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天欲雪(2 / 2)

奈何侯府中守衛森嚴,玉奴幾次想溜出解秋園,都被外頭守著的侯府親衛擋了回來。幾回折騰下來,竟是連蕭讓的身都近不得。

往後的日子裡,兩人相依在解秋園中度日,舉目所見之人也不過是一些下等的丫鬟婆子,不禁漸漸消磨了一腔鬥誌,失去了往蕭讓床上爬的旖旎心思。

整整三年以來,雖然蕭讓從來沒有碰過兩人,可這平陽侯府是金銀錦繡之家,自然是好吃、好喝、好住、好用地供著二人,這日子過得比那小門小戶的當家主母還滋潤上幾分。

故而,任誰也萬萬沒想到,今日一大早的,突然來了幾個冷麵冷心的侍衛拍開了解秋園的大門,說是“侯爺有令,立刻送二位姑娘出府去”!

那玉奴和蕊娘本是身世如浮萍的女子,如今好不容易傍上了平陽侯府這棵好乘涼的大樹,怎會甘心放手離開?

兩人聽了要被趕出侯府去,當即慌了神。哭著求著那兩個侍衛問了其中緣由,才知道原來是主母和侯爺的意思。

眼看著平陽侯蕭讓已經成婚將近半載,可玉奴和蕊娘一次都未見過這位新晉的當家主母的真容。

世家大族裡,若是婚前主子爺房裡收有通房服侍的,成婚之後,當家主母多半會把通房抬成妾室,給個名分,以免落個“苛待通房”的妒婦之名。

故而,自打蕭讓娶了妻,玉奴和蕊娘兩人便滿懷騏驥地等候著主母召見。要說這兩人也頗清楚自己是幾斤幾兩的人物,不敢奢求抬成妾室,隻想著有個侍妾的名分便也知足了。

不料,兩人苦等數日,這位主母竟是當解秋園裡沒個喘氣的一般,一次都不曾召見過兩人。

.......

玉奴本就不甘心被逐出府去,又回憶起平日裡下人說這位未曾謀麵的主母是個心慈仁厚、寬嚴並濟的人物,便起了到主母麵前求情的心思。

那蕊娘聽了這想法,不禁嚇了一跳——求到主母麵前,那不是逼著主母承認兩人的名分嗎!可那蕊娘一向膽小怯懦,如此生死存亡的節骨眼上,又怎麼敢反駁一向有主見的玉奴!

兩人借口收拾行裝,繞過了幾個遣送兩人出府的侍衛,出了解秋園,便徑直朝凝園正房的方向偷溜去了。

........

凝園正房,花廳。

“.......主母宅心仁厚,出身高門,定不會和賤妾二人一般見識!賤妾隻求主母能賞一處安身之所,叫賤妾有枝可依!”蕊娘和玉奴跪在下首,哭得痛心疾首,好不可憐。

方才,兩人在凝園正房外頭求見,跪了半晌才得了丫鬟的通傳,進了這正房花廳之中。

顧熙言望著下首跪著的兩個妖嬈美人,捏緊了手裡的一方錦帕。

好一個牙尖嘴利之人!

“宅心仁厚”一定高帽子扣在她這個當家主母頭上,今日若是不答應叫兩人留下,便是有違寬厚仁慈,落一個妒婦的名聲!

明明是蕭讓要把人趕走,如今卻要讓她來做惡人!

自打顧熙言嫁到平陽侯府之時,便知道那解秋園中養著兩個“侍妾”。祖母顧江氏也曾再三提醒過她,這兩人不得不防,可那時候顧熙言剛剛重生不久,想著這輩子能勉強和男人相敬如賓就算了,便也不曾過多關注理會解秋園中的二人。

世事難料,誰又能想到,如今她竟是對蕭讓動了一腔真情?

顧熙言強忍著心頭怒火,從桂媽媽手裡接過兩人身楔,勉強笑了笑,“據我所知,侯爺從未碰過兩位姑娘,如今兩位姑娘應該都還是清白之身。這是你們二人的身楔,你們若是願意,便拿了這身楔出府去,謀個營生,嫁個好人家,自有大好的日子.......”

玉奴、蕊娘這番巴巴地跑到正房求見顧熙言,可不是想落個自由身出去謀生嫁人的。

隻見兩人相視一眼,齊齊伏地道,“賤妾們家門俱喪,此時出府,真真是孤苦無依,無處可去........賤妾們在府中呆了三年,侯爺一蔬一飯之恩情不敢不報!望主母看在賤妾二人安分守己多年的份上,賞給賤妾一個名分,從此往後,賤妾必定做牛做馬,好好服侍侯爺和主母!”

真真是沒臉沒皮的東西!

顧熙言深吸了兩口氣,氣的幾乎失了理智。

那玉奴巧言善辯,生的一副嫵媚勾人的樣貌,胸口鼓鼓囊囊,水蛇一般的纖腰盈盈一握......

一看便是惑人的狐媚子!

平日鴛鴦帳中,蕭讓最是喜歡顧熙言嬌軟的身子,兩人歡好的時候,更是揉著那豐盈一刻都不願撒手——顧熙言暗自冷笑,蕭讓不是就喜歡這一口的美人兒嗎!如今又把人趕走了做什麼!

隻見顧熙言收了臉上的笑意,將那身楔重重拍在了桌子上,“好啊,你們既然不願走,就繼續留下……”

下頭跪著的二人聞言一喜,正準備磕頭謝恩。卻聽“嘩啦啦”一聲,花廳的簾子被大力甩開,一身朝服的高大男人大踏步走進來,怒斥道,“不準留!”

那蕊娘、玉奴二人在府中呆了三年,都沒見過蕭讓的真容,可見這位威名赫赫的平陽侯爺真真不是什麼沉湎女色、憐香惜玉之人。

故而,今日兩人本想趁著神不知鬼不覺,偷偷求了顧熙言的寬恕留在侯府,沒想到此時竟是被蕭讓當場撞破了去!

俊朗的男人目光陰冷無比,似有千萬支利箭輪番射過來,蕊娘、玉奴登時嚇軟了身子,伏在地上瑟瑟發抖。

蕭讓麵色陰沉,冷聲道,“你們既是不願出府去,可真真是好得很——教坊司,八大胡同,看上哪個隻管說出來,定將你們發賣到心儀的地方去!”

盛京城中,八大胡同裡坐落著上百家青樓妓/院,是出了名的煙花柳巷之地。至於教坊司,乃是官妓容身之所,一旦進了教坊司便和進了青樓差不多——永生入奴籍,再不能從良落籍,幾乎永無脫身之日。

那玉奴、蕊娘聽了這話,嚇的差點當場暈過去,等回過神兒來,忙如搗蒜似的在地上不住地磕著響頭,聲聲哭求道,“侯爺饒命!侯爺饒命!是賤妾們豬油蒙了心,求侯爺、求主母饒命!”

“賤妾願意出府!願意出府!”

隻見蕭讓目不斜視,撩了衣擺坐在上首,拿過那兩張身楔,幾下撕成了碎片,掃了一圈下首的丫鬟婆子,聲線淩厲,“是誰放此二人進凝園的?有關的的丫鬟婆子管事,一律罰三個月月例,並拉出去各打十大板!”

屋裡頭的丫鬟婆子見蕭讓是真的動了怒氣,立刻嘩啦啦地跪了一地,連聲磕頭告罪。

“逐出去有什麼用呢?”

顧熙言一雙通紅的美目看向男人,笑容裡滿是冰涼的苦澀:“今日逐出府去兩個,明日保不齊又進來兩個!侯爺是白費功夫罷了!”

蕭讓聞言,氣的閉了閉眼,朝下頭眾人一陣怒喝道,“你們都是死人嗎?還不帶這兩個東西滾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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