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餘行(南一)(1 / 2)

那日暉如公主回府之後, 因著青綺酒樓的事兒和淮南王李肅好生吵鬨了一番, 淮南王前前後後低聲下氣地解釋了一番,暉如公主才勉強消了氣兒, 這才想起來還沒和淮南王說顧熙言和蕭讓的事兒。

淮南王聽了暉如公主的描述,頓覺大事不好。他本以為兩人不過是小打小鬨, 沒想到這次是動真格的!如今再加上青綺酒樓的事,隻怕是火上澆油, 烈火燃的更旺。

淮南王冥思苦想多日,腦海裡靈光一閃而過——竟是想起了前不久自己輸給蕭讓的那處南餘山上的莊子,心中登時便有了主意。

春日時節, 南餘山上漫山湧翠, 花樹燦若瑤華, 有鐘靈毓秀之景。如此春暖花開的時節,泡溫泉最是補氣養血。山上溫泉水脈綿延千裡,莊子裡亦有蘭湯數十處, 正是泡蘭湯溫泉的好去處。

再加上過兩天便是上巳節, 每逢這天, 大燕百姓都要結伴去水邊沐浴, 稱之“祓禊”,貴族之家也要宴飲郊遊,沐浴淨身。

當時淮南王願賭服輸,蕭讓開口要這處南餘山的莊子,並非一時興起之事,而是一早便想把這處莊子作為顧熙言調理身子的居所。

故而, 淮南王一提去南餘山的莊子裡泡蘭湯溫泉的事兒,蕭讓隻頓了一頓,便應了下來。

.......

三月初三,上巳節,宜出行,宜沐浴。

一行人馬行至南餘山下,丫鬟婆子從馬車上攙扶下來兩位雲鬢花顏的美人,細細一看,正是顧熙言和暉如公主。

此時正值清晨,暉如公主見此處山色綺麗,風景如畫,心情大好,隨口提議道“不如舍了軟轎,一行人漫步上山”。

那莊子坐落在南餘山的半山腰處,從山腳下到莊子裡隻需半個時辰的功夫。幾人聽了這番提議,皆是欣然同意了。

山上草木豐茂,山石陡峭,兩對夫婦在前麵慢悠悠地走著,身後遠遠跟著一行婆子丫鬟和帶刀親衛。

那暉如公主素來活潑好動,身姿矯健,拉著淮南王的手兩步並作三步而行,一會兒便把身側的顧熙言和蕭讓遠遠甩在了身後。

那邊兩人歡聲笑語,蜜裡調油,這邊兩人卻是一言不發,冷若冰霜。

自打那日蕭讓揚言要將顧熙言禁足府中,美人兒被氣得七竅生煙,下定決心不再想男人低頭服軟。

方才一路上陡峭難行,顧熙言有幾次差點被腳下的藤蔓絆倒,也不願意拉下臉挽上男人的大掌。

那廂,蕭讓見顧熙言走的艱難,幾番伸了手過去想要攙扶,都被她冷冷掙開了,這麼一回兩回,男人心中也來了火。

要說蕭讓也是金尊玉貴的長大的,從小到大,無論走到哪兒,皆是前呼後擁,眾星捧月。

他是叫成安帝一聲“皇舅”、叫太後一聲“皇外祖母”的人物,如今又頂著世代功勳的侯爵之位,縱觀這二十來年,真真是沒什麼人敢對著他甩冷臉子。

娶了顧熙言之後,蕭讓極近寵愛,如今兩人生了齟齬,男人接連多日被冷臉相對,心中的耐心幾乎被消磨殆儘。

春日生機勃勃,此處山野之地草木蔥蘢,蟄伏了一冬的蛇鼠蟲蟻也開始頻頻出沒於灌木草叢。

顧熙言正氣嘟嘟地提著裙子往前走,不料腳下忽然一絆,美人兒身形登時一個阻趔。

等顧熙言穩住身子,定睛一看,才發現方才絆倒她的並非彆的東西——正是一條通體碧綠的長蛇。

那條蛇被顧熙言一絆,顯然是一驚,碧綠的蛇身瞬間纏繞成一團,蛇頭高高昂起,露出尖尖獠牙,往外“嘶嘶”地吐著鮮紅的蛇信子。

此蛇名為竹葉青,通體碧綠,身懷劇毒。一口咬下去,就算不見血,也能要人命。

顧熙言被嚇的魂飛魄散,尖叫連連,登時也顧不得正在和男人置氣生氣了,一下子便撲到了身旁男人寬闊堅實的懷抱之中。

蕭讓見此情形也是大驚,順手將美人緊緊地按在懷中,單手拔出腰間明晃晃的軟劍,看準了那碧蛇的七寸死穴,劍起劍落,將那長蛇斬成兩半,遠遠扔到了一旁的草叢裡。

顧熙言最害怕的便是這等長長的毒物,此時抓著男人的衣襟不住地發抖,冷汗竟是下了一身。

等蕭讓丟了手中寶劍,當即緊緊抱住懷中美人,柔聲道,“不怕了,不怕了,本候在此,夫人不會有事的。”

方才的可怕情形不斷在腦海中閃現,顧熙言緊緊地摟著男人的勁腰,聽著耳旁的安慰,直過了半晌,心中才稍稍平靜了下來。

這麼一冷靜下來,她才察覺到自己和男人的姿勢有多麼的親密曖昧。

嗅著男人身上淡淡的蘇合香味道,顧熙言擦了擦臉上的淚,一把推開了男人。

蕭讓正安撫著懷中的嬌人人,冷不丁被一把推開,臉色登時一沉。

男人頓了半晌,才語氣強硬地開口,“過來,拉著本候的手。”

美人兒扁著嘴巴“哼”了一聲,萼首一扭,“才不要!”

蕭讓看著她這般“事後就不認賬”的模樣,挑了挑濃眉,“夫人若是不拉,一會兒再碰到這等毒物,夫人後果自負!”

顧熙言一張小臉上滿是受驚過度的蒼白模樣,此時又聽男人的惡意恐嚇,心中一陣後怕,終是委委屈屈地勾上了男人的大掌。

蕭讓握緊了那柔弱無骨的小手,麵上不動聲色,心中卻是微微溢出一絲得意來。

不遠處,暉如公主和淮南王聽到了身後的驚叫,皆是紛紛回頭,暉如公主想過去探看一番,卻被淮南王製止道“解鈴仍需係令人”。

暉如公主聽了這話,覺得十分有道理,隻好作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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