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了方才的那句話後, 江荷夏又一下子報出了好幾個藥材的名稱來。
前些年江遲秋在清安院的時候,將各種門類的書都看了一遍,因此江遲秋雖然不懂得醫術, 可是基本的藥理還是稍稍通曉一點的。
聽到江荷夏報出的那幾個藥材名, 江遲秋不由一愣。
若是他的記憶沒有錯,這些藥物全部都很珍惜, 不是一般人能夠搞到的。
這個時候江夫人終於大口將剩下的藥喝掉了一半,她對江遲秋說:“這一次還是要感謝國師大人……我這邊還好,你父親那半條命都是他送來的東西吊起來的。”
江夫人說到這裡, 語氣中透著無法散去的恐懼,畢竟前陣子江尚書的情況是真的非常危險。
江遲秋點了點頭說:“……我過陣子一定要去諸鳳觀當麵感謝一下國師大人。”
現在距離江遲秋上一次見到明晝知沒有過去多長時間,而聽江夫人的意思,明晝知送藥過來已經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
明晝知為什麼一直都不給自己提呢?
此時母親還有姐姐都在這裡,江遲秋暫時將心中的疑惑壓了下去。
他坐在這裡和母親聊了一會天,看到女人露出疲憊的神情後,就又和江荷夏一道走了出去。
十幾年的時間過去, 江荷夏已經不再像她小時候那樣活波了。
前些年和江遲秋一道乘馬車去宮中上課的時候, 江荷夏在路上總是嘰嘰喳喳的。
但是今天他們兩人出門半晌, 她竟然一句話都沒有說話。
就在江遲秋想著自己現在要不要再去看看江尚書的時候,忽然看到江荷夏轉身向自己看來。
女人看上去有些猶豫, 但是停頓一會後她還是問道:“遲秋,你和……國師大人。”
“什麼?”江遲秋有一些不解的向江荷夏看去。
江荷夏兩隻手緊緊地攥在了一起, 她像是下了很大決心似的深吸一口氣,最後終於將已經在自己心中憋了許久的話說了出來。
“你和國師大人,究竟是什麼關係?”
自己和明晝知的關係?
忽然聽到江荷夏這樣問自己,江遲秋一時半會間竟然沒有反應出來對方的意思。
看到江荷夏嚴肅無比的表情,江遲秋就明白她正在想什麼了。
被江荷夏這樣看著的江遲秋下意識的回答道:“我和明晝知是朋友。”
“明晝知?”江荷夏重複了一遍這三個字, 她接著說,“整個大穆的人,都叫他‘國師大人’,遲秋你有沒有發現,隻有你一直叫他的名字。”
發現了,這一點江遲秋怎麼能沒有發現。
江遲秋笑了一下說道:“可能是從小這樣叫到大,已經習慣了吧……”
江荷夏非常緩慢地搖了搖頭:“國師很關心你……甚至關心整個江家。或者我可以理解為,他因為你而關心江家。”
江荷夏不再說話,但是江遲秋的心裡卻一下子亂了起來。
在他說完“我和明晝知是朋友”這一句話後,之前自己在諸鳳觀內和明晝知躺在一張床上的畫麵,以及男人從背後擁抱他的感覺,便又一次從江遲秋的腦海深處冒出。
——在此之前,江遲秋一直都有意將這些記憶藏在自己的腦海最深處,直到說完這句話,之前那些被江遲秋故意遺忘的事情和感覺就一並浮現了出來。
江遲秋聽到站在自己身邊的江荷夏輕輕地咽了一口氣。
這一次江荷夏說話的聲音放的很輕:“要是他不是國師的話……我便不會給你提起這件事了。但是遲秋你不能因為一直叫他‘明晝知’而真的忘記他的身份。”
“荷夏姐”江遲秋忽然開口打算了江荷夏的話,“我明白你的意思。”
“嗯……”江荷夏點了一下頭。
“我已經是個成年人了,還是寶繁城的守城將領,所以我知道自己的身份,更知道明晝知的身份。”江遲秋邁步向前走去。
跟在他身後的江荷夏微微愣神,她雖然知道江遲秋現在的身份,更清楚對方已經上過了戰場。但是直到現在,看到弟弟稍稍遠去的背影,她方才無比直觀的意識到,江遲秋真的已經是一個大人了。
“好。”江荷夏輕輕地點了一下頭。
“所以你放心,我是不會做出……你想的那種事情的。”說完這一句話後,他加快腳步走向了江尚書的房間。
江荷夏在原地站了一會,這才跟上了江遲秋的步伐。
……
所幸就像江夫人說的那樣,明晝知從諸鳳觀裡麵送來的藥物吊住了江尚書的半條命。
男人現在雖然依舊臥床不起,可是一時半會間也不會有性命之憂。
江遲秋本身是想趁著這難得的閒暇時間,在家裡麵好好呆上一陣子的。但是沒有想到他還沒在家中呆兩天,皇宮裡麵忽然傳出了一條消息,叫江遲秋迅速進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