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婉寧忽然想起,昨日母親從青州來信,說有幾家官宦子弟上門提親,皆是些普通的士族之家。若認了平陽侯府夫人做姐姐,自己的地位豈不是扶搖直上?!
方才親眼見了侯府一派金尊玉貴的氣象,曹婉寧心中已有了盤算——趁著平陽侯新婚感情尚不穩固,若能和顧熙言處好了關係,或是雞犬升天嫁個高官厚祿之家,或是見縫插針憑姿色勾得平陽侯的注意。
隻是,曹婉寧沒想到一開始便這麼順利——自己竟然長得和顧熙言嫡親的妹子一般相似!這真是是上天給的機緣!
她心頭喜難自抑,臉上卻做出唐皇之狀,“姐姐快莫要說笑了!姐姐出身世家大族,又是平陽侯府的當家主母。如此金尊玉貴的身份,婉寧怎麼高攀得起呢.......”
顧熙言拉著曹婉寧的手,噙了抹笑意,沒有當即回答。
她最佩服的便是曹婉寧這一點——無論麵前的誘惑有多大,她都能穩住心神,反客為主,做出一副被動的無辜模樣來。
見顧熙言遲遲不語,曹婉寧心中逐漸蔓延上幾分慌亂。方才自己故作安分之態,一番客套推脫,可萬一顧熙言真的就此作罷,再也不提此事,可如何是好!
曹婉寧正百爪撓心之際,隻見顧熙言掖了掖眼角湧出的淚水,語氣悲愴,“是我教妹妹為難了.....今日與妹妹第一次相見,本想著已經足夠坦誠相待,不料竟是我唐突了!”
“若是無緣與妹妹做姐妹,那便罷.........”
“姐姐說的哪裡的話!”曹婉寧眼珠一轉,忙道,“妹妹不過是怕自己出身不高,叫外人說是高攀侯府,教姐姐徒惹閒話罷了!”
曹婉寧也紅著眼眶,一臉掏心掏肺的模樣:“能和姐姐嫡親的妹子長得相似,是妹妹前世修來的福分,妹妹求之不得呢,何來唐突之說!”
顧熙言聽聞此言,淚中帶笑道,“有妹妹這句話,我便能安心了。”
紅翡、靛玉見狀,立刻跪拜在地,齊齊道,“賀喜主母,賀喜曹姑娘。”
曹婉寧受了兩個大丫鬟的拜禮,不禁心花怒放,又聽顧熙言道,“......既然妹妹如今在二伯爺府中小住,不妨常到侯府來玩,咱們姐妹二人也好做伴。”
曹婉寧求之不得,自然是滿口應下。
兩人又拉著手說了些話兒,已是月出層雲。顧熙言親自送曹婉寧坐上轎子,又依依不舍的囑咐幾句,這才讓人起轎送出侯府去了。
......
平陽侯的轎夫孔武有力,訓練有素,抬起轎子來分外平穩,坐在轎中竟感覺不到一絲顛簸。
曹婉寧端坐在轎中,輕輕撫上自己的臉頰,綻開一個得意的笑。
不過是一個病死的妹妹罷了,誰稀得長得和她像?
不過,能頂著平陽侯夫人妹妹的名義,也是風光無兩,一步登天的。以後再想接近平陽侯府,真真是簡單的多!
曹婉寧緩緩笑著,溫婉的麵容上漸漸透出一股陰毒之色——既然顧熙言喜歡,就儘管來做她的便宜姐姐吧!
........
凝園。
白玉美人榻上,顧熙言隻穿了輕紗小衣,慵懶的躺著小憩。
今日勞累了一天,顧熙言身心俱疲,方才丫鬟服侍她舒舒服服泡了個玫瑰浴,這會兒,身後的紅翡正細細的烘乾這她一襲及腰的長發。
紅翡將自家小姐的黑發一點一點攤開,忍不住擔憂的問道,“小姐,您說今日咱們這番刻意露富,會不會惹得曹姑娘生了不該有的心思?”
顧熙言一早便和紅翡和靛玉打過了招呼,隻道她先前在法嚴寺算了一掛,高僧算出她嫁到平陽侯府後,命中有一場大大的劫數,且有神女托夢,說那劫數是引狼入室,作祟的是位穿鵝黃色衣衫的女子。
大燕朝舉國上下佛教盛行,多得是善男信女。顧熙言這麼一說,紅翡、靛玉當即深信不疑,故而和顧熙言配合演了這出“認妹妹”的戲碼。
靛玉一邊給顧熙言按著肩膀,一邊兒附和道,“是啊,小姐,我看那曹姑娘雖是出身普通的官宦之家,又柔柔弱弱的,偏偏說話滴水不漏,怕是個有心計的。”
顧熙言聞言,緩緩睜眼道,“她若是生出不該有的心思,豈不是正驗證了法嚴寺的凶卦?若真是如此,我們算是未雨綢繆了,也不枉神女特意托夢警示!”
這一世,顧熙言不怕曹婉寧生不該有的心思——怕隻怕她的心思不夠多,不夠歹毒!
因為,她定會用歹毒百倍的方式,讓曹氏儘數嘗一嘗自己上一世的苦痛!
.........
顧熙言烘乾了頭發,拿膏脂養過了身子,剛穿著褻衣上了床榻,便聽婆子來報,說是侯爺回府了。
算起來,這還是兩人大婚之後,顧熙言作為當家主母頭一回迎蕭讓回府,自然不能像今早那般怠慢。
顧熙言隻好又在丫鬟的服侍下穿上外衫,鬆鬆挽了發髻。她坐於銅鏡前,丫鬟又拿著粉撲來上妝,顧熙言嫌麻煩,竟然連脂粉都未施,隻叫上了些許晶瑩剔透的桃花唇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