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長成(1)(2 / 2)

在自己來這個世界之前,係統說的話似乎是:“請宿主稍作準備與休息,即將前往第二個世界。”

所以說難道是自己一開始的理解就有問題,這個世界並非什麼休閒世界,而就是真正的第二個任務所在的世界。

臥槽,不會吧?

江遲秋越想越覺得事情真的就是這樣。

趁著此時係統還在,他趕緊說道:【等等係統!你的意思是我要在這個世界完成任務?】

【是的宿主,請您靜候任務劇情加載。】

【大概要等多久?】江遲秋追問道。

係統停下來計算了一下,接著回答道:【請宿主耐心等待,任務將於……後正式開啟。】

【你剛說什麼時候,我沒有聽清。】江遲秋真的沒有想到,係統有朝一日竟然會在這個時候掉鏈子。係統明明能夠將話說清,可是到估計時間的時候,忽然將這個空給自己留了下來。

江遲秋有理由懷疑,係統現在自己都不知道劇情什麼時候開始。

江遲秋說了沒有聽清楚後,係統又將剛才那句話按照原樣重複了一遍,說完之後便消失不見了。

而再一次冷靜下來的江遲秋,也開始思考。

自己現在隻有六歲,這個年齡什麼事情都做不成。因此江遲秋猜測,任務正式開始的時間絕對是以“年”為單位的。

這樣一想江遲秋不由得鬆了一口氣,隻是同樣在意識到這就是第二個正式任務世界後,他也方才覺得,自己不能再像之前一樣不學無術了。

要是想要好好完成任務的話,還是得學習才行啊。

坐在江遲秋身邊的江夫人忽然聽到自己的小兒子歎了一口氣。

隻有六歲且還胖乎乎的江遲秋發出這樣的聲音,若是放在彆的時候,一定會叫人覺得可愛以及好笑。

但是出現在現在,卻忽然叫江夫人的心情也沉重了一點點。

女人伸出手去揉了揉江遲秋的臉蛋。她想——當初生下江遲秋後,她和江尚書便決定不給江遲秋太大的壓力,他隻用健健康康的長大就好。

但是此時的年景,已經越來越差了。

生在江家的江遲秋,是不能和他們想的一樣,做個天地安危兩不知的小公子的。

……

回到寶繁城後,江遲秋做的第一件是就是給明晝知寫信,告訴他自己要繼續上學的事情。

而收到了江遲秋的信,明晝知也不由有些失落。

儘管自己和江遲秋差了八歲的年齡,但是在前陣子的相處之中,他已經將江遲秋當做了自己唯一的朋友。

雖然明晝知知道,作為江家小公子的江遲秋,是不可能在諸鳳觀裡麵呆太長時間的,但是得知江遲秋現在就要回到過去的生活軌跡,明晝知難免還是有些失落。

在後麵的日子中,天災和饑荒依舊在繼續,而寶繁城成內的繁華竟更勝往昔。

生於江家的小公子的江遲秋,又回到了過去皇宮與家兩點一線的生活軌跡之中,但每每有時間,他都會跑到諸鳳觀中找明晝知。

日子一天天過去,江遲秋的身量拔高了不少,他還是像以前一樣瓷白瓷白的,但是嬰兒肥卻退去了一大半。

轉眼,時間已經到了六年之後。

在某日去往皇宮的馬車上,坐在江遲秋身邊的江荷夏忽然托著腮說道:“遲秋,我覺得你比之前好看了很多。若是現在有人還要評當朝第一美人的話,我一定會投你一票。”

正坐在馬車內眯眼打盹的江遲秋因為江荷夏的話忽然清醒了過來。

他並沒有吐槽“第一美人”這個中二的稱呼,而是想起了多年前自己剛來這個世界的時候,被江荷夏帶著去諸鳳觀中看明晝知的那件事……

見江遲秋沉默著看著自己一眼不發,江荷夏一下就猜出對方絕對是想起了當年的事情來。

“停停停!不要再提那件事了!”江荷夏趕緊擺手先發製人道,“嘖嘖,那個時候誰能想到,你居然會和明晝知混到一起去啊。”

美人見多了也就見怪不怪了。

這些年裡江荷夏也跟著江遲秋去過好多次的諸鳳觀,一開始的時候,她還會因此而激動,但是見得多了——尤其是見到一些明晝知和自己弟弟幼稚的互動後,江荷夏的濾鏡算是徹底碎了。

故而現在的江荷夏,早就已經將當年的那件事看做了自己小時候的黑曆史。

看到江荷夏這驚慌的樣子,江遲秋伸了個懶腰半開玩笑的說:“那我投你好了,看你好像對這件事很有興趣的樣子。”

說來這個世界裡的江家人長相都很是不錯,尤其是江遲秋和江荷夏,他們雖然差了兩歲可外表卻有六七分相像。據江遲秋所知,宮內有不少的皇子都暗戀他的姐姐江荷夏,隻是女孩卻不太瞧得上他們。

——五年之後,本朝的皇帝依舊是當年那樣子,而那些皇子們也開始上梁不正下梁歪了。

正說著馬車已經停在了宮門口,江遲秋掀開了車簾準備走下去。

但是這簾子剛剛掀開,江遲秋還沒有來得及邁出腿,便不由得愣在了這裡。

“遲秋你怎麼……”緊隨其後,江荷夏也準備出馬車,看到江遲秋一動不動的樣子她下意識出聲問道。

然而江荷夏的話還沒有說完,便也因為看到車外的景象而呆在了這裡。

江遲秋和江荷夏經常往來的這道城門名為“詮春門”,這裡隻是皇宮的一道側門罷了。往常的時候,這裡是不會有很多人的。

但是今天這裡不但出現了一堆人,且還是一堆身著甲胄的兵士。

在江遲秋看到他們的同時,其中一名帶隊的將軍也看到了江遲秋和江荷夏。

見狀手持□□的男人走上前來給江遲秋和江荷夏行了一禮,接著說道:“江公子、江小姐,今日課業暫停,你們還是先回府吧。”

在男人說話的同時,他身後一堆士兵也向這裡看了過來。

見狀江遲秋就慢慢地和江荷夏一起退回了馬車中,並向對方點頭說:“……好,謝謝將軍提醒,我們這就回去。”

說罷男人上前和趕馬車的人說了兩句,這架馬車就立刻轉身向著江府而去。

離開詮春門後老遠,江遲秋和江荷夏都麵對麵坐著這裡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等到耳邊出現了來自街道的喧鬨聲,江荷夏終於滿是恐懼的對江遲秋說:“遲秋剛才詮春門那裡是在調兵嗎?那……哥哥他不會有問題吧?”

江荷夏已經在極力控製自己的情緒了,但是她的聲線還是微微顫抖了起來。

這五年的時間裡,寶繁城雖看上去還和往常一樣。但是從父母以及偶爾回家的哥哥的交談中,江遲秋已經知道此時時局已經不再平穩。

但是不管之前多麼的暗流湧動,都未曾出現過在詮春門調兵遣將的情況。

雖然江遲秋自己也有點緊張,但他還是安慰江荷夏道:“沒事這一次哥不一定會上戰場。再說了……就算上了也沒什麼,他曆練了這麼多年,為的不就是這樣一天嗎?你想想,這世上有哪個將軍沒有上過戰場的?”

“嗯……”江荷夏嘗試著冷靜點頭,“你說的對,哥一定沒有問題。”

聊完這兩句後,江遲秋和江荷夏便沉默著回到了家裡。

等到他們回去的時候,江家的氣氛也變得格外嚴肅,顯然此時他們的父母都已經知道了那件事。

而在朝為官的父親,知道的當然是比他們要多的。

“佩杉你不必擔憂,這次學郡的叛亂規模並不大,憲聞他們一定能夠應付得了。”

——原主的母親全名奚佩杉,這也是江遲秋前些年才知道的。

聞言,女人緩緩地搖了搖頭她歎了一口氣說:“我自然信任憲聞,隻是……他要出征,我怎麼可能不擔心。”

聽到這裡,站在門口處的江荷夏不由大吃一驚:“娘親,您說哥真的要出征了?”

“是啊。”奚佩杉還和幾年前一樣,輕輕地摸了一下已經長高不少的女兒的腦袋。

江荷夏正是青春期叛逆的時候,她前陣子不喜歡母親像逗小孩一樣的和自己交流。但是現在江荷夏難得的乖了下來,並不由得嘟囔道:“哥必須要去嗎?”

來這個世界已經五年多,就算江遲秋曾經反複告訴自己,他來這個世界隻是為了完成任務的。可這麼多年過去,江遲秋也早已經把江家人當做了自己的親人。

江憲聞雖然小的時候坑過江遲秋,但是作為哥哥的他卻也絕對算的上是稱職。

這五年的時間中,江憲聞長高了不少也黑了不少,但是唯一不變的是,他隻要一有空回到家中,就會帶著江遲秋和江荷夏好好地玩上一陣子。

儘管江遲秋一直覺得,自己心理年齡要比江憲聞大許多,但是卻早已經打心眼裡承認對方是自己的哥哥。

聽到江荷夏的話,江遲秋竟然也跟著她重複了一下:“是啊江憲聞真的要去嗎?”

——江遲秋不隻是單純的擔心江憲聞。

自從聽到係統提示,知道自己要在這個世界裡麵長期待下去後,江遲秋也開始嘗試著了解這個世界。

故而江遲秋很快便意識到了一件事:自己現在所處的王朝,恐怕馬上就要滅亡了。

這個朝代名為“穆”,迄今已經有二百多年的曆史。

前些年穆朝還算風光,但是近幾十年裡穆朝先是氣候異常,再是接二連三的出現昏暈無能的皇帝,眼看著氣數已儘。

江遲秋雖然隻有兩個世界的記憶,但是他潛意識裡麵的知識告訴他:曆史是不可逆轉的。

如今江憲聞就要去嘗試著逆轉曆史了,江遲秋自然不讚成。再加上身為穿越者的他對這個時代沒有多大的認同,因此江遲秋就下意識的說出了剛才的那句話。

聽到江遲秋的話後,江尚書立刻厲聲道:“胡鬨!”

聞言江遲秋和江荷夏立刻閉嘴,隻聽江尚書繼續說道:“你們整日和江憲聞一起玩鬨,怎麼就沒有將他好的那些學去?如今學郡有難,你們不想著如何為聖上分憂,反倒是想要哥哥當逃兵?”

江遲秋還沒有見過江尚書如此生氣。

而正是此時,一陣腳步聲從不遠處傳了過來。江遲秋下意識的側身去看,接著便看到了江憲聞的身影。

作為一名貴族少年,在出征之前,江憲聞是有回家準備一下的特權的。

江憲聞沒有聽到剛才的對話,看到江遲秋和江荷夏這一副站著挨罵的樣子後,少年不由像往常一樣嘲笑了一下他們,接著問道:“遲秋、荷夏,你們又做什麼事情了?”

奚佩杉不想要這兩個沒譜的人再提剛才的事情,她上前笑了一下說:“他們都在關心你。”

“關心我?”江憲聞語氣誇張的說道,順便捏了一下江遲秋已經不再像兒時那樣圓嘟嘟的臉頰,接著又無比欣慰的說,“看來哥哥這些年沒有白關心你們。”

“哥你這次出征多久回來?”江荷夏上前去問道。

江憲聞思考了一下說:“若是快的話,也就不到半個月吧。等著哥當將軍!”

江憲聞一向都是如此的自信,而聽到他的話,再想起現在學郡那邊的局勢,江遲秋那一顆高懸著的心也慢慢地落了下來。他想就算穆朝早晚要垮,那也肯定不是現在。

至少現在,穆朝應該能夠撐過去。

江憲聞並沒有在家裡呆太長時間,吃過一頓晚飯後,便隨軍離開了寶繁城。

說起來自從來到這個世界,江遲秋就有些嫌棄這裡的人對諸鳳觀的過度信任。甚至後麵和明晝知混熟了之後,江遲秋還曾和對方提起過這件事。

但是這一次,在江荷夏離開寶繁城之後,江遲秋竟然因為這件事去了諸鳳觀。

五年時間過去,明晝知已經由當年的少年變成了一個成年人。

他的五官深邃了不少,氣質也更加沉穩。用江荷夏的話來說,相比於“美人”,如今的明晝知更適合“公子”這個詞。

江遲秋已經是諸鳳觀的常客了,他來到這裡之後,直接熟門熟路的找到了明晝知那裡去。

和江遲秋想的一樣——現在明晝知果然在打坐。

說來在這五年的時間裡,原本看著很是年輕的國師忽然生了一場大病接著蒼老了不少。現在諸鳳觀內的很多大事,已經全是由明晝知來操持了。

看到正在打坐的明晝知後,江遲秋不由放緩了腳步。

他走去坐在了明晝知的對麵,而就在江遲秋落座的時候,明晝知便睜開了眼睛。

男人的眼睛很好看,不同於江遲秋的琥珀色,明晝知的眸色如墨般深黑。

乍一下看去他的目光冰冷而不近人情。

不過看到坐在自己對麵的人是江遲秋後,明晝知的神情就一下緩和了起來。

“我打擾到你了嗎?”看到明晝知忽然睜開眼睛,江遲秋有些不好意思的問。

見狀明晝知笑了一下說:“沒事,我本身就已經結束打坐了。”

“這樣啊……”江遲秋自己倒了一杯茶,一點也沒將自己當做外人。

他抿了一口茶,接著對明晝知說:“不知道你有沒有聽說,學郡那邊出現了叛亂……”

明晝知輕輕地點了一下頭。

江遲秋又繼續說道:“我哥去了學郡,我有點擔心他。”

認識江遲秋這麼多年,這的確是明晝知第一次看到江遲秋將“擔憂”這兩個字寫在臉上。

“所以……”江遲秋猶豫了一下問道,“你能幫我算算他這次會順利嗎?”

說來江遲秋一開始來這個世界的時候,還以為諸鳳觀的所謂掐算是在騙人。但是現在呆了幾年之後他總算是意識到,諸鳳觀中人非是自己想象的那樣憑空亂說,而是真的能掐會算。

諸鳳觀一卦千金難求,但是明晝知自然不會拒絕江遲秋的請求。

“自然。”聽到江遲秋的話後,他趕緊點頭說道。

江遲秋並沒有等待多長時間,不過半炷香不到的功夫,明晝知便睜開了眼睛朝江遲秋笑了一下說:“放心吧。”他雖然沒有明說,可熟悉他的江遲秋知道,明晝知這樣的態度,就代表此事應當是順利的。

見狀,江遲秋總算是鬆了一口氣。

但是在江遲秋輕鬆的時候,坐在他對麵的明晝知卻不免想起了另一件事來——自己能夠看到這場戰役的結局,甚至能看到一點江憲聞的未來。

但他唯獨算不出任何與江遲秋有關的事情。

一般來說,諸鳳觀中人算不出的,唯有對曆史影響重大的帝王將相而已。

但是對時局和未來有所感知的明晝知,卻私心裡不想江遲秋成為其中任何一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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