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珠英胸口的傷好得比預想中要快, 才第二天,淤青就淡了不少。她說起這事,還頗為得意:“還好我前麵反應敏捷躲過了三次鞭打, 否則被打得皮開肉綻, 哪能好得這般快!”
“教主是如何躲過去的?”蕭心月一邊給她搽藥,一邊問。
“我也不知道, 就下意識的閃躲唄!”
聞言, 蕭心月搽藥的動作一頓,眼神微閃。良久,才略顯自得地道:“又許是教主每日早晨看我練功, 所以記住了一招兩式。”
說到習武練功,周珠英又想到了蕭心月昨晚教她的那幾招,什麼“泉鳴芙蓉”“魚兒戲水”“臨溪觀魚”“點到為指”,最後她不僅沒吃上聖女果, 還丟臉地哭了。
“教主怎麼了?”蕭心月見周珠英的臉色怪異, 問道。
周珠英瞥了她一眼, 捂臉:“我想來月事,這樣就不用習武了。”
蕭心月愣了下, 很快就反應了過來,她哭笑不得, 道:“教主若是覺得累,那我們便不練了。”
周珠英:“……”
累倒是不累, 爽也是真爽。大家年輕人, 又是新婚燕爾, 有點衝勁是正常的, 不必刻意克製, 順其自然就好。
當然, 這話她是萬萬不敢說出來的,首先顯得不矜持,其次她真這麼說,明天怕是依舊得哭著喊不要了。
今天晌午,她還從女弟子的眼神看出了一些曖昧和戲謔,像極了孟小小看小黃文時露出的猥瑣又蕩漾的表情。
所以不用想,一定是她連著三天半夜都需要用熱水,第二天還都睡到晌午才起來,給眾人造成了誤解!
再不節製點,自己隻怕得背上一個“欲求不滿”“紅顏禍水”的汙名,蕭心月也會從大家心目中的賢明聖女,變成“從此君王不上朝”的典範!
搽好了藥,周珠英穿上襴裙,係好衣帶,又反過來幫蕭心月的手上藥。她看著這傷口,隻覺得觸目驚心——連蕭心月這樣的高手都能被傷得皮開肉綻,可見付菲菲那一擊是真想要她的命!
周珠英第一次對付菲菲產生了怨氣,倒不是因為她想要自己的命,而是氣她出手太狠誤傷了蕭心月。
周珠英想,要是她能記起原主的一招半式,肯定不會讓付菲菲如此囂張!
“你徒手接住那多節鞭,掌心不會斷嘛?”周珠英問。
蕭心月目光溫柔地看著一臉心疼狀的教主,道:“不會,有真氣護體,所以看似傷得嚴重,卻沒有傷及筋骨。”
教主感慨:“真氣真是個好東西,能抗打還能傷人。”
蕭心月的目光微微凝固,她垂眸,呢喃:“是啊,真氣這麼好,卻給了我。”
“聖女姐姐說什麼?”教主沒聽清楚。
蕭心月搖頭:“沒什麼。”
周珠英也不在意,她滿懷期待地看著周珠英,試探地問:“聖女姐姐,驀山派的重要事務都處理完了吧?不知道有沒有空,咱們去雲溪閣逛一逛?聖女姐姐可是答應過我。”
蕭心月佯裝失憶:“有這種事?我怎麼不記得了。”
周珠英急了,抱著她的胳膊討說法:“我們成親前,你說待外頭太平了就帶我去外頭逛街的,還說,彆說雲溪閣了,便是大江南北都能帶我去!”
蕭心月抿笑:“逗你的。原本就打算今日帶你出去走一走的,但你受傷了,需要靜養——”
周珠英忙道:“不,我不需要靜養。倒不如說,逛街是一劑良藥,能逛街,我這傷也好得快一些。”
“那教主得答應我,如果身子不適,須得立馬回來靜養。”
周珠英不管三七二十一,先答應了再說。
二人還未出門,莫紅雪便來了。
周珠英看見她,下意識地以為是驀山派的掌門淩孤情又要見自己,心裡一緊,不動聲色地躲到蕭心月身後,尋求安全感。
蕭心月也知道自家師父那一掌嚇得教主心裡都有陰影了,無奈地問:“紅雪師姐,可是師父有什麼要緊的事吩咐?”
原本對周珠英的態度不冷不熱的莫紅雪,這會兒看向周珠英的眼神帶上了一絲罕見的心虛和慚愧。須臾,她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瓷瓶子,道:“這是冰肌美膚丸,研磨成粉後衝些許水,攪成糊狀,敷在傷口處,能舒經活絡、活血化瘀。”
“給我的?”周珠英探頭探腦,就是不敢接。
“我替師妹向教主賠罪。”莫紅雪道。
周珠英這會兒才想起付菲菲似乎是二長老的小弟子,而莫紅雪是大弟子,也就是說,莫紅雪的師妹是付菲菲,她這是替付菲菲賠禮道歉來了!
她道:“我的傷不打緊,倒是聖女姐姐的手傷勢嚴重,需要你們賠禮道歉的是聖女姐姐。”
“聖女,是我管教師妹不嚴,我甘願替她領罰!”莫紅雪鄭重地道。
蕭心月接過冰肌美膚丸,對周珠英說:“教主,這是用漠北特有的藥材研製的藥,除了舒經活絡、活血化瘀之外,還能美膚。若是受了傷,怕留下傷疤,抹此藥丸,很有效消除疤痕……這算得上是漠北的聖藥。”
“一聽就很值錢!”周珠英心動了。
“紅雪師姐將它拿出來作為賠禮,算得上是很有誠意了。”蕭心月跟她說完,轉頭對莫紅雪道,“她不知道真相,這並不怪她。既然紅雪師姐親自向她求情,那就解除關禁閉的懲罰吧!”
莫紅雪道了謝,又道:“我一定會對她嚴加管教,絕不叫她再壞事了。”
莫紅雪不好意思再多待,頗為羞愧地匆匆離去,準備把付菲菲提溜出來好好管教一番。
蕭心月問周珠英:“教主可會怪我這麼簡單地便放過了付師妹?”
“你們畢竟自幼一起長大,感情深厚,我們明白。況且大家都說你思慮周全,所以你肯定有自己的思量。”
她與女主說到底還是合作利用、偶爾約個炮的關係,付菲菲與女主卻是自幼一塊兒長大的同門師姐妹關係。人心都是肉長的,女主感情上偏向如同家人一樣存在的付菲菲,這是人之常情。
如同當初她很坦誠地接受了自己身為階下囚的身份那般,她如今也很清楚自己的立場,沒有奢望,自然不會有責怪。
蕭心月聞言,臉上的笑容淺了些。
周珠英拽了拽她的衣袖,有些迫不及待地小跑著出門:“聖女姐姐走吧,再耽擱可就天黑了!”
“嗯。”蕭心月淺笑著,撐了把傘不疾不徐地跟在後麵。
年關將至,鎮上的年味漸濃。
除了街道兩旁照常打開門做買賣的商鋪外,空地上還擺滿了擺賣紅對聯、門神、紅燈籠的攤子,稍遠處則是賣爆竹、煙火的。
不少百姓在這些攤子前停留挑選,而婦人則被孩童們拽著走向挑著擔子走街串巷的貨郎,買些新奇的小玩意兒,又或是果脯、糖果等零嘴兒。
蕭心月看見有竹蜻蜓賣,便喊住了周珠英,問:“教主,想不想要竹蜻蜓?”
“竹蜻蜓?我怎麼會想玩——”周珠英回想起童年時玩過的竹蜻蜓,手一下子就癢了,她瞄了蕭心月一眼,又故作矜持地說,“既然聖女姐姐想讓我玩,那我就玩一下吧!”
蕭心月也不拆穿她,給她買了一個。她當即接過它兩手夾住手心一搓,那竹蜻蜓便飛了起來,她叫道:“兩米!”
竹蜻蜓落在了地上,她去撿回來,又塞給蕭心月:“聖女姐姐,你來,看看能否超過我。”
蕭心月舉起右手:“教主不覺得勝之不武嗎?”
“不覺得。”
蕭心月笑道:“教主以為我的手受傷了,我便贏不了了嗎?”
說著,她左手食指與拇指捏著竹蜻蜓,輕輕一搓,竹蜻蜓也照常飛了起來,而且遠超周珠英所飛的那個高度。
周珠英瞪大了眼睛,一臉不忿:“你用了武功,勝之不武!”
蕭心月把她的原話還了回去:“不覺得。”
“哼!”周珠英氣鼓鼓地跑去撿竹蜻蜓,立誌要飛得比蕭心月的高。
蕭心月手殘都能飛這麼高,她沒理由不行!
一路玩耍著,她們來到了一間熱鬨非凡的大商鋪前,這外頭停著不少馬車,進出的多是婦人,偶有男子出現,也多數是陪著婦人來的。
商鋪共有兩層,門上掛著匾額“雲溪閣·驀山分閣”,兩側還有木板陰刻的對聯。樓上的屋簷掛著許多彩色的旗子,上麵寫著雲溪閣主推的商品,一看就知道是廣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