帳篷外陽光燦烈,眾人寂靜無聲,帳篷裡的屍體在看著他們。
用那雙沒有眼球的眼睛。
“啊――”
何翔睿尖叫了聲就抱頭蹲下來,壯碩的身體劇烈發抖。
其他人慌的慌,怕的怕,凝重的凝重,表情各異。
陳仰跟屍體對視,汗毛一根根的豎了起來,他挪後幾步,拉著朝簡走到了一邊。
趙元像個小寶寶似的跟著。
“這就死了……”他重重的喘息,“那個人是觸犯什麼禁忌了嗎?”
“禁忌?”年紀跟陳仰差不多大的攝影師開口。
另外幾個新人聽到這個詞,都有了或大或小的反應。
趙元解釋道:“每個任務都有一套規則,鬼不會無緣無故殺人。”
“那他是怎麼了?”鐘名挨著趙元,“我們一群人都好好的,為什麼他會這樣……”
文青蹲在一旁,兩隻手抓著曬燙的沙子玩:“是啊,真奇怪,為什麼我們這麼多人,死的偏偏是他呢?”
陳仰正要說出原因,文青就丟掉沙子湊過去。
“帥哥啊,大家都是任務者,生死存亡,非親非故,頂多是合作,而不是指望誰扛大旗,這才剛開始,你就把線索往他們跟前送,他們會形成一種觀念,能者就該多勞,這種想法多嚇人啊。”
文青斜斜的挑唇:“我發現你有點壞哦,你把他們培養成伸手黨,這次活下來的,下個任務沒你在身邊,他們又不會動腦,那就隻能哭著喊爸爸救我,嘖嘖。”
陳仰:“……”
文青對朝簡抬抬下巴:“栗毛兒,我知道你肯定很讚成我的說法,我們是同類。”
叫栗毛就夠有風險了,竟然還加了個惡心巴拉的“兒”。
毫無預料的,文青被抽了。
陳仰攔住還想動拐杖的朝簡,眼神警告文青,他藥沒帶夠,你小心點。
文青差點被口香糖糊了嗓子。
喔謔,這下要完犢子了,我得離危險分子遠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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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不同。”陳仰迎上一道道等著答案掉落的視線,“很好找。”
他輕拍二次合作的大男孩:“趙元,你想想。”
趙元不敢看帳篷裡的屍體,雖然並不血腥重口,可那雙一直瞪著外麵的眼睛卻非常}人。
“要是找不同……那就是他做過的,我們沒做……”趙元望著陳仰纏著紗布的手指,腦子裡打結。
“我知道了!”
抱著頭瑟瑟發抖的何翔睿蹦起來,激動的大喊:“他在帳篷裡麵!”
新人們的身形一滯。
對啊,他們都在外麵,隻有死了的那個在帳篷裡待著。
這就是他被殺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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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仰對向他詢問的幾個任務者點了點頭,他不由得想起了小尹島那個皮猴子小孩。
那孩子說過一句話,現在回想起來,簡直就是真理。
他說,你們大人就喜歡把問題複雜化。
確實是這樣,這回知道了,下回還是會那麼來。
很多時候,真相就在眼前,大家卻在固定的思維模式下往其他地方看。
“不能進帳篷的話,那擺著這個乾什麼?”新人裡響起了質疑聲。
是那個cospy的小道士清風,他沒有惡意,隻是反應慢半拍,智商也不怎麼在線。
陳仰說:“能進帳篷。”
清風一頭霧水的嘀咕了聲:“這不是前後矛盾嗎?”
陳仰還沒解釋,一聲歎息就飄了過來:“哎。”
文青的嘴裡吧唧吧唧咬著口香糖,手指指清風,又去指馮初等其他新人:“你,你,還有你,你們幾個,舉一反三不會?變通不會?怎麼一個個的還不如數學考一位數的我呢,真是的。”
被嫌棄的六人:“……”
文青問清風:“道長,任務提示是什麼?”
清風道:“早睡早起。”
一邊的馮初補充:“對應的是日出日落,陳先生說的。”
後半句的字裡行間儘是信任跟追隨。
文青把嘴邊蔫掉的泡泡卷進嘴裡,興味的往陳仰那瞥,對方一張臉對著拄拐的那位,兩人不知道在說什麼悄悄話。
嘖,小兩口。
文青這會又不怕拄拐的發病了,有陳仰那劑藥在,怎麼都不會大開殺戒。
想到這,文青更加親和的去問清風:“所以呢?往下想。”
他掃掃另外五個新人:“其他人也要動動腦子啊,彆指著小道長一個人推算出答案。”
攝影師遲疑道:“白天不能進帳篷?”
“這就對了嘛。”文青的嘴裡吧唧吧唧咬著口香糖,“年紀輕輕的,思維就這麼鈍,看來還是轉的不夠多,慢慢來啊,要多動動腦子。”
新人們偷偷用眼神交流,這個文青在一步步引導我們找出線索,似乎是個好人。
“是啊,我是個好人。”文青微微一笑。
眾人:“……”
.文青走到醉鬼的帳篷前,半蹲著往裡麵看。
浴場的
太陽很曬,陳仰聞著海風裡的躁意跟鹹味,現在還活著的十人裡麵有四個老人,六個新人,最後離開的不知道有幾個。
趙元小聲問陳仰:“那我們晚上要睡帳篷?”
“嗯。”
陳仰正色道:“日出之後必須離開帳篷,白天不能進去,日落以後要回帳篷裡麵睡覺,夜裡不能出來。”
何翔睿抽泣著說:“能搭夥嗎?”
其他人也有這個心思。</雖然帳篷是單人的,但他們可以坐在裡麵,反正來了這裡,誰也不會心大的呼呼大睡。
陳仰不太想聊這個話題,可是不聊不行,他指了指所有帳篷。
“你們看到了,我們每個人的帳篷圖案都不同,區分開了的,說明隻能自己睡,一個人一個帳篷,裡麵如果多一個的話,那就不是人了。”
這番話讓大家集體失聲。
陳仰感覺他今晚會很難熬,他抑鬱的看了眼朝簡。
朝簡皺眉:“手疼?”
“這都不算什麼了。”陳仰說,“我是擔心晚上自己一個人睡帳篷,你不在我邊上。”
他說的坦蕩直白,渾然不覺話裡的曖|昧。
朝簡的氣息略沉,他攏著眉峰,手裡的拐杖戳戳沙子,眼底看不清有什麼:“從做任務至今,你夜裡睡覺的時候都跟我一起。”
言下之意是,你該是時候單獨麵對了,否則這一步你永遠都跨不過去。
陳仰聽出了朝簡的意思,他心想,是啊,是要克服。
為了在遇到厲鬼的時候不給搭檔拖後腿,也為了自己能在任務世界成長的更快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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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仰的掙紮跟堅定都被大家看在眼裡,他們從中得知,對方說的話都是真的。
日落以後就不能在外麵待著了。
這就是所謂的早睡。
“陰天雨天基本是看不到日出日落的,”何翔睿想到了一個問題,他緊張無助的說,“那不就不能確定離開帳篷的時間了嗎?”
“還是說,大概是那個時候就行?”
帳篷前的文青回頭:“笨啊,誰讓你們把這裡當成真的海水浴場了,這裡隻是一個大點的密室,我們玩的是逃脫遊戲。”
“既然任務給了這種提示,說明一定會有日出日落。”
眾人整齊劃一的看看空曠的浴場,開闊的天空,又去看一望無際的大海。
密室?
這兩個字他們都要不認識了。
文青把嚼沒味的口香糖吐出來,紙一包:“看著大而已,大多都是誤導,是假象,我們要在腦子裡劃一個麵積範圍。”
大家似懂非懂。
“哇哦。”
文青發現了什麼,興奮的叫起來:“帥哥,過來啊,有好東西!”
陳仰低頭站在他身後,避開
屍體的眼睛:“什麼?”
文青突然作怪的移到了旁邊。
陳仰的眼前沒了遮擋物,他下意識的就要把頭偏開,卻在做出那個動作前瞥到了帳篷裡的情況。
屍體不見了。
它躺過的地方有一塊拚圖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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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看見了那塊碎片,沒人進去拿。
“等晚上吧。”趙元粗大的喉結上下一滾,“晚上就能進去了</。”
鐘名說:“可是晚上不能出帳篷啊,拿了拚圖要在裡麵待到第二天日出。”
這下子還想說話的都閉上了嘴。
剛死過人的帳篷,屍體又莫名的消失了,進去拿了碎片出來都需要膽量,誰敢在裡頭待一個晚上。
文青招呼趙元:“校草,你去棚子那裡給我找一個撈小魚的網,長點的,我把拚圖撈出來。”
趙元應聲去了,鐘名好心的陪他一起。
文青察覺到陳仰的古怪眼神,他很無辜的眨眼:“怎麼?”
陳仰說:“這麼謹慎?”
文青直起身,個頭比陳仰矮一點,他踮踮腳,跟對方平視:“你是不是對我有什麼誤會啊,我很惜命的。”
陳仰沒有跟文青對戲,他已經想到了對方安分的原因。
文青說過,他用他的命找出的線索,憑什麼必須告訴彆人,說不說,什麼時候說都看他的心情。
所以就算文青有了什麼發現,不確定的時候想用自己做試驗,他也不會當著大家的麵來。
那是他一個人的狂歡,有人在場就失去了趣味。
他試驗完沒死,還是會分享結果。
像火車站那次一樣,在一個自以為最完美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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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仰定定神,叫住還沒走遠的趙元跟鐘名:“回來,不用去找網。”
他拿走朝簡的拐杖,蹲下來去夠帳篷裡的拚圖碎片。
“直接拿啊。”文青用隻有朝簡能聽見的音量說,“我都不敢跟你借。”
朝簡的目光落在陳仰身上。
文青從襯衣領口底下抽出領結,拿在指間饒了繞:“你們倆都不好玩,向東在就好了,他能激發我的腎上腺素。”
“我的身份號是四位數,也不知道有沒有特權選固定隊友。”
文青突兀的說完,興致缺缺:“還是一個人好,有了搭檔,存活的幾率不會提高,死亡的幾率倒是會翻倍。”
他滿臉善意的提醒:“你們要小心哦。”
朝簡置若罔聞。
“拄著單拐很吃力吧。”文青把領結塞進西褲口袋裡,手指指朝簡屈起來的左腿,“你這腿有意思。”
“出來了!”
趙元跟個大馬猴似的,激動的蹦跳著叫道:“出來了出來了!”
那拚
圖碎片被陳仰撈出來,小半部分陷進沙子裡,又讓他用拐杖戳了出來。
一厘米大小。
圖上隻有一片深褐色。
陳仰對其他人說:“你們都去看看自己的帳篷吧,不出意外的話,應該也有拚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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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鬼隔壁是清風的帳篷,他湊頭進去找了找,倉皇的喊了聲。
“有!我也有!”
何翔睿跟清風同時喊的,攝<影師張勁揚他們雖沒喊,臉上都寫得明明白白。
都有,他們的帳篷裡都有拚圖。
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的,像是被人隨意丟了進去。
陳仰知道朝簡不喜歡彆人碰自己的拐杖,之前在老集村不知被誰摸了,他用衛生紙擦了半天。沒法子,陳仰隻好拿著拐杖挨個掏帳篷,一路掏到自己那裡。
陳仰的帳篷排在第一個,他的拚圖碎片是一片紅色。
很鮮豔的紅。
十一個拚圖碎片全部放在了一起,很小,也很零散,都不是連著的,根本拚不出什麼東西。
大家圍成一圈,生怕海風把碎片吹到了海裡,那就完蛋了。
“看起來應該是很大的圖。”
趙元抓了抓後腦勺有點長的發尾,抬頭問道:“有人喜歡玩這東西嗎?”
陳仰不行,他小時候沒接觸過智力類的玩具,長大了以後心血來潮的買過一些樂高,一套都沒拚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