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番話仿佛窺破顧熙言心中所思所想,如同兜頭一盆冷水將她淋了個濕透。
她本來打算,這一世和蕭讓相敬如賓下去,就已經算很好的結局了。
上一世被妾室□□虐待,顧熙言有切膚之痛,所以才回巴巴的討好著蕭讓,把管家大權緊緊攥在手裡。
顧熙言滿懷心事都寫在臉上,在顧老太太探究的目光下,愈發心亂如麻。
顧老太太重重歎了口氣,“你且好好想想吧。要把夫君當做自己的男人,可不要當做自己的掌櫃才是!”
.......
循著大燕朝的規矩,嫁出去的女兒三朝回門之時,不能在娘家停留太久。
約莫著申時一刻,顧老太太便催著顧熙言該走了。
顧宅大門前,顧熙言含淚和家人告了彆,被紅翡攙扶著鑽入轎中。
轎子搖搖晃晃,一想到以後再也不能天天和家人相見,隻能孤軍奮戰在侯府之中,顧熙言心中一陣悲傷上湧。
豆大的淚水溢出眼眶,顧熙言處於崩潰邊緣,也顧不得其他了,索性大聲抽噎著,哭的傷心至極。
一旁跟轎的靛玉、紅翡聽見聲響,忙挑開轎子的簾子,一臉擔憂的問怎麼了。
顧熙言拿帕子抹了淚,擺了擺手道,“不用管我,我靜一會兒便好了。”
出家的女子都要經曆這遭骨肉分彆的苦痛。靛玉和紅翡知道自家小姐舍不得骨肉至親,可也沒法多說什麼,隻好不放心的放下了簾子。
眼淚灑了一路,到了平陽侯府,顧熙言的心情總算平複了一些,她沒心思用晚飯,拆了妝發,匆匆洗漱過便安置下了。
顧熙言躺在床榻的裡側,一側身,空空如也的另一邊床榻映入眼簾,她的腦海中忽然浮現起大婚那天的情景。
那日蕭讓挑開她的蓋頭時,他金冠束發,眉若刀裁,鼻梁高挺,深目薄唇,輪廓如刀削斧削。男人身形高大,蜂腰猿臂,身居高位久了,周身氣場不怒自威。
大紅色蓋頭飄落,映入她眼簾中的,便是這般如同天神一般俊朗的模樣。
......
今日聽了母親和祖母一番話,她愈發迷茫了。
上一世,她和蕭讓的關係差到極點,壓根沒做過幾天正經夫妻。後來她和史敬原的私情暴露。蕭讓一怒之下將她囚禁侯府。
蕭讓一貫霸道,眼裡更是容不得一絲一毫的沙子,顧熙言以為蕭讓不久便會休了自己。可她盼了多年,直到被亂軍殺死,也沒有盼來蕭讓的一紙休書。
顧熙言還記得,那日長兄顧昭文親自上門,請求蕭讓下休書一封,讓他帶妹妹回家。可蕭讓隻說了句,“此生顧熙言生是侯府的人,死是侯府的鬼”,便一臉冷然的請人送客了。
夫妻情分已儘,蕭讓寧願娶曹婉寧進門抬做平妻,放任曹婉寧百般□□她,也不願放她回家。
兄長顧昭文铩羽而歸後,祖母顧江氏聽聞蕭讓拒絕下休書,又托人打探到顧熙言在侯府中的淒慘境遇,當即一病不起,不久便溘然長逝了。
前世種種,雖然已經成為過眼煙雲,卻在顧熙言的腦海裡揮之不去。
這一世,顧熙文在大婚之夜下強忍著懼意親近蕭讓,對自己已經足夠狠下心了。她不惜落個“以色惑人”的名聲,隻想把蕭讓牢牢握在手心裡。
這一世,她隻想和蕭讓止步於舉案齊眉,相敬如賓。不必委曲求全,就這麼敷衍疏離的度過一生,她便知足了。
如今依著母親、祖母的意思,叫她以真心相對,她真的做不到。
顧熙言輕輕閉上眼睛,強迫自己不去想和蕭讓有關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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