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遲秋自己是沉沉的睡了過去,但是病房之外的氣氛卻非常的緊張。
一身灰衣的江鬆婉站在病房門口,她半個身子貼著牆,雙手合十放在胸前。
女人並沒有信仰,可這個時候還是忍不住祈禱了起來。
莊少修跟著工作人員到病房門口的時候,看到的便是這樣一幅場景。
莊少修恨江遲秋的拋棄嗎?或許吧。但是此時站在病房門口的他,卻完全沒有時間去想這些事情。
看到莊少修出現在這裡,江鬆婉終於慢慢地將手放了下來,她深吸一口氣向莊少修看去。
感受到江鬆婉的目光,莊少修猶豫了一下慢慢向女人走了過來。
“請問江遲秋他……”莊少修猶豫了一下,不知道後麵的話應該怎麼說。
江鬆婉是江家這一輩難得不反對莊少修成為江鬆揚繼承人的。
隻是儘管如此,兩人之前的關係也絕對算不上好。
之前和莊少修打交道的時候,他們都是一副公事公辦、下屬與上級的關係。
聽到莊少修的話,江鬆婉稍稍搖了搖頭,她看了一眼病房對莊少修說:“還在裡麵,現在不知道是什麼情況。”
說話間莊少修看到,江鬆婉的眼圈已經紅了。
莊少修還沒有見到過自己這位名義上的姑姑如此難過過。
麵對下屬的時候,江鬆婉永遠都是一副沉著冷靜的模樣。甚至在他們剛剛被得必格集團的人困住的時候,江鬆婉都一臉淡定。
儘管莊少修自認心裡素質強大,不過他到底還隻是一個還沒有畢業的大學生,剛剛進入商場不久。
在被得必格集團的人“留下”的時候,莊少修的心情自然是有些緊張的,但是那個時候江鬆婉卻依舊一臉淡定。
那個時候淡定的江鬆婉,和她現在的狀態形成了鮮明的反差。
……就在看到女人的那一刹那,莊少修也不由得恍惚了一下。
果然,江鬆婉和江遲秋才是一家人。
江遲秋放棄自己去救江鬆婉,難道不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嗎?
莊少修自嘲的想到。
事情就是這麼的神奇,躺在病床上的江遲秋還什麼事情都沒有來得及做,但是江鬆婉通紅的眼睛,居然將主角的不忿衝淡了一點。
莊少修和江鬆婉勉強算是“一家人”,可畢竟本質不熟。
兩人的對話結束後,就分彆站在了病房外走廊的兩端等待了起來。
莊少修背後是醫院冰冷而蒼白的牆壁,他的外套在對付得必格集團的黑衣人時不小心劃爛,因此現在莊少修隻穿著一件黑色的襯衫。
儘管S國的氣溫很高,但是隻穿著一件襯衫還是有些單薄了。
牆壁上的涼意透過薄薄的布料傳遍了莊少修全身,而這陣刺骨的寒意,終於叫莊少修慢慢的清醒了下來。
儘管走廊上什麼聲音也沒有,不過莊少修看到這裡的人並不少。
除了江鬆婉,以及坐在病房對麵走廊上低著頭看不清表情的周曲宜外,這裡的人莊少修幾乎都不認識。
不過大概能夠猜的出來,他們應該都是江家在S國分部這裡的工作人員。
莊少修隻大概看了一眼,就將視線收了回來。
如果說之前的莊少修,身上的氣質還介於少年和男人之間的話,那麼現在的他好像一夜之間成熟了許多。
他背靠牆壁站在這裡,陷入了回憶之中。
莊少修上中學的時候就被江鬆揚接到了江家,因此江遲秋這個人自從少年時代起,就出現在了莊少修的生活之中。
江鬆揚對莊少修的要求非常嚴格,他雖說是監護人,但是並沒有給到莊少修一點溫暖與陪伴。因此少年時代的莊少修,完全是生活在感情荒漠之中的。
江遲秋就是那一片荒漠之中的唯一綠洲。
今天剛剛發生的事情,在莊少修情感上的刺激還沒有散去,莊少修出於本能的恨江遲秋。但是他的理智還有過往的記憶,卻無一沒有在不斷地衝淡著這恨意。
此時,莊少修的心情極其複雜。
……
醫院一條短短的走廊,兩邊的人均有著不同的心情。
在病房的對麵,周曲宜一直低頭坐在那裡一動不動,也不知究竟是在想什麼。
不知道過了多久,忽然有一個人快步走上前來,輕輕地拍了一下周曲宜的肩膀。
“曲宜,跟我過來一下。”來人小聲說道。
聽這聲音有些耳熟,周曲宜不由抬頭向她看去,接著他方才發現,來人居然是他的姑姑周雪卉。
見狀,周曲宜不由問道:“您怎麼在這裡?”說完之後,他便站了起來,跟著周雪卉一起向走廊上而去。
和江家不同,現在周家還沒有明確的“家主”,而周曲宜的姑姑周雪卉,則是他們那一輩中比較有實力的那個,在家中很有話語權。
看到周雪卉和周曲宜,站在周圍的人立刻給他們兩人讓出了一條路。
周雪卉沒有說話,一直帶著周曲宜往前走,過了一會後終於打開一間休息室的大門走了進去。
而同樣是在推開門之後周曲宜才發現,此時在S國的人不隻有周雪卉,還有他的父親。
“您怎麼也來了?”周曲宜有些吃驚的向房內看去。
周曲宜的父親一直呆在國外做生意,他從小放養周曲宜,仔細算來兩人已經有一陣子沒有見了。
“你先坐。”周曲宜的父親沒有正麵回答的他的問題,隻是招了招手叫周曲宜坐在了對麵的沙發上。
雖然和父親不太常見麵,可是在周曲宜的印象裡麵,男人好像很少會像現在一樣嚴肅。
“周曲宜,你有沒有想過自己的身份?”沉默一會後,男人忽然如此厲聲對周曲宜說。
聽到他的話,周曲宜可算是明白現在這是什麼情況了。
父親和周雪卉一起出現在這,應該是來譴責自己的……
周曲宜沒有說話,坐在他對麵的男人點了一支煙繼續說:“我們家與江家的關係的確不錯,但是並不完全是綁在一條繩上的螞蚱!你這樣莽撞的決定,簡直是將整個家族放在了火上烤!”
醫院的休息室隔音效果未知,擔心被人聽到,周曲宜的父親刻意壓低了聲音對他說道。
不過這樣低沉沙啞低沉的聲音,並沒有使得他的語氣變弱,反倒是放大了憤怒。
周曲宜平常不關注A國幾大豪門之間的恩怨,甚至也對商場上的戰爭不感興趣。
不過這種基礎的道理,周曲宜卻是懂得的。
聽到父親的話,周曲宜自認理虧乾脆閉上了嘴。
“你有沒有想過,萬一自己遇到了危險,那我們周家應該怎麼做?難道是至你於不顧嗎?”男人語氣越來越衝。
“抱歉。”周曲宜低聲說道。
聽到這兩個字後,自進門就一個字也沒有說過的周雪卉終於開口了。
她看向周曲宜,然後慢慢地說道:“周曲宜,這次我和你父親來,並不是想要指責你什麼。”
周雪卉和周曲宜的父親一個□□臉一個唱黑臉。
周曲宜的視線向周雪卉轉去,接著就見女人看著他的眼睛說:“我隻是希望,在今天這一件事後,你能夠不再摻和江家的事情,並且遠離江遲秋。”
對周曲宜來說,周雪卉前一個要求非常好達成,但是後一個……他卻做不到。
周雪卉沒想到自己剛說完這句話,她印象裡一貫聽話的周曲宜忽然變了一個表情。
他緊緊盯著女人的眼睛,無比堅定的搖了搖頭說:“抱歉,我不能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