觸發了新的線索,法器店的老板娘,立刻回了一句:“您是前幾日那位貴客的妹妹吧?客人在我們這為您定製了類似的鳳釵,客人記得來取啊。”
出去秘境後,她再次去了法器店,果然從老板娘那裡尋到了姐姐的信息:“啊!我想起來了!確實是有這麼一回事!您瞧我這記性,這麼重要的單子怎麼就給忘了呢……”
蘇雪楓又道:“我覺得不是她忘記了,而是,記憶被封印了,所有的跟姐姐有關的記憶,都隨著她變成秘境裡的這隻大魔,不複存在。”
確實,正經修士,誰願意跟大魔扯上關係?
言歡點了點頭,再一次確認,如此卑劣的手段,除了原時澤,不做他想。相比起來,這個世界的修士,可真是太可愛了!
“所以,”蘇雪楓再次嚴肅了口氣,認真說道,“我是想請兩位道友幫忙,將秘境裡的婺城保住,也阻止那個時候的姐姐入魔,或許,一切就能迎刃而解。”
言歡又問道:“之前你就沒想過這個法子嗎?”
蘇雪楓道:“這個秘境,是孤身可入,兩位此前知道有這個條件嗎?”
言歡信口胡謅:“聽說過,隻不過我們是道侶,用了某種秘法,可以一直綁定在一起。這種境界的秘境,還不足以將我們分開。”
蘇雪楓顯然沒有懷疑,點了點頭,繼續說道:“我也是頭一次,在秘境中遇到同伴。”
言歡瞬間就懂了——孤身之人會被拉入秘境,說的是,自始至終,都是一個人。也就是說,每一次,他隻會挑選一個修士進入秘境。
修為低的修士就會成為大魔的養分,修為高深的,則有幾率打敗大魔,拿到它身上的某樣法寶或者竊取一縷魔氣,成功通關。
而想要在短短十天之內,將秘境內的婺城修士都詢問完畢,顯然是不可能的事情。
“唉,我還有個問題。”言歡靦腆一笑,“你彆嫌我話多啊。”
蘇雪楓揚了揚唇角,露出一個極為淺淡的笑容:“無妨,道友請說。既然尋求道友的幫忙,自然也該知無不言。”
“你是不是能夠自由出入秘境?”
宴塵筠看向言歡,也忍不住笑了起來,果然,這麼重要的信息,歡歡怎麼會沒有注意到?不過能忍到現在才問,想來是有幾分道理。
蘇雪楓也愣住,顯然沒有料到會是這樣一個問題,不過很快,她便認真回答:“是,我尚且也不知道究竟是什麼原因,可能姐姐還能感受到我們姐妹之間的血脈感應,也可能,她在遇害之前,特意留了我進來的門,好讓我幫她解脫。”
言歡點了點頭,這個說法,倒也合情合理。
回到婺城的時候,天色已經發白,距離太陽升起,大概還有不到一個時辰的時間。
“休息一會兒,有人了我喊你。”宴塵筠小聲說道。
言歡點了點頭,也沒有逞強,一晚上說了好多話,也獲得了很多信息,她得稍稍整理一下,不然就是一團亂麻,用的時候都不知道該從哪兒找出來。
太陽剛剛冒出來一個小尖尖,言歡就聽到了熙熙攘攘的說話聲,立刻就清醒了過來。
宴塵筠正站在她休息的防禦陣法外麵,看向新生的婺城。
確實如同蘇雪楓所言,一到了白日,婺城就重新活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