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絨老老實實在船上看娃,待了一夜。
第二日清晨,兩船並行駛出鮫人群島範圍。時絨終於等來滄明鏡的回應,說讓她上五樓靈膳廳,他們師伯侄兩人一起吃個飯。
時絨心下隱隱有個猜想,留下表姐和孟知雪,獨身去了。
……
靈膳廳修建得寬敞雅致,想是因為天色尚早,這裡還沒什麼客人,安靜而空闊。
時絨被青雲侍指引著進入包間,滄明鏡端坐在內,捋著胡須略顯不自在地招呼道:“來來來,這裡的廚司可是從霧華城調過來的,聲名遠播,你儘可嘗嘗。”
時絨先是規規矩矩行了個禮,然後以小輩跪坐的姿態在他對麵落座。
等青雲侍上了菜離開,應景地吃了兩口靈膳,隨後道:“謝謝師伯招待。隻不過我找您是有事兒要問的,要不然咱們還是開門見山吧?”
滄明鏡:“……”
……
滄明鏡不得不承認,他有點怵時絨。
和對白亦的怵不一樣,時絨是屬於那種完全讓人無人掌控、無法預料的存在。
人活在世,總有諸多顧慮與牽絆,所以顯得怯弱畏縮。
唯有她,單刀直入,無所畏懼。
也是,她連白亦都敢覬覦,豈會忌憚他一個區區青雲學府院長的名頭?
至少她的態度還是恭順的。
滄明鏡自我寬慰了半晌,料想瞞是瞞不住了,拿出一個東西來,交給時絨:“你可知十年之前,白亦為何要收徒?”
時絨:“?”
她伸手接過那記憶影像,滄明鏡卻沒有繼續說下去,而是道:“你可先看看。”
……
記憶影像之中的畫麵很是尋常,隻是一個生得過分漂亮的人類幼崽日常練劍的模樣。
且記錄的影像還是他自己布置的,嘀嘀咕咕對著鏡頭說了好長一段話,扯東扯西的,大意是說這是師尊布置的任務,要練習一個動作三千次,他覺得好累好難,但是怎麼辦呢,還是要練。
那幼崽不過六、七歲的模樣,短手短腳的,提劍的姿勢卻頗有章法,毫無疑問是個劍道天才。
略顯話癆的天才。
看他那精致如畫的眉眼五官,時絨心裡輕輕一動,知道這就是師尊白亦小時候的影像無疑。
……
滄明鏡問:“可看出點什麼來了?”
時絨想了想,直言不諱:“師尊小時候真可愛。”
滄明鏡:“……”
求求了,你能關掉濾鏡正常看嗎?
滄明鏡無語地喝了口湯,壓壓情緒,而後慢慢道:“師弟年幼之際就被師尊帶上了浮華山,我見著他的時日不多,從前與他也並沒有太深的羈絆,但我始終記得他那時候的性子……”
影像上正放著白亦成功練出第一道劍氣時的模樣。
饒是周邊安靜,一個人都沒有,他卻兀自激動開心著。歡呼呐喊,圍著木偶人跑了三圈給自己慶祝。
時絨手指縮緊。
滄明鏡:“活潑開朗,眼神明亮靈動,和其他木訥乖巧的弟子比起來,像是一株春天裡新生的嫩芽,渾身上下都充斥著勃勃的生機。”
“可身逢亂世,沒有人可以一直天真下去,他不得不做出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