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嬌客多(下)(2 / 2)

閨中媚(重生) 六喜桃 11432 字 8個月前

方才聽了白明阮那句話,暉如公主當即愣在了原地,隨即又被拍了一下,心中更是一股莫名暖流劃過。

看著暉如公主呆愣的樣子,顧熙言可真怕她再來一句“放肆”之類的話,忙笑道,“她倆素來是個沒正型的,公主彆理她們便是。”

暉如公主沒說什麼,隻拿起筷子從哪銀碟裡頭夾了一筷子蟹腿肉,放入嘴中咀嚼了起來。

見顧熙言飲著清茶,麵前的酒杯卻不動。暉如公主順手提起小酒壺替她滿上,“平陽侯夫人既然體虛,方才又用了幾口蟹膏,便該多飲些黃酒暖身才是。”

螃蟹陰寒,酒屬熱性,取燙過的黃酒喝下,更容易中和螃蟹在體內形成的寒氣,有祛寒舒鬱之效。

顧熙言平日裡不常飲酒,看著那杯斟滿的黃酒,遲疑了片刻,方才如喝藥一般,仰頭飲下。

暉如公主看著她那皺巴巴的小臉,咯咯笑道,“看來,平陽侯夫人不禁膽子小,酒量應該也不怎麼樣。”

顧熙言被嗆得咳了兩聲,道了聲“恕罪”,忙端起雪蘭茶飲了兩口,才把那股子酒味壓了下去。

錦峰閣外設有投壺,詩社,撫琴等數個場子,推杯換盞,酒過三巡,眾貴女紛紛離席玩鬨,分外熱鬨。

顧熙言見暉如公主也瞅著外麵兒,想著她應該是喜歡這種活潑好動的玩樂的,便道,“公主,不如隨妾身去那投壺場子裡湊一湊熱鬨?”

暉如公主飲了一口黃酒,“我柔然兒女是馬背上長大的,要來便真刀真槍的來,投壺有什麼意思?”

顧熙言抿了抿紅唇,覺得有點尷尬。正想說點彆的,又聽暉如公主道:“不過,我離開柔然兩年,倒是十分想念柔然舞曲。”

顧熙言當即笑道,“妾身不才,隻會一首柔然舞曲,願意給王妃以曲伴舞。”

大燕朝盛行胡風,大街上不僅有人桌胡服,更有人專門學胡舞、胡樂,供宴飲玩樂。上一世,顧熙言大半時間都花在玩鬨上,沒少接觸這些東西。

暉如公主性子颯爽,聽顧熙言說了這話,也不扭捏,當即便跟著顧熙言走了出去。

古琴錚錚,一雙玉手在琴弦上如疾風閃電一般撥動,琴弦顫抖,聲聲清如濺玉,顫若龍吟。

琴台前的空地上,一紅袍女子正玉臂輕舒,裙擺斜曳,身形如飛花一般輕盈,千圈萬周轉個不停。

暉如公主生的明眸皓齒,婀娜多姿,舞起來腰肢款款,步伐輕盈。一曲舞畢,周圍竟是圍了一圈兒貴女,一瞬間的鴉雀無聲過後,紛紛高聲喝彩。

暉如公主難得露了一個燦爛的笑臉,竟是當即伸手拉著裙角,行了一個柔然禮節。

........

錦峰閣往前行數百步,有座小山,山頂上設有三界階八角亭。登上山頂,便能一覽這皇宮大內的。

等到顧熙言跟著暉如公主爬上山頂,已經累得滿身香汗,隻能癱坐在亭子裡,扶著朱漆柱子輕喘。那暉如公主全程健步如飛,竟是一滴汗也沒有出。

暉如公主扶著欄杆往山下望去,隻見重重殿宇,層層樓閣,宏偉壯闊,令人頓生開闊肅穆之感。

顧熙言寫了一會兒,也來到欄杆旁邊。方才一路爬上山,渾身燥熱,此時陣陣清風拂麵,竟是十分愜意。

暉如公主兀自看了許久,突然扭頭對顧熙言一笑:“對不起,平陽侯夫人,上回在王府,我騙了你。”

“我那舊時戀人確有其人。他叫格律。我們也曾一同策馬漫步,一同花前月下.......可他接近我,卻是為了騙我——他是叛黨之子。”

顧熙言靜靜聽著暉如公主說話——她生的眉如遠山,目似秋波,自是一番不同於中原人的嫵媚動人。

“那日,李肅帶著軍隊,進柔然幫我柔然王室清除叛黨。我本想去和格律一刀兩斷,沒想到親眼看到他被李肅斬於馬下。那些叛黨故意挑釁兩國邦交,有辱我王室清明,我身為柔然公主,感謝王爺還來不及,又怎會因此恨王爺?”

顧熙言一頭霧水,“那公主,又為何去帳中刺殺王爺?”

暉如公主登時紅了臉:“我.....我何曾去刺殺過他李肅!他生的那樣魁梧高大,我一個弱女子,怎會是他的對手!我.......我當時不過是隨便轉轉......誰料就......就誤闖了他的大帳!”

顧熙言看了看暉如公主臉飛紅霞的模樣,努力說服自己相信“弱女子”這三個字。

“我本想當麵謝謝李肅。可當時李肅身中毒箭,正昏迷不醒。他那心狠手辣的副將撞見了,便下令把我以刺客之名抓了起來。父王母後知道了,想請求服副官放了我,可那副官榆木疙瘩一般,頑固得很!竟毫不鬆口,非要等李肅醒了再說。”

“後來,李肅醒來,已經是三日之後,當時,我已經跟著班師回朝的軍隊身處大燕境內。”

“傳到大燕的本應該是大捷的喜報,可是,卻不知是何歹人散發流言,說此次叛黨之亂,實則是柔然意圖進攻變陲,淮南王亦有和柔然王室勾結的嫌疑......當時的情狀,李肅若是放了我,便坐實了流言,故而隻能押送我進京。”

“再後來......他為了保我無虞,竟然和皇帝說要娶我!我們才剛認識多久,他便要娶我!”

顧熙言聽到此處,已經倒抽了一口冷氣,“原來,上回公主所說血海深仇是假,迷惑妾身是真?”

世事紛紜,人心詭譎,有很多事實掩於悠悠眾口背後,被改寫的麵目全非。

暉如公主笑道,“平陽侯夫人,我並非有意欺瞞,隻是人心叵測,不得不防。”

“依夫人所見,我和淮南王爺能走到一起多久?”

顧熙言搖頭,“我不明白,公主指的是.......”

暉如公主笑道,“這裡沒有旁人,我也不怕冒皇帝的大不諱。實話告訴夫人吧——大燕朝對我柔然有恩,我柔然自當臣服。可是這世上沒有永恒的朋友,隻有永恒的利益。大燕和柔然,看似邦交穩固,實則不堪一擊,五十年內,大燕和柔然必有一戰。”

“大燕和柔然兵力懸殊,必定是柔然占據下風。試問夫人,倘若我和淮南王是恩愛伉儷,到那時,該如何自處?”

暉如公主仰著頭,努力不叫眼眶裡盈滿的淚水滑落,“我不願為了柔然,去求李肅手下留情。那對他太不公平。我也不願因為自己,叫李肅沾上叛黨的嫌疑,也不願汙了淮南王府的百世清明。”

顧熙言顫聲道,“所以,公主為了避免難堪的結束,寧願斬斷一切的開始。”

暉如公主哽咽道,“他那樣的男子,英勇披靡,宛如天神,在我柔然也是百世難得一見的好男兒,我當然喜愛傾慕。自打我們大婚之後,李肅把皇帝陛下賞賜下來的美人歌姬全部遣散,更是對我百般照料.......他對我的好,我都知道。”

“可我不能害了他。”

“我沒辦法。”

話至此處,暉如公主再也忍不住,如小獸一般,伏在欄杆上嗚咽不止。

顧熙言登時心疼不已,卻不知該說什麼好,隻好上前把暉如公主半抱住,輕拍著她的薄背道,“公主.........慢慢來,不要逼自己。”

.......

宴席散時,已經是申氏一刻。

延嘉門外,各府馬車雲集。

顧熙言看見車轅處繪著木芙蓉的馬車,便扭頭和眾貴女道彆。不料剛走到馬車旁邊,卻被暉如公主叫住了。

“平陽侯夫人,這是我柔然之物,隻能送給真心的朋友,一旦送出,便永生不能背叛。我將此物送給你!”

話音兒還沒落,暉如公主便隨手拋過來一個物件,顧熙言下意識接住,捧在手心一看,差點沒嚇得扔出去。

是一塊被打磨成了小小笛子形狀的.......竟是暉如公主時刻不離手的那塊森森白骨!

暉如公主見狀,掐著腰笑道,“平陽侯夫人,這是牛骨,不是人骨!本公主看你身嬌體弱,放在身邊辟邪也是極好的!”

顧熙言聽了不是人骨,心中多少好受了些,衝暉如公主道了謝,方才扶著丫鬟的手上了馬車。

不料,顧熙言一掀開車簾,便看到裡頭同樣回看著她的蕭讓,當即身形一歪,差點掉下馬車。

蕭讓眼疾手快的伸手一撈,把人抱在懷裡連聲哄道,“沒事兒,沒事兒,是本候嚇著夫人了。”

要不要這麼接二連三的啊!

顧熙言被嚇的欲哭無淚,“妾身還以為侯爺回府了!侯爺怎的也不說一聲......”

蕭讓以手握拳,強忍著唇邊的笑,一下一下拍著懷裡嬌人兒的脊背,不料一低頭,發現顧熙言手裡正緊緊攥著一個白色物件,“手裡拿的是什麼?”

顧熙言攤開手掌,衝他笑了笑:“是淮南王妃送妾身的物件。”

蕭讓點點頭,“既是王妃的一片心意,夫人收著便是。”

顧熙言看了看眼前的男人,皺眉道,“侯爺,妾身是不是過於膽小如鼠了些?”

蕭讓看著眼前巧笑倩兮的美人兒變得一臉愁眉不展,伸出大掌握住柔荑,挑眉道,“本候,就喜歡夫人這樣膽小如鼠的。”

顧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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