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這副茫然的模樣,女子又清了清嗓子,假裝汙的人不是自己。
她道:“我叫周書人,你呢?”
蕭心月在江湖中未曾聽過這號人,所以她想,要麼用的是假名,要麼真是什麼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或隱士。她剛要答,又頓了下,謹慎道:“雲溪。”
“雲這個姓罕見,不過這名字倒是挺美的。”周書人給她倒了碗水,“喝一口吧,都一天沒吃過東西了,嘴唇都是乾的。”
蕭心月本也不敢隨便喝陌生人的水,隻是想到對方若真是衝著她來的,未必會救她。可她被追殺的時候,感覺得出那些殺手手下留情了,似乎本就無意傷她性命,隻想活捉她?
她搖擺不定的時候,周書人卻明白了她的顧慮,笑道:“生性警惕,看來也是走慣了江湖的,電視劇都這麼演的嘛!”
說罷,一口乾了這碗水,然後再倒了第二碗。
蕭心月沒想到她看透了自己的心思,對懷疑救命恩人的行為進行了反省。她接過碗,捧著它,咕嚕嚕地喝了下去。
她確實已經很渴了,這碗水喝完,她感覺背上的傷口的痛感都降低了不少。
“多謝。”
周書人把碗放回桌上,道:“雲溪姑娘,你這傷口比較嚴重,還是不要有太大的動作。另外,也彆躺著睡覺了,在傷口好之前,隻能趴著睡,或是側著身子睡覺了。”
蕭心月卻下床來,她道:“今日救命之恩,我銘記於心,待我——”
“行了,這些客套話就不用說了,台詞我都會背了。”周書人道。
“啊?”
這時,又進來幾個女子,她們的年紀看起來跟周書人差不多,一口一個恩人地叫著。蕭心月沉默了下,尋思周書人莫非是專門救人的俠士?否則怎麼有那麼多被她相救的女子?
不過蕭心月也沒時間想這些,她打算趁早離去,免得被那群殺手追上,牽連了無辜。
她提出要離去,周書人也沒攔著。
待她出門去後,便聽見其中一個女子問周書人:“她的傷還沒好,恩人怎麼不攔著她?”
“我攔她乾嘛?我又不是開慈善基金的,管不了那麼寬。再說了,腿長在她的身上,我攔管用嗎?”周書人道。
蕭心月聽了,腳步一頓,對周書人的身份打消了不少質疑,不過她還是沒打算停留。
又趕了幾天路,她的傷口開始癢了。從離開周書人後,她這傷口就一直沒換過藥,估計傷口又發炎了。——她莫名其妙就記住了周書人的這個說法。
正當她準備停下來找個地方拆下紗布時,她看見了道上一輛馬車慢悠悠地駛來,周圍還有七八匹馬隨行。
不知情的還以為是哪家公子小姐出行,然而蕭心月認出了趕車的正是與周書人一夥的女子之一。
馬車停了下來,周書人掀開簾子,趴在窗口處跟她打招呼:“雲溪姑娘,好巧哦!”
蕭心月:“周姑娘你們這是要去哪兒?”
“不知道去哪兒,隨便走,走到哪裡算哪裡。雲溪姑娘呢?”
蕭心月險些以為對方是跟蹤自己來了,她道:“我去潯陽探親。”
“潯陽江頭夜送客的潯陽?不過阿酉,潯陽在哪兒?”周書人問駕車的女子。
“江西。”
“喔,你老家。”周書人說完,又問蕭心月,“潯陽路途遙遠,雲溪姑娘怎麼不乘船,或是騎馬?”
蕭心月道:“沒錢。”
“那很可惜,我也沒錢。”周書人遺憾地說。
蕭心月:“……”
她相信周書人窮,因為之前離開時隻是匆匆一瞥,她就看見周書人那件衣服的背後就是繡著“窮”字,前後兩個字連起來就是“我窮”!
正聊著天,忽然聽見一陣混亂的馬蹄聲由遠及近。從這聲音的情況來看,少說有十幾匹馬。
蕭心月一凜,準備躲起來,然而原本神色輕鬆愉快的周書人也是臉色一變,眼神銳利了起來。她立馬道:“你們先藏起來。”
其餘幾個女子紛紛策馬躲了起來,為由駕車的阿酉跟蕭心月沒有離去。
蕭心月猜是那群殺手追上來了,她正要讓周書人躲起來,卻見一支箭破空而來,直接刺向她。
蕭心月的刀出鞘,一刀擋開這箭,卻有更多的箭密集地射了過來。
“過來!”周書人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將她提上馬車。
箭雨不停地從身邊擦過,有些刺穿了馬車的車廂,蕭心月道:“馬車跑不快,他們要追上來了,你們彆管我!”
“危難時刻,怎可扔下你不管呢?”周書人道。
阿酉這會兒還有心情翻舊賬:“恩人你不是說你不是開慈善基金的嗎?”
“情況不同。”
“有何不同?”
周書人語塞了,她回頭看了眼,卻險些沒被一支箭給戳到眼睛,好在她一把抓住了那支箭。
她惱羞成怒道:“這群家夥,還敢追?找死!”
說罷,縱身一躍,直接跳到了離馬車最近的那殺手的馬上,她隻一掌,直接將這殺手擊飛,而且一口血噴得像下了一場急雨,那人直接咽氣。
“好厲害的掌法!”蕭心月咋舌,她問阿酉,“你不去幫忙嗎?”
阿酉道:“就我這三腳貓的功夫,過去隻會給恩人添亂。”
蕭心月默然,但阿酉可以冷眼旁觀,她卻不行,畢竟這群人是衝她來的。所以她讓阿酉停了馬車,自己則提刀奔了過去。
然而周書人的武功似乎比她想象中還要厲害一些,等她趕到的時候,周書人已經解決了一半的殺手。剩下那些要逃,反倒是周書人不讓他們逃了:“來都來了,這麼著急走乾什麼?既然這麼喜歡窮追不舍,那乾脆留下來吧!”
“來得正好,借刀一用!”周書人從蕭心月的手中奪過刀,也沒有追上去,隻是渾身突然爆出一股連蕭心月也難以抵擋的氣勢,她的刀在周書人的手中,像是變得有千斤重。
周書人奮力一揮,一擊刀氣從刀中飛出,像水波暈開一樣,朝前劃去。
然而它遠沒有水波那樣溫柔,反而帶著一股淩厲又無情地氣勢,所過之處,樹木皆被截成兩段,連人都上下分離了來。
這裡十幾個殺手,不過一刻鐘,竟全部命喪周書人之手。蕭心月也為止目瞪口呆,這是什麼功法?如此霸道又淩厲。
“這刀不錯,喏,完璧歸趙了。”周書人把刀還給了蕭心月。
蕭心月從驚愕中緩過神來了,她接過刀,一時半會兒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她到底要修煉到什麼時候,才能有恩人這般功力呢?
阿酉等人見到沒有危險,又回頭來了。周書人指揮著她們:“去收屍,咱們的路費就看能否搜到好東西了。”
蕭心月想起什麼,也跑過去搜他們身上是否有什麼信物。
周書人綴在她後邊,道:“殺人你不積極,撿屍體倒是挺積極的。”
蕭心月:“……”
她也想積極,可周書人給她機會了嗎?!
算了,看在對方是她的救命恩人的份上,她不跟對方一般計較。
不一會兒,阿酉搜到了一份地圖,她跟周書人湊到一起嘀咕:“這什麼?”
蕭心月聞言,拿過來一看,旋即便擰起了眉毛:“這些做了標記的是官道的各個關口,還有渡口。”
周書人忽然想到了什麼,問:“難道他們追殺的其實是你?”
蕭心月乾脆地承認:“自然是我,難道恩人以為……”她也察覺到了周書人那話的異常。
“沒有,我什麼都沒以為,他們就是衝你來的。可你是怎麼招惹上魔教的?”
蕭心月內心掀起了波瀾,她一直不清楚到底是誰,又是為了什麼而追殺她的,甚至還有能力追蹤到她。
原來竟是魔教嗎?
可是理由呢?難道跟蕭家的事有關?
蕭心月的心頭還有一個疑惑:眼前這個能一眼便認出殺手是魔教弟子,武功又高強,出手又狠辣的女子,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