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這回蕭雲沒暈多久,才剛回到部落他就醒過來了,畢竟隻是被嚴重的體臭熏到再加短暫的窒息而已,沒像上次那樣差點給踹出腦震蕩……
就是,貌似這一暈坐實了他體弱的石錘,幾個少年人看他的眼神兒都挺小心翼翼的……當他借了薩爾的木桶預備提水洗菜時,少女羊毛立馬就把木桶搶了過去,好像從部落到取水點的幾百米路也會把他累出啥毛病似的。
這事兒反正也沒法解釋,蕭雲索性找了塊石頭坐著分揀野菜,這次有三個雪狼人少年幫忙,挖回來的野菜比他一個人瞎折騰的時候多得多,除了最常見的蒲公英、車前草,相對較少的灰灰菜也摘了不老少,還意外發現了一些紫蘇。
紫蘇,這玩意兒蕭雲特熟,不是因為這東西算是一種中藥材,而是他是南方人——南方人自家做泡菜的時候會往壇子裡加紫蘇葉,這玩意兒可以防止泡菜長白點兒,以前蕭雲的老媽泡酸蘿卜、酸菜的時候他就看見老媽加過。而且紫蘇葉子自帶香味,南方挺多地方還把這東西當調味料使。
“可惜沒有折耳根……緯度高的地方長不長這個的?算了,現在也不應季。”
結穗的車前草太老不能吃,不過煮的時候加點進去也能防治下痢疾啥的,雪狼人沒有講衛生這個概念,就算體魄非人那也備不住會拉肚子;蒲公英味道有點苦,跟灰灰菜混搭中和一下剛剛好,再加點紫蘇葉子提香味,齊活。
他這邊摘著野菜,另一邊,回了部落的族人都遠遠地盯著他看。
“阿山,阿雲是怎麼了,忽然喜歡玩草了?”另一名剛回來的雪狼人戰士坐在自家帳篷門口磨骨箭,瞠目結舌地看了半天“玩草”的阿雲,不解地朝撅著屁股收拾野果的阿山打聽。
“那個不是草,是菜。”
阿山壓根不知道咋回答,倒是旁邊把野豬收拾好正休息的牛角出聲了:“是野菜,我吃過了,好吃。”
“哦——”雪狼人戰士和阿山齊齊拖長音調,“有多好吃?”
牛角抱著個牛頭骨的“杯子”正喝水,聞言舔了下嘴唇、砸下嘴:“反正是好吃。”以他匱乏的詞彙量他指定說不出什麼讚美的話,不過他那回味的表情已經很能說明他的感受了。
雪狼人戰士和阿山麵麵相覷,骨箭也不磨了,野果也不收拾了,兩人一塊起身,大步朝蕭雲走過去。
蕭雲知道雪狼人的肚量是沒有剩飯剩菜一說的,所以他把今天下午采集到的灰灰菜、蒲公英都摘出來放一塊,預備著一會一起下鍋煮;紫蘇要留點備用,車前草的話挑一些出來煮,剩下的先放一邊回頭取種子。正忙活著呢,舅舅阿山和另外一個塊頭跟牛角差不多的雪狼人老哥走了過來,在旁邊蹲下,目光炯炯地盯著他分類成幾堆的野菜。
蕭雲:“……”算了,先裝看不見。
阿山伸手、捏起一株車前草,看看蕭雲沒啥反應,便……嘴巴一張、把整株車前草塞到了嘴裡。
“舅舅?!”蕭雲驚了,臥槽上麵那麼多泥巴你看不見?!
“……”阿山不說話,也不吐出來,一臉凝重的表情使勁兒大嚼老得不行的車前草。
蕭雲……蕭雲完全驚了,就算不懂微表情他也看得出阿山那吞咽動作有多撕心裂肺。
艱難地咽下整株車前草,阿山繃緊的臉都快裂了,偏偏他還一副鄭重其事的表情,朝蕭雲點頭讚道:“果然、好吃!”
蕭雲目瞪口呆地看著他。
那個同來的雪狼人戰士蹭一下起身走人,回去磨他的骨箭去了……阿山這演技,連雪狼人都騙不過。
“……舅舅,這個不是這麼吃的。不能生吃,也不吃太老的部分,就算是吃涼菜也要先焯水,也就是拿水煮過,而且在下水煮之前,上麵的泥巴得先洗掉……”蕭雲哭笑不得。
“哦。”阿山這下不掩飾了,把他那憋得難受的表情給露了出來,齜牙咧嘴的。
蕭雲……蕭雲是真的徹底對雪狼人的腦回路沒什麼想法了,真的。
用羊毛提回來的水洗好菜、收拾好放到一邊,蕭雲覺得自己真沒必要注意節奏慢慢去影響雪狼人,那種彎彎繞繞的套路完全是浪費時間,於是他便懶得搞什麼韜光養晦隱蔽鋒芒,直接走到牛角收拾好的野豬肉旁邊。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這個所謂的收拾好……就是剝了皮、破掉肚子掏掉內臟的整豬——因為沒有刀刃的關係,雪狼人沒辦法把整頭野豬分解成肉塊,殺豬的時候又沒放血,蕭雲走近了差點給厚重的腥騷臭味熏一跟頭。
“嗎的,YY裡麵香噴噴的烤野豬肉果然都尼瑪騙鬼,沒搧過也沒把血沫徹底去掉的野豬肉,烤起來光是氣味都能把人熏吐了?!”
蕭雲捂著鼻子內心一陣臥槽,要讓他晚飯就吃這個他是肯定不乾的,想了想,招手把牛角喊過來:“牛角,我們要不要把這個肉弄好吃一點?”
“要啊。”牛角即答。
牛角吃過他帶回來的野菜,比舅舅阿山還好使喚,蕭雲索性讓他扛起野豬肉,自己提了個空水桶裝上野豬內臟,一塊到河邊去二次加工。
想了想貌似還需要幫手,蕭雲又把少女羊毛給喊上了——他原本是考慮叫上薩爾的,但是他又擔心這個人類沾了涼水感冒啥的搞出麻煩事。
出了部落,往西南方向走大約五百米就能看見讓遷移的部落留下來駐紮的大河支流。秋日的河水不像夏日那樣湍急,看上去河麵還算平靜,寬度目測在二十米左右的水麵上有少許水鳥起落,河兩岸長著茂盛的蘆葦,靠近部落的麵向被雪狼人挖(或者說刨)出來一個半圓形的、約兩米直徑、一米深的凹坑,大約是為了讓族人取水的時候能避免掉入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