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我攔著你,你也不當回事。”李嬸娘懸著的氣還是沒鬆下來,“你爸爸來信了?他什麼想法?”
“他說隨我。”
鄭楚爸爸沒明說答應,也沒反對,但通篇看下來,字裡行間都是建議她好好考慮的意見。幸好他算開明,經曆了那麼多事,隻想女兒高興就好。
鄭楚遲疑了一會兒,又說道:“聽說要請人吃飯,嬸娘,能叫些人來院子裡嗎?”
李嬸娘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點了點頭。
她丈夫兒女死後,李嬸娘一直是一個人,有時候會和鄉裡人嘮嗑,說些八卦話,但回到家就是個獨居的老寡婦。
近兩年來了鄭楚,院子顯得多了些生氣。她是挺喜歡鄭楚這孩子的,總在想自己兒女要是長大了,應該也會和她一樣乖巧聽話。
可鄭楚到底不是她的閨女,她的話鄭楚也不用聽。
“你要是不介意,我叫幾個嬸子來做飯,請旁邊鄰居吃一頓就行了。”
李嬸娘歎氣,一點都不看好陸為真。就算拋去算命先生的話,他人品不好也是事實。
彆人不過是私下說他幾句,他連長輩都敢動手,仗著自己能打就亂惹是非,肯定不是好人。
李嬸娘又道:“反正都是同鄉的,來我們這裡就行了,你要是和他結婚,就得搬到他家住,你知道這是什麼意思嗎?”
鄭楚扶她坐下,笑著說道:“我以後會經常回來的,他人是好,但哪有嬸娘對我好?”
李嬸娘心裡好受點,她說:“彆人結婚總共拉三車東西就算多了,他現在就給你拉了六車,還行吧。”
當初她和她家那個結婚的時候,窮得叮當響,什麼都沒有,就在門口樹上掛了紅帶子,拿了他家五隻雞,之後就直接去他家住了。
陸為真彆的不太好,但這點確實可以。
這地方固執保守,現在還沒富起來,從前隻會更窮。娶媳婦是大事,但嫁女兒不是,打個商量給聘禮就行了。
李嬸娘猶豫了會,又說:“以後你要是回來,彆帶上他。”
鄭楚真想嫁,她勸不了。但鄉裡人不喜歡陸為真,鄭楚要是經常帶他回鄉裡逛,到時說不定會傳出什麼話。
……
男人從鄭楚家離開,走到半路,往前踢著小石頭,他邊走邊想著鄭楚對他說的話——她說她裡麵沒穿衣服,讓他彆鬨她。
自己是不是有點太遲鈍了?陸為真想,怎麼就沒發現鄭老師有那方麵的需求?有一些女人欲|求強,是比較喜歡做那種事,鄉裡的寡婦就勾搭過他,陸為真嫌女人麻煩,理都沒理。
但鄭老師那麼嬌小,應該不是那種人吧?
陸為真腳步停下來,他回想起兩人的相處,覺得她好像是有點不太對。
但他沒多想。
她一個小姑娘,膽子雖然大,但臉皮就那薄薄的一層,有了想法肯定也不好意思說出口。他這人沒經驗,又不主動,鄭老師也就隻能乾挨著。
傻姑娘,直接跟他說不就行了?陸為真躁極了,弄亂剛理好的頭發,心覺自己得去看點有用的東西。
……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就到了定好的那天,陸為真身體繃得緊緊的,心裡平靜不下來。
鄉裡人接了請柬,猶猶豫豫,不知道該不該去,後來聽說鄭楚家裡單獨辦,決定還是去上一趟。
陸為真家已經到處是紅,屋簷下掛著紅燈籠,四處綁著紅布條,連狗的項圈上都綁了片紅,喜慶不少。
院子裡擺了兩張桌,大多是上次幫陸為真推東西的人。這幫人平時有些混,但有幾個會做飯,殺魚殺雞都做得來,炒幾個菜也不在話下。
他們在院子裡準備,鬨成一團,像稚氣未脫的孩子,其實也差不多,裡麵最大的也才二十歲。他們都挺崇拜陸為真,也沒什麼原因,就是被狠狠打一頓,服了。
陸為真的請柬寫給了長輩,老校長,學校的老師,發出去二十幾份,但能來他家的,最多不超過五個人。
鄉裡有習俗,外鄉結婚的話,男的要在十二點前接人;如果是同鄉結婚,結婚的地址一般選在男方家,閒著沒事的人都會去幫忙,大家能一起熱鬨的機會並不多。
但陸為真情況比較特殊,能去的人一般都去鄭楚家了。陸為真開始是想一起辦,他想早一點和鄭楚在一起,但後來還是算了,他覺得鄭楚得有人祝福。
鄉裡人是樸實人,雖然認為鄭楚嫁的人不是什麼好的,但她是個老師,人緣也不錯,礙著麵子也去隨了份子錢。顧元澤沒來,好像是不太讚同她,也有人說他是覺得鄭楚眼光不好,沒看上他生悶氣了。
鄭楚卻沒多大反應,她結婚時收了些錢,鄭楚上次在顧元澤結婚的酒席上看見過,那時還覺得神奇,沒想到自己也會經曆一次。
陳嬸上次在門外看了熱鬨,沒多久就去找了李嬸娘,她真的覺得鄭楚可惜,鄉裡人和她想法差不多。
李嬸娘本來還想和鄭楚說兩句話,但都到了這個時候,說什麼也沒用,乾脆閉了嘴。
來的人都是熟人,見了鄭楚就讓她以後多注意,被陸為真欺負了,一定要趕緊回家。鄭楚初始有點尷尬,後來就是緊張。
他們越說,鄭楚心跳得越快,並不全是因為他們的眼神和安慰的動作。
她和陸為真相處得很好,但臨到關頭,她又覺得和陸為真的每一次進展,都太快了。即使陸為真這個人,真的很體貼,但這也快到讓她手心發汗。
可鄭楚並不反感這種快,她隻是緊張。
而陸為真這裡來的鄉裡人不多,就三個,主任支書和老校長。他不在乎,隻是半天都沒停下來腳步,莫名有點焦急,不時看著手表,心想十二點怎麼還沒到,他想要去找鄭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