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盈樽(2 / 2)

閨中媚(重生) 六喜桃 11171 字 8個月前

那顧林氏道,“你祖母怕你身在侯府還滿心牽掛著家裡,故而特意吩咐了下去,這等事兒一概是要守口如瓶,不準透露給你的。”

顧江氏重重咳了一會兒,就著婆子的手喝了幾口川貝枇杷膏,才喘著氣緩了過來,低低道:“我是老了,又不是傻了!竟是冷熱都不知道嗎?這般春日時節,偏要我這老婆子穿著那冬裝,真真是折煞人也!”

顧熙言挽著顧江氏的胳膊,軟軟地笑,“祖母怎麼會老呢?祖母還年輕著呢!”

顧江氏拍了拍顧熙言的小手,笑的和藹,“祖母才舍不得變老呢!如今有了孫兒,還等著抱外孫呢!”

顧熙言羞的滿麵紅雲,“祖母打趣熙兒!”

那顧林氏笑道,“你祖母日日念叨你,這幾日侯府若是無事,熙兒便在家裡多待兩天!”

說罷,顧林氏又指了指杜氏,笑道,“如今你嫂嫂有孕在身,你這小姑子在家中探望幾日,旁人也沒什麼可說道的——此番可是有正當由頭的!”

顧熙言聞言笑了笑,“熙兒出門之前答應了晚上回去和侯爺一同用晚膳的。如今見嫂嫂身體康健,熙兒就不多留了,趁著天黑之前回府就是了。”

杜氏聽了這話,打趣道,“妹妹和平陽侯果真是鶼鰈情深,琴瑟和諧,竟是一日也不願分離的!”

此話一出,皆是滿堂笑聲。

顧熙言強忍著心頭酸澀,也勉強笑了笑。

昔日她和蕭讓小打小鬨,總要回娘家哭訴一番才解氣。如今兩人之間真的出了大毛病,她卻瞞著不願叫母親和祖母知道,隻怕她們暗地裡為自己憂心操勞。

......

話說那淮南王知道蕭讓和顧熙言夫婦兩人之間生了齟齬,一日和暉如公主用膳之時,便提了叫暉如公主喊顧熙言出來散散心,順便開解一番。

暉如公主素來是心直口快的率直性子,當即便回道,“侯爺一向對夫人寵愛的緊,若是生了什麼無關緊要的誤會,不過幾日便自然而然地和好了,還需彆人去勸?反之,若是這回誤會大到兩人都無法宣之於口,叫我一個外人去勸,那豈不是不是越幫越亂嗎!”

淮南王聽了這番分析,竟也覺得十分有道理。

暉如公主這幾日足不出王府,正憋得滿心煩悶,如今一想,也確實有好些時日沒見顧熙言了,終是聽了淮南王的話,往平陽侯府遞了帖子,邀上顧熙言去東西市逛上一逛。

......

轉過朱雀大街,便是整齊劃一的東西坊市。

東西市裡依舊是行人如織,人聲鼎沸,分外熱鬨。

兩人下了馬車,並肩走在寬闊的街道上,聽著小商小販此起彼伏的叫賣聲,暉如公主笑道,“這回出門之前,我可以特意叫她們拿了兩把大傘——這回就算是是天上下雹子,都砸不到咱們頭上來!”

上回,顧熙言和暉如公主一起在這東西市裡頭瘋頑了半天,等逛累了準備打道回府,正趕上狂風驟起,天降大雨,兩人從頭到腳被淋成了落湯雞。

那日之後,顧熙言便得了風寒,拖遝了半個月才勉強好利索。

道路兩旁,售賣各種吃食的小攤揮散著陣陣撲鼻的香味,朝人兜頭撲麵地襲來。

剛出爐的香味兒撲鼻的羊肉胡餅、熱氣騰騰的棕香排骨,鮮紅誘人的冰糖葫蘆、晶瑩剔透的水晶桂花糕......

顧熙言和暉如公主二人未帶丫鬟隨從,隻帶足了銀錢,一邊漫步,一邊兒看著這坊市裡頭的景致,再順手買上些可口的小吃,真真是開心愜意至極。

隻見顧熙言和暉如公主一人一隻巴掌大的羊肉胡餅,這胡餅新鮮出爐,餅麵上還結著一層亮晶晶的冰糖水,肉香濃鬱,一口咬下,更是鮮嫩多汁,嫩而不糜。

暉如公主吃的滿麵開懷,身邊兒的顧熙言卻一臉心不在焉,她心中鬱結,此時吃著美味的胡餅,也如味同嚼蠟一般。

順著這東西市的大道走到儘頭,便到了皇宮的通化門外。

此地酒肆林立,生意興旺。兩人走著走著,便到了那“青綺酒樓”跟前。

這青綺酒樓以胡姬、胡酒聞名,酒樓共有四層,鬥拱飛簷,高聳入雲。

青綺酒樓的第一奇,便是酒樓一樓並不設四麵牆壁,隻有四根雕著花草的巨柱支撐,自屋頂垂下四麵半卷的竹簾,內裡設寥寥幾桌雅座,這盛京城獨此一家的構造,迎來送往甚是新鮮。

青綺酒樓的第二奇,便是有胡姬當壚賣酒。

胡姬貌如花,當壚笑春風。成了這通化門外的彆致一景,每日都能吸引一眾行人駐足觀看。皆是稱讚胡姬美貌,酒水甘美,並無其餘的放肆言語。

大燕朝風氣開放,女子拋頭露麵,當壚賣酒這種事情百姓們都稀鬆平常,不以為奇。隻是胡女們身姿高挑健美,五官深邃穠麗,雖然和大燕女子們美麗的截然不同,可也美的分外賞心悅目。

顧熙言和暉如公主擠在人群的外圍看了一會兒,正欲轉身離開,忽然聽到自身後傳來的幾聲議論,不由得呆在了原地。

隻見那一錦袍博帶之人麵帶得色,衝身邊的同伴道,“這青綺酒樓的頭牌胡姬“狸奴”一手琵琶彈奏的出神入化,堪稱一絕,據說就連堂堂的平陽侯爺每回來喝酒,都必點此女近前服侍!”

那人的同伴道,“此言真假?我等來這青綺酒樓許多次,為何從未見到那天潢貴胄的平陽侯爺一次?”

那人笑道,“此等皇親國戚,來此地喝酒自然是上四樓一擲千金的雅座,怎會和咱們這些升鬥小民同桌共飲!”

另一同伴點點頭,又道,“此言不虛,我可以作證——這青綺酒樓的胡商老板和家父有些生意上的往來,曾親口說過朝中許多大員,諸如淮南王、定國公之流,也都是這酒樓的常客呢!”

那暉如公主轉身欲走,見顧熙言突然停下腳步,正要上前問怎麼了,如今聽了身後幾人的交談,當即便皺了柳眉,拉起顧熙言便走出了層層圍觀的人群。

顧熙言望著那妝容濃重的胡姬,心頭莫名酸澀的很。

胡女生的深眉高目,姿容妍麗,極善歌舞。身材更是異常豐滿,個個如同熟透了的果實一般。

縱然顧熙言生的嬌美可人,成婚這半年來,身段也越發錯落有致,可和這身姿占了先天優勢的胡姬一比,自然是落於人後。

胡地以男子勇猛高大為美,蕭讓這般人物進了這酒樓,豈不是正合了那些美貌胡姬的眼?

如此美人在懷,美樂繞梁,美酒一喝,隻怕早就神魂顛倒了吧!

顧熙言這一陣遐想便再也停不下來,心中莫名一陣堵得慌。

那廂,暉如公主也是心中醋意大起,兩人這般各懷心事地往回走,正迎頭遇上一隊人馬疾馳而來。

那馬上之人乃是三四個輕浮的少年郎,遠遠見了顧熙言生的明眸皓齒,嬌美可愛,又見暉如公主生的鮮妍欲滴,婀娜多姿,登時便動了垂涎之意。

待一行人疾馳近了,竟是猛地勒馬,吹起了口哨,滿麵輕佻道:“不知是哪家的美婦人,如此芳年早嫁,不如坐上小生的駿馬,保你一輩子享儘榮華!”

今日顧熙言和暉如公主雖然都沒有帶帷帽遮麵,可也都梳著婦人發髻,故而這三四個少年郎真真是膽大包天,輕狂放/蕩至極。

顧熙言生平所見,皆是知禮數,守禮法的高門貴族,哪裡曾受過這等輕薄!一張明豔的小臉上泛起薄怒,嬌吒道:“哪裡來的登徒子,竟是如此寡廉鮮恥,傷風敗俗!”

顧熙言生長於文官世家,縱然出口嗬斥,用詞用句也是文縐縐的。奈何柔然一族民風剽悍,暉如公主素來性子跳脫,真真不是個好惹的。

隻見暉如公主柳眉一挑,登時從腰間抽出一把銀絲軟鞭,當空一揮,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那兩個出言不遜的少年郎擊落馬下。

那兩少年還以為暉如公主也是嬌弱的深閨婦人,一時猝不及防,結結實實地挨了一鞭子,爭相滾落下馬,一時間慘叫連連。

暉如公主伸手將顧熙言攬到身後道,冷笑著罵道:“哪裡來的醃臢東西!怕說出來我們的名諱把你嚇的抖成篩子,腿軟的連馬都上不了!一群酒囊飯袋,隻會欺負婦孺的混賬東西!”

此處乃是鬨市,突然生了此變動,周遭立刻圍上來一群行人,聽了暉如公主口中的言語,紛紛對著那幾個少年郎指指點點,滿是鄙夷。

那幾個少年郎本想著呈口舌之快,嬉笑著輕薄美人一番。幾人自知理虧,此時見功夫不如人,又怕事情鬨大了給各自家中惹來麻煩,立刻慌亂的扶起地上的同伴,灰溜溜地擠出了裡三層外三層的人群。

作者有話要說:  肥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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