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熙言也曾聽聞這位沈階沈大人“直臣”的名聲,望著那張管家遠去的臃腫身影,不禁莞爾,“素來聽聞沈大人在貪官汙吏麵前一絲一毫都不通融,想不到沈大人在府宅中,竟是和沈夫人如此有閨閣情趣。”
蕭讓聽了,挑了挑眉,拉著自家嬌妻的小手踏進了大門。
......
凝園。
顧熙言看著身前高大的男人,笑道,“侯爺不是要去演武堂忙嗎?呆會兒等正房裡擺好了晚膳,妾身親自去喚侯爺便是。”
“不急這一會兒。”蕭讓抬抬手,從身後的流雲手裡拿過一個紙包,遞給顧熙言:“夫人打開看看。”
方才下了馬車,顧熙言便注意到一身玄衣的流雲手裡提著個紙包,看上去有點兒莫名滑稽。
顧熙言聞言,狐疑的接過那紙包,三兩下打開,紙包裡頭露出來幾串紅澄澄、晶瑩剔透的冰糖葫蘆。
顧熙言手上一抖,顫聲問,“這.........這是給妾身的?”
方才在馬車裡,顧熙言望著車窗外的出神兒的樣子,全被蕭讓看在了眼裡——自家夫人望著那賣冰糖葫蘆的小販發了半天呆,直到馬車走遠了,還在小心翼翼的咽口水。
明明想吃極了,卻還是強忍著。
馬車裡,蕭讓等了半天,也沒等到顧熙言和他開口討要糖葫蘆,心中真是又氣又無奈,隻好吩咐流雲偷偷買了去,等回來給她個驚喜。
蕭讓低頭看著顧熙言的驚喜的模樣,笑道,“本候特意買的,還能給誰?自然是給夫人的。”
顧熙言把紙包遞給一旁的下人,剛拿過一串糖葫蘆,歡歡喜喜地咬了一小口。聽了這話,隻覺得嘴裡的糖葫蘆比蜜還甜,直直甜到了心坎兒裡去。
眼前的美人兒正舉著糖葫蘆,吃的秀秀氣氣,臉上的笑意甜甜蜜蜜。
蕭讓看著看著,不禁有些想不明白——顧熙言一回到顧府,就好像放下了防備一般,天真無邪,笑容純粹。可是,怎麼一到侯府、一到自己麵前,便立刻換上一副謹言慎行,小心翼翼的樣子?
他是她的夫君。
在他麵前,有什麼話是不能說的呢?這般藏著掖著,不累嗎?
“侯爺,您看著妾身……是想嘗嘗?”顧熙言吃的正歡,一抬眼,發現蕭讓正盯著自己,略愣了下,當即把手裡的冰糖葫蘆伸過去,轉到自己沒咬過的一麵兒,
“妾身方才嘗過了,還挺甜的……唔——”
話還沒說完,男人伸手握住柔夷,把人拉到懷裡,迎頭便是一吻。
唇齒輾轉,喉頭微動,藕斷絲連。
一吻罷了,蕭讓放開懷中的人,舔了舔薄唇,“嗯,是挺甜的。”
顧熙言被他吻得七葷八素,剛被蕭讓放開,深吸了兩口氣,聽了這話,臉色比手裡的冰糖葫蘆還紅上三分。
一想到方才蕭讓把自己的唇舌嘗了個遍,顧熙言就有些無地自容,當即含羞帶怯蹬了男人一眼。
蕭讓見狀,勾了薄唇道,“你若是再這麼看著本侯,本侯便不用去演武堂了。”
話到此處,身邊兒的幾個貼身服侍的下人皆是低垂著頭,眼睛盯著地麵兒,一點兒不敢往彆處亂看。
等顧熙言品出這話裡頭另有深意,又羞又惱地在男人胸膛上推了一把,跺了跺腳,轉身便匆匆往凝園裡邊兒小跑了去。
蕭讓看著美人兒落跑的背影,輕笑著搖了搖頭。
......
眼看著天氣漸寒,就要入冬。王媽媽、桂媽媽帶了幾個粗使的家丁婆子,把侯府中過冬用的暖爐、火盆、熏籠、湯婆子等一應物什都從庫房裡挪了出來,擦拭一新,又叫下頭新添置了一批上好的雪花炭備著。若是哪天突然有了雨雪天氣,陡然變冷,便可以立刻燒起來取暖。
顧熙言體弱,一向畏寒。自從下了幾場秋雨,身上的衣裳便越穿越厚。同樣的天氣,蕭讓這樣身強體壯的男子,不過是在錦袍裡多夾件單衣,便已足夠防風禦寒。
用顧熙言的話來說,蕭讓簡直是個“行走的暖爐”。
還不用燒炭那種。
這幾日,顧熙言每晚規規矩矩的躺在被窩兒裡,到了半夜,總是在睡夢中忍不住翻身到蕭讓懷裡尋找熱源,然後趴在男人堅實的胸膛上酣睡取暖。
故而,顧熙言每日醒來一睜眼,映入眼簾的便是男人線條分明的下頜。而她則是雙手環著男人的勁腰,一副投懷送抱的模樣。
一開始,顧熙言還小臉兒紅紅的從男人懷裡挪開,可過了兩日,顧熙言發現,灌了熱水的湯婆子也沒有蕭讓渾身暖烘烘地好使,索性拋棄了薄臉皮兒,整晚整夜的抱著男人睡了。
殊不知,這幾日,顧熙言每到就寢的時候,便像八爪魚一樣纏在蕭讓身上。蕭讓正是龍精虎猛的年紀,整日溫香軟玉在懷,任誰都忍耐不住。可偏偏顧熙言身子嬌軟的很,略一弄得狠了,便抽噎不止,直哭著說男人不疼惜她。
故而這幾日,可是苦了蕭讓。
身經百戰的平陽侯爺活了二十多年,平生第一次覺得,原來冬天可以這麼難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