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 25 章(1 / 2)

似乎是沒料到他會這麼問。

男人眼中罕見地閃過一絲失措。

被少年迅速捕捉。

“你不是說, 和我結婚是因為……”

他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自己反倒慌亂起來。

沒錯。

肯定是這樣沒錯了。

假如真是這樣, 那之前匪夷所思的一切就都能得到解答。

會在他害怕的時候迅速跑過來。

會在睡覺的時候拉著他的手。

甚至……

會在他自殺時救下他。

難道就連這一環都是出於這個原因嗎?

那……

“我們從前見過,是不是?”

他重新對上他的眼,滿臉都寫著警惕。

“在我落魄之前, 你就已經認識我了,是不是?”

路過的客人似乎被他們發出的響動吸引。

有的已開始朝他們側目。

顧執打量一眼周遭,壓低了聲音。

“有話彆在這裡說,跟我過來。”

說罷,轉身朝走廊裡走去。

陳霧滿肚子懷疑得不到解答,哪肯就這麼放他走,當即快步跟上。

他們一路穿過人群。

從前廳一直走到書房附近。

眼看四周早已沒了人, 陳霧感覺到不對勁,急跑到顧執身側,再次追問。

“你先回答我。”

可他始終沒有開口,隻是不斷向前走著。

“你是因為從前就認識我, 所以才會救我……”陳霧乾脆追著他, 自己分析起來, “還是說你從前就在暗戀著我,所以第一反應才會是提出結婚……”

他喋喋不休的疑問還卡在喉間。

麵前的男人卻像是被他這番追問逼急,突然毫無預兆地急轉身, 猛然朝他伸出雙手。

帶著呼嘯過耳畔的風。

哐的一聲。

將他牢牢鎖在雙臂與牆之間。

這一切來得太突然。

陳霧的背狠狠撞上了走廊牆壁。

一陣隱隱的疼。

走廊安靜, 那些嘈雜的聲音已被隔絕在很遠的地方。

他們之間挨得過分近了。

彼此耳畔, 儘是對方疾走後略顯粗重的呼吸聲。

陳霧還是第一次見到顧執這樣。

他向來不急不躁, 話說冷靜平和,辦事穩重妥帖。

從未有過眼前這般粗魯的一麵。

可現在,他紅著眼看向他。

眉心緊蹙,呼吸粗重。

簡直……

簡直像極了野獸。

“陳霧。”

他的聲音帶了些啞。

眸光閃爍著,將他死死框在眼中。

“你難道不明白,結婚了……是什麼意思?”

他故意將“結婚了”三字咬得沉重且緩慢。

目光慢慢從他眉眼處向下移。

終於落在他的唇上。

陳霧渾身一僵。

仿佛被凍住般再也動彈不得。

一直以來,他對他都太好了。

以至於他將他看作兄長般溫柔的存在。

卻忘了,他是個比他力氣大很多的男人。

還是個和他結婚了的男人。

男人的眼瞼有著極為好看的弧度。

垂眸時,睫毛長長地覆下來,將他眼中所有情緒儘數掩蓋。

他漸漸湊近他。

唇與唇之間,幾乎隻隔了一層薄薄的空氣。

而在將吻未吻的那一刻。

他卻倏然抬起了眼。

然後,他看到了少年眼中的驚慌與無助。

以及身體微微的抖。

是讓人心生憐憫,卻又想狠狠欺負的表情。

顧執顫了顫眼睫。

“害怕就不要問。”

他的吐息輕拂過他的唇。

溫熱酥麻。

仿佛在他心上輕輕劃了一下。

如果非要探究答案,就必須要有承擔答案的勇氣。

倘若無法承受。

那就算得到了回答,又有什麼意義?

顧執將手他身側移開。

正了正身形。

他剛要說些什麼,就聽走廊儘頭有人驚歎出聲。

“wow……”

他們沒想到這裡還會有人。

雙雙轉頭看去,卻見是一絡腮胡大叔站在那裡。

他單手插袋,還捏著一杯香檳。

顯然是迷路過來的。

“不好意思,我打擾到你們了嗎?”

“這裡不是客人該來的地方。”

顧執本就懶於和人打交道,加上今天來的人魚龍混雜,他也不想在他們身上多廢力氣。

他冷冷回應一句,轉身想帶陳霧離開。

卻又被對方叫住。

“顧先生,您有時間嗎?”

“沒有。”

他說著,簡單朝對方點頭道了個彆,便拉過陳霧的手腕,將他帶去了書房。

整棟房子隻有這麼一間書房。

從前是陳風先生在用,如今被顧執買下,自然是成了顧執的辦公場所。

自從出事後,陳霧就再沒踏入過這裡。

他本以為顧執會替換掉一些東西。

可如今進來一看,才發現整間屋子竟還是父親生前的模樣。

陳列擺設,沒有一樣與從前不同。

本來陳霧還有些置氣與尷尬,但此時卻被新的問題所覆蓋。

“你居然沒換任何東西?”

“這些都很好,沒必要換。”

顧執回應著,視線掃過書架裡一排排書。

問他。

“這都是陳風先生喜歡的書?”

陳氏集團畢竟是家醫藥方麵的公司。

陳風書架上也多是些醫療、經濟、經營一類的書。

但其中也不乏詩集與畫冊。

“不全是,有些是我媽喜歡的。”

陳霧指了指角落某個小沙發。

“有時我爸辦公的時候,我媽會在那邊自己看書。”

那張藏青色的沙發勾起了他的回憶。

陳霧至今還記得,母親坐在那裡看書的模樣。

母親是個溫柔端莊的人。

雖然看上去柔柔弱弱,也不愛與人打交道,卻並不無趣。

他會成為一個受女孩子們歡迎的人。

和母親的教導分不開。

不論是要時刻保持紳士風度,還是如何辨彆她們的是非與小心思。

這些,都是由母親教給他的。

那麼父親呢?

父親則教會了他如何對待這個世界。

當初對富二說的那句“不要把欺壓弱者當成強大,更不要把侮辱女性當作光榮”。

正是出自陳風之口。

而那隻是前半句。

後半句是:“越是強者,就越要擔負起保護弱者的責任。”

這句話,幾乎貫穿了他倉促的一生。

陳風不是一個會捐錢給愛心基金會的人。

在他的認知裡,一個能夠改變世界的人,遠比一群未知的苗更有價值。

苗們不一定喜歡讀書,那些錢多數都用不到準確的地方。

無非是盲撒網。

那就和打水漂沒有太大區彆。

而偏偏是一些確實擁有才能,出身貧苦卻不足以被基金會資助的年輕人。

反而不會被救濟,也不會被關注。

但陳風會認為,這些年輕人才是最值得,也最需要幫助的。

於是他成了著名的天使投資人。

受過他資助並成功的人不計其數。

倘若不是萬枯散播謠言。

他的死,本應是件令人震驚而痛心的事。

可如今,卻成了大家奚落嘲笑他活該的話柄。

一想到萬枯與卜涼。

陳霧終於記起今早和卜涼說的話。

雖然剛才在走廊裡的事仍令他心有餘悸,但事關父母的死,事情該說還是得說。

更何況他們住在一起,不能一直這麼僵下去。

“顧執,我想和你商量一下,能不能在花園裡裝幾個攝像頭?”

“花園裡?”

陳霧連忙將剛才和卜涼的對話告訴顧執。

又道:“可我這不是說謊嘛,我們才剛搬過來,哪有那麼多攝像頭。”

是的,他說謊了。

花園裡根本就沒有什麼攝像頭。

也根本沒拍到任何證據。

但是真是假本就無關緊要。

卜涼從前跟了他那麼久,對他的性格脾氣肯定一清二楚,知道就算服軟,他也還是不會饒過任何人。

就算真的有錄到,也不可能令他鬆口吐出半句真話。

顧執皺眉:“你想讓他感到恐慌?”

“現在也隻能這樣了。”

陳霧想了想。

“我是這些案件中唯一的生還者,就算哪天被凶手再次盯上也不奇怪,他們就算暗中把我處理掉,也可以推卸到凶手身上,加上你對他們而言難以打壓,這會令他們更傾向於殺害我。”

顧執愕然:“你這是要用自己的命去賭?”

“也不算賭。”他垂下眼,“我記得父親在世時曾跟我說過,屋後的那片森林裡有棟小木屋。”

“所以?”

“所以從明天開始,我要養成每天去小木屋散步的習慣。”

他說罷,笑著看了他一眼。

“把風聲傳到他們耳朵裡,應該不是什麼難事吧?”

“……”

“偷情視頻不過是破壞家庭和諧,頂多讓他們鬨個醜聞,跌跌股價,但蓄意謀殺就不同了,一旦有了錄下來的證據,那可是要坐牢的。”

他這是在請君入甕。

明確地放出自己每日會去森林散步的消息,讓他們覺得有機可乘,森林那麼大,就算發出些聲音都沒幾個人能注意到。

加上還有個小木屋,那幾乎就是最好的殺人場所。

他們如果要動手,勢必會去那附近。

隻需要派人蹲守在小木屋周圍,那就算不上多麼危險的事。

顧執問:“那如果他們不上鉤呢?”

陳霧無所謂地聳了聳肩:“那就當純粹散步咯。”

*

第二天,陳霧開始了他的散步之旅。

蘇秘書提早用無人機查到了木屋的位置,規劃好路線,與他一起往目的地進發。

森林靜謐。

樹與樹之間緊密相接,一直蔓延至無限遠。

陳霧一邊走,一邊用手機記著時間。

在差不多23分47秒時,終於到達了木屋前。

木屋已經很破舊了。

森林裡的潮濕,將木板邊緣腐蝕成了臟臟的灰黑色。

苔蘚幾乎爬滿了半麵牆。

恍惚間,陳霧聞到了一股熟悉的氣味。

和顧執身上的味道非常相近。

像是落了雪的鬆枝味道,還混合著一些極淡的煙草氣。

潮濕陰鬱,像是灰蒙蒙的天。

他忍不住問蘇秘書。

“你有沒有聞到什麼味道?”

“味道?”

蘇秘書疑惑地跟著四下嗅了嗅。

“我沒聞到什麼味道。”

沒有嗎?

陳霧又仔細聞了聞,那股味道卻反而再也聞不到了。

這其實很正常。

人的嗅覺適應性極佳,就算剛到某處時覺得有味道,但隻消過一小會兒就不會再感覺到。

有些噴香水的人自己感受不到香水味濃烈,也是這個道理。

他努力分辨著味道,不由呢喃:“和顧執身上的味道好像啊……”

蘇秘書聽到了他的疑惑。

“顧先生的話,之前確實有來過這裡幾次。”

“???”

陳霧震驚地看向他:“他來過?”

蘇秘書努力回憶了一下:“大約是……三年前?”

“三年前?!”

三年前,顧執就來過這裡了?

這棟木屋的位置離外麵任何一條大街都相當遠,徒步進來怕是要走上好半天。

唯一挨得近的,隻有他家那棟宅子。

難道說……

“我家……哦不,我是說我們現在那棟房子,顧執是什麼時候買的?”

“……當然也是三年前。”

蘇秘書被他嚇了一跳,非常認真地回憶了半晌。

“沒錯,確實是三年前。先生買下這棟宅子的第一件事,就是來看這間木屋。”

???

陳霧清楚地記得,母親告訴過自己。

這間木屋是在他出生前,父親特意為母親造來方便去附近寫生的。

這就代表,這間木屋隻對他們一家三口有特殊意義。

那顧執又為什麼偏要來看它呢?

事情真是越來越奇怪了。

仔細想來也是。

雖說他如今認為顧執是因為覬覦他,所以才會和他結婚,卻又有著諸多不合情理的地方。

譬如他明明知道自己看到過什麼,又為什麼要將自己帶來這棟房子?

害怕他害怕,是在那之後了。

可那之前呢?

他分明有著近乎無情的企圖。

再說,假如他三年前就已買下這棟宅子,那他會救下自己,也就解釋得通了。

什麼擅長玩樂,審美高級。

這些都是虛假理由。

他一定有什麼需要他來完成的事。

可那又會是什麼事呢?

試圖用房子勾起他的恨意,一步一步幫著他來調查當年的事。

或許……

是想讓他對付這件事背後的誰?

假若一定要挑出一個人選,那這個人必然就是叔父。

因為隻有叔父,才是整個事件中最大的贏家。

既掠奪了他的家產,又以討厭他紈絝為由將他趕出家門。

他最該恨的,隻可能是叔父和那個凶手。

陳氏集團在被叔父接手後,仍然輝煌。

加上從前父親在A市累積的人脈全都歸於叔父,父親從前資助的年輕人們也懂得反哺。

雖然不及顧執那麼飛速,但到底還是在穩步發展的。

與顧執這樣突然造出通天塔,根基卻淺薄的人不同。

叔父繼承了父親深厚的根基,在A市仍然不可小覷。

倘若是因為商業因素,導致顧執想通過他來對付叔父,那也是非常有可能的。

他報他的仇,他創他的業。

本就是雙贏。

可不知為什麼,想明白這一點後。

心裡卻突然有點犯堵。

他的心情忽然就低落了下來。

不明原因,無法調節。

一如森林裡灰蒙蒙的天。

之後的一個月,陳霧仍然堅持每天散步去木屋,後來乾脆把顏料畫架什麼的一起搬了過去。

每天早上都去那裡畫一會兒畫。

回來後再出門去赴那些富家太太們的邀約。

這種約會出席得多了,許多麵孔也漸漸熟悉起來。

也不知是因為他是顧執的夫人,還是因為他那張臉。

不少人都表示並不在意他的過去,甚至每次當他答應誰的邀約後,還會搶著求著要參加。

呂太太就是其中之一。

隻是卜涼始終沒有聯係他。

仿佛假裝根本沒這回事一樣。

不過還好。

他找的私家偵探,已經拍到他與呂太太舉止過分親昵的照片。

用呂太太去刺激他,看來已經沒用。

那就得換個地方刺激。

陳霧的表姐陳霜,是個控製欲和占有欲都極強的人。

她從小就喜歡搶他的東西。

但凡他表現出一丁點喜愛之情,她就想要從他手裡搶過來。

這樣一個人,又怎能忍受自己的丈夫出軌?

陳霧通過蘇秘書打探到她的行程,得知他們夫婦每周日會去逛一次商場。

便約上呂太太,借口要挑個送給女士的禮物,讓她過來幫忙參詳。

一個多月接觸下來,呂太太已覺得自己徹底攀附上他。

畢竟他出去玩總是會叫上自己,在一眾夫人太太之間,也總是會優先詢問她的看法。

這令她相當得意。

連看人都不由有些趾高氣昂起來。

與陳霜撞見,是在一家首飾店。

陳霧看過蘇秘書發來的短信,收起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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