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宴會上的那些食材珍惜雖然珍惜, 但是單單論起味道來,可就真就有些一般了。
因此在離開皇宮乘上馬車後,江遲秋就不知道從哪裡變出了一包零嘴來, 直接在馬車上吃了起來。
現在正在津津有味的吃著零食的江遲秋, 還不知道自己的每日功課即將加上一個了……
“你吃的這是什麼東西?”聞到一點點甜香後, 坐在江遲秋身邊的江荷夏好奇的看了過來。
“是什麼糕點吧,我也不曉得叫什麼。”江遲秋想了想後回答道。
“你不知道叫什麼?”江荷夏雖然剛才吃飽了, 可是聞到一這股甜香的她還是忍不住好奇道。
江遲秋點了點頭說:“前幾天從諸鳳觀拿來的。”
“嘖嘖……諸鳳觀”江荷夏意味深長的說道,“你和明晝知的關係也太好了吧。”
——儘管江荷夏也跟著家人去了數不清多少次諸鳳觀, 有的時候江荷夏還會跟著江遲秋一起開開明晝知的玩笑。但是在她看來明晝知仍是一個神秘, 並且高高在上的人。
江荷夏是真的怎麼想也想不出來,自己的弟弟究竟是如何與明晝知保持那麼好的關係的。
他們不但經常在一起小聚, 現在江遲秋甚至還開始從諸鳳觀裡麵拿東西出來吃了。
這件事若是叫彆人知道了的話, 一定會嫉妒死江遲秋的。
……
按理來說江憲聞他們這一役已經獲勝, 皇宮那邊的課程也該恢複了才對。
但是學郡的大勝叫當今皇帝激動無比, 在那天的宴會結束之後,他依舊沒有停止慶賀的意思。為此, 皇帝甚至將皇子和公主們的正常課業繼續停了下去。
第二日的中午, 江憲聞一行人終於回到了寶繁城中。
江憲聞沒有先回家,而是按照穆朝的規矩在城外諸鳳觀拜過國師、祭祀先祖, 又去宮內見了皇帝,之後這才趁著天色還沒有暗的時候回到了江家。
此時江家人已經等他一天了。
江尚書夫妻兩以及尚書府的每一個人, 全部換上了最正式的華服。
收到皇宮裡那邊傳來的江憲聞即將到家的消息後,大家全部放下自己手中的事情, 等在了尚書府的外麵。
江遲秋也一樣。
此時他穿著一件淺藍色的緞麵華服,這衣服將江遲秋的氣質襯的更加華貴。這個顏色的衣服非常挑人,但是江遲秋卻完美的將這身衣服壓了下來。
既不顯得俗氣, 也不顯得過分素雅。
現在江家人全部站在尚書府外,而街道兩側也全部都是圍觀的百姓。
江憲聞還沒有回來,這些百姓也全部將注意力放在了江家人的身上。
“江府的少爺和小姐長相果然好看……”
“我曾經見過江小姐在賞花宴上出現,但是江家小少爺似乎很少出門,這還是我第一次見到他。”
“江遲秋的才名已經在外,沒有想到他長相也這麼好看!”
圍觀的人聲音都不大,因此江遲秋也沒有聽見大家都在說什麼。此時他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長街的那一頭。
就在江遲秋還有家人緊張等待的時候,終於有馬蹄聲從不遠處傳來。
江遲秋隱約看到一個身披玄色戰甲的少年身影,接著對方忽然騎著一匹栗色戰馬出現在了自己的眼前。
今日的江憲聞可謂是風光無限。
現在正好是落日時分,江憲聞□□的戰馬似乎也被夕陽一道染成了赤紅色的。這正是少年最最意氣風發的時候,看到這樣的江憲聞,就連江遲秋的情緒也不由被他感染了。
幾秒鐘之後,隨著戰馬的嘶鳴聲響起,江憲聞飛快的翻身下馬,接著直接上前給自己的父母行了一個大禮。
“爹,娘!”江憲聞隻說了這兩個字,但是在說話的時候,他的眼圈卻已經泛紅了。
不隻是他,江遲秋看到自己的父母也和江憲聞一樣激動。
江家這麼多年出了無數文臣,但是武將卻不怎麼多。
江憲聞如今的成績,無疑是一件可以光耀門楣的事情。
但是對於父母來說,他能夠順利、平安回到家中,才是最最重要的。
“起來起來。”江尚書也忍不住激動地說道,他上前將正在給自己行禮的江憲聞扶了起來。
等江憲聞起身之後江遲秋方才看到,江憲聞的臉頰處有許多細小的傷口,這看上去雖然不太明顯,但隻有在地上狠狠地蹭到才會形成。
江憲聞這一仗並不像大家想象中的那麼輕鬆。
江家人沒有在尚書府門口呆太長的時間,過了一會之後大家便進了家門。
在尚書府大門合上的那一刹那,江荷夏終於忍不住上前拉住了江憲聞的袖子,問他臉上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江憲聞笑了一下,看到爹娘都已經走到了前麵,應該聽不到自己的話後他方才說:“不礙事,隻是從馬上掉下來不小心蹭了一下。”
“馬上?”江荷夏不由倒吸一口涼氣。
而一直沒有說話的江遲秋也忍不住走到了江憲聞的旁邊:“憲聞哥你往後可千萬要小心……要是有什麼比較危險的事情,一定不要衝的太前……”
說出口後江遲秋才覺得,自己似乎不應該對一個軍人說這種話。
不過江憲聞也明白,自己的弟弟不是想要他當逃兵,隻是掛心他的安全而已。
江憲聞笑著揉了一下江遲秋的腦袋說:“好好好,放心吧你哥哥我又不傻,若是有詐的話,我自然會躲得遠遠地。隻是我已經是大穆的軍人,定然是要保護你們的。”
江憲聞說的\你們\既是本朝所有平民,也是皇宮裡的人,更是他的家人。
作為大哥他的年紀要長江遲秋許多,因此也算是看著江遲秋長大的。江憲聞兒時雖然也坑過江遲秋好幾次,可是對江遲秋的寵愛卻絕對半點也不摻假。
聽見江憲聞的話,江遲秋一邊將他的手從自己的腦袋上拉下來,一邊輕聲嘟囔著對江憲聞說:“……我都十幾歲了,不要摸腦袋行嗎。”
——其實江遲秋這個時候更想說的是,自己已經是一個成年人了,這樣有點傷自尊。
……
江憲聞戰勝回家對於整個江家來說自然是一件天大的喜事。
江尚書和朝中大部分官員不同,他並不喜歡貼近、附和如今奢侈的風向,而是非常簡樸。
不過今日對江家來說可是一個大日子,於是尚書府裡麵也難得的擺了一大桌。
這個時代很多地方都在鬨著饑荒,可是這饑荒怎麼鬨也鬨不到江家來。
江遲秋之前自然沒有挨過餓,但看到這一大桌子非常符合自己胃口的飯菜,江遲秋還是被勾起了饞意。
然而開飯之後還沒有過多久,江遲秋忽然從江尚書口中聽到了一句和自己有關的話……
在江尚書看來,現在江憲聞已經是一個大人了,家中的大事一定是要和長子江憲聞商量與討論一下。
因此儘管他那天已經和江夫人說過要叫江遲秋習武的事情,但是至今還沒有給江遲秋說,而是打算等到江憲聞回家之後,與他一起說明此事。
“宮中宴會之時,聖上賜了一把劍給遲秋”江尚書看了一眼江遲秋說道,“我想他今年已經要十二歲了,我江家人哪一個不是文武雙全?”
話說道這裡,江尚書轉身看了一眼江遲秋。
儘管他還沒有說明自己的目的,但是江遲秋的心底裡已經拉響了警報。
……江尚應該不會是叫自己去習武吧?
說來因為江遲秋的殼子裡麵是一個成年人,再加上他有完成任務的危機感。所以經過這幾年時間的努力學習後,江遲秋的才名已經傳了出去。
江遲秋原本以為自己之後隻用按部就班的當個文臣就夠了,他萬萬沒有想到,江尚書會忽然提到習武這一點。
聽到父親的話,江憲聞隨之點了點頭,顯然江憲聞也覺得父親說的很有道理。
這個時候全家人的目光都向江遲秋投了過來。
江遲秋拒絕的話還沒有說出口,就聽江尚書已經替他決定了。
男人說:“我已經給你找好了師父,從後日開始便抽出時間來習武吧。”
儘管江尚書已經這麼說了,但是江遲秋還是覺得自己可以再搶救一下。
他趕緊說:“我怕是沒有這個方麵的天賦。”
話說完之後,江遲秋忽然想起自己前幾天好像剛剛才用類似的話敷衍過想要教自己學琴的明晝知。
聞言江尚書皺眉說:“我也不是指望你和憲聞一樣上戰場殺敵立功,但是作為我的小兒子,你不能半點武藝都不通。”
接著一直沒有說話的江夫人也說道:“遲秋就當做用習武來強身健體吧。”
清楚自己父母個性的江遲秋知道,自己已經沒有拒絕的餘地了。
都怪穆朝的皇帝!要不是他賜劍給自己,說不定江尚書還記不得這件事呢……
江遲秋一邊點頭,一邊在心中默默吐槽到。
而同時看到江遲秋這也一點也不情願的樣子後,坐在圓桌另一便的江荷夏,則終於忍不住笑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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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皇宮那邊課業安排的恢複正常,江遲秋的生活變得愈發忙碌起來。
他每日天剛蒙蒙亮的時候,就要出門去皇宮中讀書,而中午回家吃過飯便得從頭開始練劍。
“小公子,手不要晃!”江尚書請來的這個師父,也曾經教過江憲聞。
或許是因為有江憲聞這個武學方麵的天才做比較,師父對江遲秋的學習進度也就格外看不上眼。
此時江遲秋手中拿的那柄劍,就是當日宴席上皇帝賜的那一把。
今天江遲秋才發現,原來這把劍的劍刃上淺淺的線刻著“斬仙”兩個字。顯然這便是寶劍的名字了。
在江遲秋看來,這一把劍的名字有點奇怪,它聽上去頗有點上個世界的風格。
不過現在這一把劍到底叫什麼名字,顯然不是一件重要的事情。
此時江遲秋正在按照師父說的那樣,一遍遍地練習基礎的劍招。
江遲秋的身體素質很是一般,直到現在每年換季的時候他都要生一場病。因此江遲秋的胳膊根本沒有什麼力氣,隻有十一二歲的他提起這把劍都費勁,更彆說是保持標準姿勢了。
“……不行”江遲秋咬了咬牙對師父說,“我拿不住劍了。”
江遲秋不是一個輕言放棄的人,可是現在他也是真的像自己說的那樣提不住劍。
“時間未到,不許放下!”師父厲聲說道。
這並不是他在故意為難江遲秋,隻是這個時代的老師一向極其嚴格。江遲秋之前在宮裡陪讀的時候,礙著皇子的麵子才能被老師友善對待。而現在回家練武的他,可算是遇到了這個時代標準模樣的老師。
江遲秋的心中是無比絕望的。
不是他想放棄,而是他真的已經拿不穩劍了。
師父的話音剛一落下,隨著“啪嗒”一聲響起,江遲秋手中的長劍就這樣摔到了地上。
完蛋了。
果然還沒有等江遲秋將劍撿起來,師父便出現在了他的麵前。
“江遲秋,再多加練一刻時間。”
江遲秋:“……”
【係統你能救救我嗎?】絕望之中,江遲秋終於忍不住聯係了一下係統。
而叫他稍感欣慰的是,這一次係統並沒有拋棄江遲秋。
隻聽對方說道:【請問宿主是否暫時選擇痛感屏蔽,身體代管。】
聽到係統真的有辦法,江遲秋一點猶豫也沒有的點頭說:【確定選擇!】
下一刻江遲秋胳膊上的酸痛感就消失不見,接著他就看到自己伸出手去,將長劍再一次慢慢提了起來。
儘管江遲秋的胳膊還在控製不住的顫抖著,可被係統接管了的身體的他,持劍姿勢要比剛才標準許多。
師父看了一眼後,總算是暫時放過了江遲秋 。
江遲秋習武的地方就在尚書府裡,下午沒有事情做的江荷夏在休息之後也過來湊熱鬨了。
正在此時,江遲秋忽然聽到江荷夏語氣很是誇張的說道:“遲秋你怎麼哭了!”
哭了?
餘光看到自己衣領附近一點水痕之後,江遲秋這才後知後覺的發現——在身體被係統托管後,他的一切反應均來自於身體的生理本能。
其實江遲秋的忍耐力已經很好,並且他從未想過要偷懶。
剛才師父新增的一刻鐘,真的是江遲秋現在的水平客觀做不到的。
於是就在這一刻鐘內,江遲秋的眼眶中也蓄滿了淚水,並且一滴滴的落了下來。
江遲秋不是自己要哭的,甚至他都不知道自己“哭了”。
但是因為江荷夏的忽然出現,這件事還沒有過多長時間就傳遍了整個江家。
甚至於……幾日後江遲秋好不容易有時間休息,在他選擇去到諸鳳觀逃避一下現實的時候,明晝知竟然也一邊沏茶一邊向江遲秋問道:“遲秋,聽說你練劍的時候哭了?”
江遲秋:不,你聽我解釋。
正在準備從明晝知手中接茶的江遲秋立刻將視線移動到了另外一邊去。
他神情很是不自然的說道:“哪有的事情?我怎麼沒有聽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