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將軍(1)(2 / 2)

他的耳邊是尖叫還有詛咒,這些聲音將江遲秋搞得心煩意亂。

“江遲秋你這個走狗!”

“哈哈哈你竟為那狗皇帝賣命!”

在倒下之前,那些前來刺殺皇帝的人均大笑著詛咒他。

但是江遲秋停不下來,他也無法停下來。

現在圍攻江遲秋的人有二十多個,幸虧高樓內部結構很是複雜,不然江遲秋若是稍又不慎,便會被對方反殺。可就算有各種廊柱和擺設擋著,江遲秋依舊不能大意。

他清楚自己隻要失手,那麼隻能和這些倒在地上的人落得同一個下場。

和上一次一樣,短短幾分鐘時間,高樓內就滿是屍體。

同時雖然有外掛幫助,但是江遲秋的身上卻也已經負傷。

幸好此時守衛們終於從高樓之下趕了上來,並從後麵攻擊這些黑衣人。

看到那些身著玄色衣袍的男人後,江遲秋總算是鬆了一接口氣。但就在江遲秋跑神的這個瞬間,前方一個黑衣人忽然找準了時機提劍向他的腹部刺去。

江遲秋看到了這道劍光,他本能去躲避,但是卻並未成功。

外掛雖然提升了江遲秋的武力值,但他的體質卻沒有變化。因此打到現在,江遲秋差不多已經是精疲力竭了。

“啊……”這一劍毫無懸念的刺入了江遲秋的腹中。

同樣在這一刻,因為這陣劇痛,江遲秋也下意識的丟掉了自己手中的那柄劍。

“遲秋!”伴隨著江尚書的大聲呼喚,疲憊至極的江遲秋總算是支撐不住倒了下去。

……

江遲秋的意識再一次陷入了黑暗之中。

【係統,我這一次是要死了嗎?】

【請宿主放心,係統暫時還未開始加載。】

聽到係統的回答後,江遲秋不知怎的竟然有種失望的感覺。

而還沒有等江遲秋再問彆的問題,江遲秋又聽到係統說:【請宿主莫要糾結。】

【不要糾結?】江遲秋覺得,係統現在簡直是在和自己開玩笑,【那是人命,我怎麼能不糾結?】

係統沒有正麵回答江遲秋的問題,它隻是淡淡的說了一句:【這是劇情內容,就算宿主不動手,他們今日依舊會被殺死。】

說完這句話後,係統就徹底消失了。

但是江遲秋並沒有被係統的話安慰到。

他和那些黑衣人一樣,討厭穆朝的皇帝,但是江遲秋最終卻和他們站在了相反的一邊。

這一次殺過人之後,江遲秋心裡的愧疚感要比上一次大的多。那些人倒下之前的咒罵,一遍又一遍的在他的耳邊重複著。

江遲秋不想殺人,可是在這個世界,他的手卻已經被鮮血染紅。

此時的江遲秋正處於昏迷狀態,在係統的聲音消失後,江遲秋的耳邊再次回放起了那些人臨死之前的咒罵。

江遲秋的精神好像被困在了死胡同內,無論他怎麼做都無法從夢魘之中掙脫出來。

“遲秋!遲秋!”江尚書跌坐在地上,將江遲秋小心翼翼的從地上扶了起來。

此時那群黑衣人終於被趕來的侍衛殺死,而高樓內的人也已經全部散去。

“來人啊!太醫呢!”江尚書大聲呼喊道。

他的聲音一遍又一遍的在高樓之中回蕩,可是這一次同來沐秋大典的太醫,卻久久不見身影。

正在此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了過來。

江尚書抬頭去看,竟看到了一身白衣滿臉驚慌的明晝知。

——作為國師的明晝知,此時原本應該在諸鳳觀來這裡的路上。

然而走到半路,明晝知預感到有事要發生,接著以最快的速度趕了過來。

在疾行間,明晝知感到自己的心口處一陣陣刺痛,他嘗試著去測算江遲秋的未來,但是卻什麼也看不到……

這樣的情形叫明晝知無比驚慌,他一遍遍在心中祈禱,甚至獨自騎馬將諸鳳觀的人全部扔在身後,接著終於在此時提前到達了沐秋大典的現場。

“遲秋?”明晝知輕輕地叫了一下江遲秋的名字。

他看到此時的江遲秋腹部刺入了一把長刃,上半身幾乎已經被鮮血浸濕。

看到這樣的江遲秋那一刻,明晝知的耳邊忽然什麼也聽不到了。

他慢慢地半跪在了地上,顫抖著手指搭在了江遲秋的手腕上。

在即將觸碰到明晝知手腕的那一刻,明晝知的手指竟然又下意識的收了回來。

他居然在恐懼……恐懼麵對現實。

正在此時一旁的江尚書忽然發出了聲音:“國師大人!國師大人您救救遲秋!”

江尚書的話將明晝知驚醒,他的手終於緩緩地落在了江遲秋的手腕上。

幸好……幾秒鐘後明晝知發現,江遲秋的脈搏雖然已經十分微弱,但卻並沒有消失。

下一刻男人就從自己的衣袖中掏出了一個墨玉製成的小瓶,並將瓶中的藥丸倒出慢慢地放進了江遲秋的唇裡。

接著男人的手搭在了長劍的劍柄上……

直到這一刻明晝知才看到,原來自己的手正在因為害怕而顫抖。

此時一部分大臣回到了高樓之中,他們全部被眼前的場景所嚇倒。

明晝知的耳邊滿是驚呼,但他卻像是完全沒有聽到一樣。隻見明晝知深吸一口氣,接著緩緩地握緊了江遲秋傷口處的那柄長劍。

雖然江遲秋已經昏迷什麼也聽不見了,可明晝知還是緩緩將唇貼近江遲秋的耳畔說道:“遲秋我給你將劍□□,彆害怕。”

明晝知的眼神和語氣,都是旁人從未見過的溫柔。

呆坐在一邊的江尚書看到了明晝知的眼神,並因他的溫柔而震驚。

在這短短的一瞬間……男人覺得自己似乎發現了什麼。

說完方才那番話後,明晝知終於鼓起勇氣將那柄劍拔了出來。接著他從自己的衣擺上撕下長條布料,以最快的速度纏在了江遲秋的腹部。

“我帶他去諸鳳觀。”確定江遲秋將藥丸吞下去,並暫時將傷口處血管壓住後,明晝知隻說了這樣一句話,就將江遲秋從地上抱了起來,徑直帶上了方才剛到的馬車上。

——這是穆朝百年來最混亂的一場沐秋大典,而在不久之後人們便會反應上來,這甚至還將會是穆朝最後的一屆沐秋大典。

……

半日後,諸鳳觀。

現在是秋季,雖然溫度降下來了一點,但按理來說這個天氣和“冷”字還是半點也不沾邊的。

可是此刻諸鳳觀明晝知的房間裡,卻放滿了炭盆。

房間裡麵的溫度有些高,呆的時間稍長人就會出汗。

而明晝知這樣做,全都是為了此時躺在床上的那個男人。

江遲秋的傷口在腹部,早上的那些黑衣人明顯是有備而來。

他們提前在劍上塗抹了毒藥,這藥成分很是複雜。儘管明晝知剛才給江遲秋喂的那一枚藥丸號稱能夠解百毒,可是江遲秋雖然暫時沒有毒發,他腹部的傷口的血直到現在都沒有一點止住的意思。

此時的江遲秋衣服微微解開,並把傷口露了出來。

江遲秋的皮膚非常蒼白,且其上一點瑕疵都沒有,而傷口也就顯得愈發明顯和刺眼。

為了止住血,剛才跟著來到諸鳳觀的太醫,隻能暫時替他用針灸封住這裡的幾大穴位。

但是這並不是完全有用的,江遲秋的傷口直到現在還在慢慢地向外滲血。

少年的嘴唇都已經沒有了半點血色。

從始至終明晝知一直坐在江遲秋的身邊,他的手緊緊地握住江遲秋的左手,似乎是想要將兩自己的溫度傳給江遲秋。

……明晝知從很小很小的時候,就被前任國師撿到了諸鳳觀中來。

那個時候他雖然還未被確認繼任國師之位,可是卻已經知道自己不再是世俗中人。

諸鳳觀修者擁有卜算天數的能力,而擁有這樣能力的他們,則被天命注定成為這個世界的旁觀者。

明晝知原本以為自己這一生都會像師父那樣,冷眼旁觀著這個世界的發展,終其一生都不再涉世。

可是現在明晝知真真切切的意識到:自己錯了。

他其實早就在不知不覺中陷入了紅塵……將他拖入俗世的人,正是眼前這個躺在床上看上去毫無生氣的少年。

在給江遲秋施針後,太醫緩步退了出去,這裡就隻剩下了江遲秋和明晝知兩個人。

明晝知伸出另外一隻手去,為江遲秋擦拭著額頭上的冷汗。

而在房間之外,已經換上乾淨衣物的江尚書則安靜的站在這裡向房間中看去。

見到明晝知的動作後,男人的臉上不由露出了震驚的神色,接著他咬了咬牙暫時轉身離開了這裡。

————————

江遲秋這一覺睡得時間可真是夠長。

在明晝知掏空了諸鳳觀家底給他喂藥保命的行為下,江遲秋還是睡了整整一天方才醒來。

一天的時間過去,江遲秋傷口處的血好歹是被止住了。

隻是傷口殘存的毒素依舊在影響著他,儘管房間內放滿了炭盆,他也蓋上了過冬的棉被,可是江遲秋的身體依舊一陣一陣的發寒。

“冷……”這是江遲秋清醒之後下意識說出的第一個字。

聽到他的話,坐在床邊整整一天沒有睡覺的明晝知,總算是回過了神來。

男人俯身問:“遲秋你還冷嗎?能不能聽到我說對的話?”

其實從受傷之後,係統就給江遲秋開了痛覺屏蔽功能,因此剛才過去的一天,對江遲秋來說隻是睡了一覺而已。

但是在醒來之後,看到眼前男人的第一眼,江遲秋竟然還是忍不住委屈了一下。

“我有點冷。”

聞言明晝知又為江遲秋掖了掖被角,“等到毒素清理乾淨了就好,彆擔心。”

“嗯……”江遲秋輕輕地點了一下頭。

或許是因為江遲秋感受不到疼痛吧,蘇醒之後的他精神頭雖然不太好,可是思維還算清晰。

江遲秋伸出另一隻手去稍稍觸碰了一下自己腹部的傷口,接著他忽然向明晝知問:“我是不是差點就死了?”

“彆胡說!”諸鳳觀中人本身應該看淡生死,個性超脫才對,可是在聽了江遲秋的話後,明晝知的心中卻沒來由的一陣驚慌。

江遲秋自嘲的笑了一下:“還不如死了算了呢……”

他的這句話是說給自己和係統的。

儘管不靠譜的死遁係統直到現在都沒有告訴江遲秋自己的任務是什麼。

可是江遲秋已經有預感,這個世界的任務絕對要比上個世界難,甚至……他手上沾的鮮血將越來越多。

所以在江遲秋看來,自己與其像昨日裡被他殺死的那些人最後說的那樣當個“走狗”,還不如趕緊離開這個世界呢。

“江遲秋”明晝知忽然鄭重的念了一遍江遲秋的名字,“不要瞎想。”

他的話雖然不重,可是神情卻無比嚴肅。

看到明晝知的反應後,江遲秋這才意識到自己剛才說了什麼。

他趕緊笑了一下說:“我亂說的,你彆在意呀。我怎麼可能會真的想死呢,我爹娘兄姐,甚至還有小侄子和侄女都等著我回家。我這麼舍不得他們,怎麼可能想那些?”

說道這裡,明晝知忽然深深地向江遲秋看去。

下一刻江遲秋就意識到自己漏說了一個人。

江遲秋剛才來這個世界的時候隻有六歲而已,因此為了“像個小孩”,在剛來這個世界的前幾年,江遲秋可是有苦練過撒嬌和賣萌的。

於是看到明晝知這明顯古怪起來的神情,江遲秋趕緊將他的一隻手拉起來,接著在自己的臉上輕輕地蹭了一下。

“還有你啊!我還想繼續來煩你呢。”他補救性的說道。

見狀明晝知的神色總算是放鬆了一點,他用另外一隻手慢慢地撫摸了一下江遲秋的臉頰,並無比溫柔的說道:“不煩,你任何時候來找我,我都不會煩。”

對明晝知來說,江遲秋是他人生之中最最特殊的存在。

現在的他隻有和眼前少年相處的時候,才不是穆朝的國師,而隻是“明晝知”。

……

皇帝回到宮中之後緩了一天,等緊張的心情稍稍平複下來之後,總算是想起了江遲秋來。

這一次皇帝顯然是受驚了,期間他甚至一度以為自己就要死在沐秋大典上。

因此在回過神來後,皇帝也就大大的把前來護駕的江尚書還有江遲秋封賞了一下。

尤其是因此而負傷了的江遲秋。

皇帝想起了之前賦閒在家的他,一口氣給江遲秋了一堆官來做。

而這個半點譜都沒有的皇帝,也直接忽略了江遲秋以前是清安院編修這個文的不能再文的文職,直接賜了他一個武將的位置。

這一次聖旨是直接送到江遲秋養傷的諸鳳觀來的。

作為國師的明晝知是接聖旨時唯一一個可以站著的人。

因此現場沒有一個人看到,在聽到皇帝給江遲秋封賞的官職後,明晝知的神色變得極其難看。

——明晝知想起了當年自己隨手給江遲秋算的那一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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