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也不行,拚一會就不耐煩的丟到了一邊,撒嬌的說自己眼睛疼,手疼,難受。
他們兄妹倆對這方麵的興趣都很寡淡。
陳仰期待的望著朝簡。
文青摸摸被風吹起來一點的厚劉海:“彆看啦,他不擅長這一類的童趣遊戲。”
“上次火車站那兩個影子裡的沙漏,還是向東想的。”
陳仰頓了頓,斂去眼裡的期待看朝簡。
朝簡回以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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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馮初猶豫著舉手。
文青一張臉幾乎貼上他:“小弟弟,手不要亂舉哦,這十一個碎片都是分散的,你能把殘缺的那些幻想出來,將這張圖補完整?”
馮初立馬把手放了下來,頭搖成撥浪鼓。
陳仰看了眼被文青欺負得不敢喘氣的小男生:“你平時玩拚圖?”
馮初塌下來的腰背挺了挺:“玩的。”
“我有很多拚圖,昨晚我就在熬夜拚才到手的一張圖,我很喜歡拚。”
陳仰點點頭說:“現在的碎片太少了,你還沒辦法看出什麼,我們多找點,你就能研究研究?”
馮初紅了臉:“是的。”
陳仰搔搔被曬得快要冒火的頭頂心,碎片分布在整個浴場,很難找,又不得不找。
“誰想保管這些碎片?”陳仰問道。
沒人回應。
陳仰並不意外新人們的躲避,趙元作為老人,膽量跟能力都有限,他也能理解對方的害怕。
唯一讓他感到奇怪的是,怎麼文青這麼安靜?
文青瞧著硬幣玩,不知在琢磨什麼。
陳仰撓了撓滲汗的額頭,這拚圖碎片牽扯到任務背景,總不能隨便丟哪,最好是隨身攜帶。
既然沒人出聲,那隻能他自己收著了。</p晚上很有可能就是兜裡揣著碎片,背後靠著女鬼。
陳仰彎腰用左手去拿碎片的時候,朝簡的拐杖伸了過來。
“手什麼樣了自己不知道?亂碰什麼。”朝簡說,“文青,拿給我。”
文青一副受寵若驚樣:“這麼正式的叫我名字,太猝不及防了,我一點準備都沒有。”
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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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朝簡提出由自己保管十一塊碎片一事,大家都沒任何意見。
隻有他的搭檔不放心的再三確認。
朝簡似是不耐,他抬了下拐杖,揮開了陳仰還放在碎片上方的手臂,低沉道:“不會有事。”
陳仰聽到這句話才稍稍放鬆了點。
“請問二位,”文青整整西裝衣襟,有種司儀的既視感,“你們是否……”
“溝通”兩個字跳到了嘴邊,被陳仰給攔截了。
“大家都拍一下吧。”
陳仰指著沙子上麵的拚圖碎片說:“不要隻拍一張合照,要分開拍,每塊碎片一張照片。”
沒帶手機的他挪開位置,讓他們來。
帶了手機的挨個上前拍下碎片,儘管拍在手機裡也有點發毛,可他們心裡都清楚,要完成任務不能靠個彆人。
他們是一個團隊。
這時候再退縮就說不過去了。
張勁揚第一個上,他是個直男加大老粗,哢哢哢一通拍,十一張有十張都是糊的,於是他又重拍。
還是糊。
清風好心提醒:“手不要晃。”
“晃什麼晃,是我的手機有問題。”張勁揚說“一拍特寫就會糊掉。”
清風伸出蔥白的手指拿走他的手機,快速拍了兩張給他。
照片很清晰,沒有一張是模糊的。
撒謊翻了車,翻的如此快,張勁揚的臉黑成鍋底。
清風一甩道袍的寬袖:“還有誰手機有問題的,我可以幫忙。”
沒有人。
隻有張勁揚。
他的臉徹底黑成了破鍋底。
“不要打架,”何翔睿按住張勁揚,“我們都是苦命的人,接下來不知道會有多麼可怕的事情發生,我們要互幫互助……”
張勁揚撚什麼垃圾似的,把肩頭的手捏起來,丟開。
何翔睿尷尬的摸了摸鼻子,他決定不跟這個家夥打好關係。
其他隊友和藹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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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手機裡有修圖軟件嗎,可以把照片拚一拚,沒事的時候就看看,發揮一下想象力,開腦洞,沒準有驚喜。”趙元保存照片,心說也有可能是驚嚇。
“我手機裡有修圖的APP,”鐘名晃了晃手機,“可問題是沒網啊。”
趙元淩亂臉,他忘了這</一茬。
大家都拍好照片之後,文青就把拚圖碎片給了朝簡。
上午八點多鐘,沙灘上的陽光刺眼,他們撤到了一個棚子裡麵,粗糙的填飽肚子。
麵包不香了,飲料也不甜了。何翔睿吃著吃著就麵如死灰:“我不想死在這裡,我還沒結婚。”
“…………”
誰結了,我們也沒有。
“兄弟們,都打起精神來,我們分析分析。”趙元把礦泉水瓶攥得有點變形,“雖然大人也有喜歡拚圖的,但是比例不大,受眾主要還是小孩子。”
“文先生說浴場有女鬼,懷疑是這次的任務目標,那把這兩點一結合,會不會對方就是個小女孩?”
馮初反駁道:“拚圖的碎片太小,是成人版的。”
趙元的想法被推翻了,他一時想不出其他的,就沒什麼目的的碰碰這,碰碰那。
“呼呼”
棚子裡的落地電風扇突然轉了起來!
眾人臉色劇變。
尤其是正對著風扇的何翔睿,他感覺吹到臉上的風都有腐臭味,整個人嚇得啊啊大叫。
“是我,我按的。”趙元趕忙說,“我按的風扇。”
“他娘的,你瞎按什麼啊!”何翔睿氣的把半個蘋果砸向趙元。
這時馮初捏緊麵包來一句:“這裡的物品都過期了,電風扇為什麼還能用啊?”
“更衣室裡裡也還有水。”陳仰說。
也許是個愛乾淨的女人,後半句他沒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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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氛瞬間陷入無言的驚惶不安裡,白天的浴場都變得}人起來。
“接著剛才的討論。”陳仰把水給朝簡,出聲打破了不斷蔓延的絕望。
攝影師總結道:“曾經有一個喜歡玩拚圖的女人死在了這裡。”
棚子裡像是刮過了一陣陰風。
陳仰翹著手指頭抹了把臉:“你們記不記得,那個喝醉的人死的時候……”
“沒有眼珠。”馮初接道。
陳仰的餘光掃過去,這個男生是新人裡反應比較快的。
“有眼無珠嗎?”趙元傻兮兮的問陳仰。
陳仰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麵:“帳篷,海邊,看日出,等日落,男性朋友?”
趙元不知想到什麼,他如遭雷劈的站起
來:“咱們十個人裡麵,有誰做過對不起女朋友的事?”
回應他的不是莫名其妙,就是沒有。
趙元緊緊盯著大家,重複問了一句:“真沒有嗎?劈腿,家暴,欺騙之類!”
這回的結果跟上次一樣。
隻是多了文青的笑聲,他托腮說:“校草,你的腦洞有點狗血俗套。”
趙元聽文青這麼說,他沒生氣也沒窘迫,一張青澀未退的臉繃得死死的,瞳孔微
微震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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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談過一個女朋友。”
這是趙元把陳仰叫出來的第一句話,他壓製的不安全釋放了出來,手足無措的說:“她誤會我劈腿,輟學了。”
“真的是誤會,我沒有劈腿,我打電話解釋,她不信我,一口咬定是我變了心,那時候是在高三,要背考,我爸媽又離婚,我很煩,我沒多少耐心,我,我也有錯,我應該在她不回來讀書的時候再多勸勸,我……”
趙元語無倫次,眼眶紅紅的,那裡麵滿是慌亂。
陳仰說:“你這是開啟了什麼腦洞?”
趙元一頓,他胡亂擦了擦眼睛:“電影裡有這種的,鬼會把傷害過它的人都聚到一起,一個個的複仇。”
“再有就是,一棟彆墅或者什麼地方,幾個陌生的人出現在那裡,鬼跟他們沒交集,純碎就是替天行道,我懷疑我們就是這樣。”
趙元瞪大眼睛:“我問了那個問題試探,他們都說沒有,肯定撒謊了。”
“都不承認,不敢承認,現在心裡還不知道慌成什麼……”
陳仰打斷道:“我沒有。”
趙元:“啊?”
“我說,我沒有女朋友。”陳仰說。
趙元懵了一會才反應過來:“那就好……那就不是……”
嘴上這麼說著,眼睛往拄拐的那位身上看。
陳仰說:“他也沒談過。”
趙元緊繃的臉部肌肉鬆了下來,十個人裡麵,有兩個沒交往過女朋友,也能確定他們沒說謊。
這個結果足夠讓他否定自己的猜測。
趙元活了過來,他不好意思的說:“我是不是還是很笨啊?”
陳仰說不會,腦子動起來,比不動強。
即便思路是錯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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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場太曬了,大家各自拿著兒童塑料鏟挖沙子,找拚圖碎片。
或許還能挖出點彆的東西。
至於具體是什麼,他們都默契的忽略掉了。
陳仰站在救生員的高台上麵,他的頭發是一夥人裡麵最短的,太陽一照,頭皮火燒火燎。
“文青去了女士更衣室。”
“不管他。”朝簡坐在遮陽篷下,拐杖在四周翻動。
陳仰眺望整個浴場,這裡有十個活人,一隻鬼,數量多的一方沒有半點優勢
。
他無意間瞥到了什麼,雙眼一睜:“兩點鐘方向有台階,我們能上去嗎?”“不能,彆想。”
朝簡把拐杖丟一邊:“這是個非典型封閉空間。”
陳仰聽著這個說法,眼前是廣闊的視野,一對比有種悚然感,他從高台上俯視少年:“你怎麼跟文青一樣,也不喜歡挖沙子。”
朝簡拿出一個奶片,沒撕開包裝,隻是用拇指跟食指一點點捏碎,捏成粉末。
陳仰:“……”
該吃藥了。
可是不行,現在不能讓他吃。
陳仰隔著布料摸摸褲兜裡的藥片,今天的那一粒要等到日落前才能給他。
“陳先生!”
不遠處的馮初踩著沙子奔跑過來,他仰起一張曬出兩大坨腮紅的臉大喊:“我有發現,拚圖,第十一個帳篷裡的,深褐色的碎片……我,我懷疑是……我懷疑是,是那個……”
氣喘不上來,說話斷斷續續。
陳仰迅速下了高台,把他拉到遮陽篷下麵:“你先緩緩。”
馮初有點脫水,他拚命咽口水緩衝冒煙的嗓子:“深褐色,礁石,深褐色的。”
礁石?陳仰的視線飄向浴場,左右兩邊都有,他激動的用手背打朝簡胳膊:“快,你快把碎片拿出來。”
打完想起朝簡的情緒不太好,陳仰有點忐忑。
然而朝簡並沒有發怒,他把一把碎片抓出來,丟在了旁邊的空椅子上麵。
陳仰找出深褐色的那塊。
先前陳仰看著這顏色,沒往礁石上麵聯想,這會有了馮初的猜測,他再去看的時候,就覺得十有□□真是礁石。
“還有這個,麻灰的紋路。”
馮初翻碎片,指著露出來的那一塊說:“它像不像石頭?”
陳仰的心頭一跳,他立即往沙灘上看。
“我懷疑整個拚圖是張照片……”
馮初擦掉流到脖子上的細汗,抖著嘴唇說:“照片裡的背景就是這個浴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