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經她這麼一說,宗赫就釋然了,認同道:
“輕羽說的是。有心算計無心,她蓄意隱瞞,誰又能看穿呢。來來來,咱們繼續用早膳,我給你換一碗熱粥……”
杭一鳴似乎對宗赫對孟輕羽殷勤過分的行為有些受不了,聞言便拿了自己的碗筷,自覺坐到另一桌去了。
宗孑自然也聽出來孟輕羽是在解釋,若是以前的話,聽到她說這些話,宗孑的反應定然跟宗赫是一樣的,覺得隻要是孟輕羽說的,哪怕是錯的也是對的。
可是他發現,自己重生回來之後,內心深處對孟輕羽的態度發生了些變化,似乎重生一次,讓他的看待孟輕羽的神智稍微清明了一些,至少不會盲目的認為她做什麼都是對的了。
目光忍不住再次轉向孟箹和水柏溪那處,隻見水柏溪認真聽著孟箹在說什麼,神情凝重且憤慨。
“到底在說什麼啊?”宗孑不由自主嘀咕出一句,連他自己都沒有發覺他把心中所想隻是直接問出來了。
宗赫放下筷子,再次奇道:“二哥,你好像很關注那邊。”
宗孑被人戳穿心思,心上一緊,卻死不承認:“怎麼可能!”
“怎麼不可能,你是看不見自己現在的表情,那兩隻眼珠子都快掛到人家身上去了,你是不是對……”
對那女人有意思。
這句話宗赫還沒來得及問出口,就聽一旁孟輕羽忽然開聲說道:
“你為何一直盯著我看?”
宗赫以為孟輕羽在說他,剛要回答,就看見孟輕羽的目光落在那個雙瞳異色的小不點身上的,那小孩兒坐在宗孑身旁,一雙墨綠色的眸子死氣沉沉的盯著孟輕羽一眨不眨,眼裡泛出的寒氣,竟然連他都感覺出來了。
孟星河收斂瞳眸,默不作聲,低頭咬了一口手裡的花卷。
“小鬼,問你話呢。”宗赫見他不言不語,替孟輕羽催道,還試圖抬手去推孟星河的腦袋,誰料手剛伸出去,就被宗孑一把揮開,保護意思相當明確。
孟星河意外的看了一眼宗孑,宗孑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故作不耐道:
“看什麼看,趕緊吃。”
孟星河白了他一眼,也沒給他好臉看。
母子倆一個德行!宗孑心中暗道。目光又忍不住往孟箹那邊瞥去,她是打算編多長的故事,說了這麼久還沒說完?
孟箹不會真打算跟水柏溪去聖醫宮吧?
水柏溪那什麼表情?孟箹又是什麼表情?
無數個問題在宗孑頭頂盤旋而過,心急如焚,直到看見孟箹站起身對水柏溪彎腰行禮的時候,宗孑再也坐不住了,猛然站起,不甚撞到桌子,發出巨響的同時,自己還撞到了腿。
孟輕羽和宗赫對望一眼,似乎都對宗孑的表現不太理解,宗赫問:
“二哥,你怎麼了?”
宗孑摸著自己撞到的膝蓋,悻悻坐下,本來不想回答宗赫的問題,但看見輕羽也好奇的盯著自己,宗孑才乾咳一聲,回道:
“沒怎麼,腿抽筋。”
宗赫:……
孟星河:……
孟輕羽的目光在宗孑和孟箹身上轉了兩圈,忽然對宗孑問:
“二殿下似乎對孟箹特彆關注。”
宗孑見她誤會,趕忙搖手解釋:“沒有沒有,你彆誤會。”
孟輕羽優雅一笑:“我也希望我是誤會了。二殿下有所不知,我那個庶妹自小便叛逆的很,總愛鑽研一些歪門邪道,我以為她嫁人之後,會有所改變,但現在看來,怕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否則她那夫君也不會不念及夫妻情誼,發公函通緝她了。”
宗孑不是第一次聽孟輕羽數落孟箹,但他從前聽也覺得沒什麼,不知為何,今天聽來卻是刺耳。
不過宗孑沒把心中所想說出來,而是拿起茶杯喝了一口,隻見孟輕羽又把矛頭指向了他身旁沉默吃飯的孟星河,盯著他說道:
“這孩子的眼睛……怕不是中原血統吧。孟箹被尚醫侯通緝,莫不是因為糊塗,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吧?若是如此……啊!”孟輕羽倒吸一口涼氣,沒有接著說下去,而是驚愕的捂住了自己的嘴。
儘管她沒有把話說完,但隻要是聽見她那番話的人,都能猜到她話裡的意思。
一個中原婦人,與一個中原侯爺成親之後,居然生下了一個胡人血統的孩子,然後婦人被那侯爺發公函通緝,這中間發生了什麼事情,不是一目了然的嘛。
杭一鳴那桌的師兄弟也開始低聲討論:
“她不是偷人了吧?”
“肯定啊。要不然怎麼會生出個異族小孩兒?”
“怪不得要通緝她了。這女人太狠了。”
諸如此類的聲音傳出,孟星河小小的手掌捏的緊緊的,身子氣的不住顫抖。
忽然一道拍桌巨響,宗孑的怒吼聲傳遍客棧大堂:
“都吃飽了撐的,胡說八道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