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嚴莫償本身就沒有想過給家人隱瞞,他隻是暫時不想讓任何事情打擾到江遲秋的訓練而已。
這天在走廊上坦白從寬後,嚴從乾就趕緊收拾東西溜走了。
至於江遲秋,他雖然覺得有些奇怪,但是並沒有多想。此時江遲秋滿腦子都是訓練還有之後的俱樂部杯,除此之外任何事情他都不想去關心。
這一次的住院,一直持續到了俱樂部杯開賽之前。
儘管江遲秋之前已經通過個人社交賬號證實,他絕對不會退出這個比賽,但是是有一大堆媒體都蹲守在醫院外麵,並且時時關注著江遲秋的動向。
他們知道,江遲秋一直都沒有出院。
這並不是一個好消息,儘管江遲秋的專業水平非常高,可是這種世界性的比賽,參加者也都全部都是業內的頂尖選手。
直接從醫院到場上去,顯然是一件不太現實的事情。
所有人都默認,在比賽之前江遲秋必須留出足夠的時間進行恢複性訓練。
江遲秋自己也知道這個道理。
現在距離俱樂部杯開賽還有兩天時間,就在深夜守在醫院的媒體最困倦的時候,江遲秋終於按照計劃獨自離開了醫院,並且直接開車回了自己的住處。
守在地下停車場的媒體大概是做夢都不會想到,江遲秋竟然會一個人開車離開醫院。
因此記者雖然看到了有人出現,可是直到江遲秋離開,都沒有人能夠發現這個人就是他。
等回到家中之後,江遲秋總算是稍稍鬆了一口氣。
江遲秋這樣做,不隻是怕媒體會因為自己的傷勢再做文章,其實也是他在給自己留後路。
經過一段時間的治療,江遲秋的狀況的確比前陣子好了很多。但是按照他現在的狀態,要想上場的話,還是要提前打封閉才行。
最重要的是,江遲秋已經有一陣子沒有訓練過了。
他並不知道此事自己在場上的狀態究竟如何。
失望都是在期望中誕生的,此時的江遲秋背負著巨大的壓力,背負著無數人還有自己的期望……
所以作為一個負責人的人,他不能隨隨便便就給出人們希望……畢竟原著的劇情,幾乎無時無刻的在江遲秋的腦海中打著轉。
很少有人知道,作為A國最頂尖的高等學府,A大內部有各種體育設施和場館——比如說標準花滑場館。
之前除了A大的學生以外,幾乎沒有人知道這裡的存在,更彆說是來這裡練習了。
但是江遲秋知道,畢竟他就是這個學校的學生之一。
這幾天A大還沒有正式開學,校內隻有很少一部分人在,滑冰場也沒有投入運行。
而在出院之前,江遲秋就已經提前通過個人途徑聯係到了學校的相關負責人,個人出資來維持這段時間冰場的運行。
所以就在江遲秋出院的第二天,在大家都還以為他在醫院住著的時候,江遲秋其實已經換上了訓練服,出現在了場館之中。
此時江遲秋已經習慣了一個人訓練。
他不會因為孤單或者比賽的未知成績而恐慌……江遲秋隻會因為自己不穩定的身體狀況著急。
站在冰場上的江遲秋深吸一口氣,終於一邊聽著熟悉的音樂一邊向著冰場的最中心滑去。
這一次江遲秋明顯感到有些事情發生了變化。
說來自從成為職業運動員之後,江遲秋還從來都沒有間隔這麼長一段時間不練習過。
等到他穿著冰刀出現在冰場上時候,自己就已經明顯能夠感受到腳下的步伐已經不太熟練了。
曾經江遲秋已經在一次又一次的訓練和比賽之中養成了肌肉記憶,可是經過了這麼長一段時間的臥床休息,江遲秋的肌肉記憶也逐漸不管用了。
最可怕的一件事是——江遲秋的體能大幅度下降。
在出院之前,江遲秋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可是當這些之前已經想到的問題在訓練的時候一個個浮現的時候,江遲秋心中的恐慌感便不由自主的增強。
江遲秋一遍又一遍的熟悉著自己的步伐,可是等到跳躍的時候,他卻忽然停了下來。
江遲秋竟然在懼怕跳躍——就像是原主一樣。
因為忽然停下腳下的動作,江遲秋的冰刀在場上劃出了刺耳的“刺啦”一聲,接著人就因為慣性向前撲去。
幸好江遲秋早有準備,在滑倒之前,他就提前伸出手去向扶了一下。
雖然有緩衝有準備,可江遲秋還是在幾秒鐘之後坐在了冰麵上。
“遲秋!”這個時候,江遲秋聽到嚴莫償的聲音出現在了他的耳邊。
最近一陣子醫院的事情比之前稍稍少了一點,而知道江遲秋的計劃之後,嚴莫償也又回到了前陣子的生活軌跡上——隻要沒有事,便會回到公寓這裡住。
今天正好是個周六,嚴莫償起來之後直接便奔向了江遲秋所在的冰場。
最近這段時間,嚴莫償對這個項目的了解也有所增長,但是他仍然算是一個外行。
但哪怕這樣,已經將江遲秋比賽視頻看過無數遍的嚴莫償還是看出了江遲秋腳下的猶豫。接著他又親眼目睹了江遲秋忽然停下腳步,強行結束跳躍動作的樣子。
“斯……”摔倒之前早已經做好了準備的江遲秋沒有摔疼,但他這一身的傷,依舊是扛不住這樣一下的衝擊。
在冰上坐著緩了一下的江遲秋,聽到嚴莫償的聲音之後才轉身向他看去。
“我沒事”江遲秋慢慢地站了起來,“沒有摔到關節。”
江遲秋慢慢地走到了冰場旁邊去。
這裡是A大的地盤,場館布置和冰上運動中心有很大的區彆。
例如這裡有一片由大塊海綿組成的矮矮的擋板,平常要是有學生馬上就要摔了的話,便會向擋板所在的方向撲來。
江遲秋當然不會這樣折騰自己的腰和腿。
等慢慢滑過來後,江遲秋坐到了海綿上。
看到江遲秋的動作,嚴莫償也隨之坐了過來。好不容易休周末的嚴莫償穿著一件黑色的T恤,看上去非常輕鬆。
就在嚴莫償坐到江遲秋身邊的那一刻,江遲秋不由自主歎了一口氣。
“我剛才不是因為腿疼才不跳的。”江遲秋忽然轉身看著嚴莫償說道。
嚴莫償輕輕將手搭在了江遲秋的背後,他撫了撫江遲秋的背極其溫柔的向對方看去。
隻聽江遲秋繼續說:“是因為心理上的恐懼。”
“你擔心會摔倒嗎?”嚴莫償問。
“嗯……”江遲秋的聲音很小,甚至聽上去還有些脆弱。嚴莫償將江遲秋之前的比賽視頻都看了一遍,在他的印象中,冰場上的江遲秋從來都沒有這麼脆弱過。
江遲秋繼續說:“我擔心會摔倒,擔心腿上加重,擔心疼痛……所以竟然不敢完成跳躍了。”
說道這裡,江遲秋覺得自己有些能夠理解原主的心態。
一開始來這個世界的時候,江遲秋沒有任何的思想包袱,畢竟他已經知道了自己的結局,且還沒有真的融入進這個世界。
但是現在一切都不一樣了……
江遲秋已經知道了摔倒有多疼,並且親身體會了訓練有多麼的累,他身上的包袱也慢慢地重了下來。
一邊聽著江遲秋說話,嚴莫償一邊默默地將江遲秋攬了過來。
感受到對方的動作後,江遲秋稍稍的吃了一驚,但是幾秒鐘之後他就放鬆下來,將半身的力都放在了嚴莫償的身上。
因為冰場上的訓練,江遲秋的身體有些冰涼。感覺到身邊人的體溫之後,江遲秋莫名的地鬆了一口氣。
其實江遲秋這麼說並不是指望著嚴莫償能夠開口排解自己,畢竟他又不是心理醫生。
但是有人傾訴的感覺,對江遲秋來說卻是格外珍貴的。
嚴莫償慢慢地將江遲秋摟緊,耐心的聽著對方對自己講述著他的願望以及他的壓力。而江遲秋的勇氣,似乎也隨之體溫一起,慢慢地升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