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9 章 你有沒有吃魚啊(1 / 2)

身份證019 西西特 20649 字 8個月前

第79章

陳仰若無其事的把小魚放進桶裡,他抬手抹掉臉上的水跡,輕喘著的呼吸裡混進來一縷魚腥味。

“那是楊二柱老婆的魚。”

陳仰回到河裡,用隻有朝簡能聽到的音量說。

“先撈魚,等魚潮結束後再說。”朝簡將抄網裡的雜草扣到岸上,撚出裡麵的兩隻蝦米,隨意的往桶裡一丟。

陳仰點了點頭,他繼續撈魚,注意力卻不再像之前那麼集中。

剛才那條魚帶來的信息很驚人,楊二柱老婆的魚被人抓走吃掉,導致她死亡的猜測被推翻了。

她也不是吃了他人的魚才死的。

因為從鎮民們對待名字魚的態度來看,鎮上有些人搶奪了彆人的壽命,現在還活得好好的,他們都沒事。

陳仰心想,唯一能解釋得通的是,楊二柱的老婆觸犯了禁忌。

可她觸犯的會是什麼禁忌呢?

趙老頭的死,跟她是不是一個原因……

陳仰撈起抄網,把一條普通的小黑魚扔進桶裡,照目前來看,死了的人,對應的魚不會消失。

隻要沒被抓走吃掉,魚都會一次次的從瀑布上麵下來,跟魚潮一起衝進河裡。

陳仰想不通,死人的名字魚出現在魚潮裡,有什麼意義。

而且,楊二柱一死,他的壽命就終止了,他老婆為什麼還吃他的魚,沒壽命可搶了不是嗎?

陳仰想到了什麼,後腦勺微麻,不一定是楊二柱老婆想吃,有可能是鬼附身。

垃圾桶那根魚骨的主人憎恨楊二柱夫妻倆,就嚇死楊二柱,附身在他老婆身上,吃掉了他的魚,讓他老婆體會搶來的壽命迅速流失,孤獨老去。

因為禁忌是不能吃死了的人的魚。

吃了死人的魚,不但不減壽命,反而加速死亡?

這麼一順,感覺有些合理。

陳仰拽了拽貼在前胸後背的褂子,可這隻是推測,沒有明確的線索來證實這一點。

他的眼前浮現了一個人影,撈魚的動作猛地一頓,不對,不合理。

那個推測裡有個bug,趙老頭。

他吃李二板名字魚的時候,李二板是活著的。

而他之後還是死了。

陳仰用手背蹭掉下巴上的水珠,心裡沉沉的歎口氣,禁忌是彆的東西。

要再想想。

.

上遊傳來叫罵聲,一夥人打起來了。

陳仰聽了一會,了解了這場爭端的大概起因,有個鎮民抓到了一條名字魚,他沒藏好,當場就被彆人看到了,對方眼紅的想要搶奪。

其他家的各懷鬼胎,有的想渾水摸魚,有的害怕那是自己的魚,想要知道魚背上的字是什麼。

群體性的肉|搏|戰還在繼續,已經有人頭破血流。

陳仰蹙緊了眉心,幸好他跟朝簡沒去上遊,不然坐在河邊的朝簡會被踩撞。

到時候勢必會上演更加激烈的暴力事件。

高德貴不知何時來的,他在河岸上聲嘶力竭的勸阻。

混亂中,那條魚掉進了河裡。

誰也沒得手。

搶魚大戰在吼罵聲跟血腥味裡草草收尾。

沒過一會,河邊再次爆發了一場騷動,這次是有人抓到了趙老頭的魚。

人群亂了。

“趙老頭不是死了嗎?魚怎麼還在,是不是重名?”

“還有人叫趙桂的不啊?”

“沒有,沒有重名的!”

“……”

“所以說,他不是因為魚被吃了才死的啊!”

“那他是怎麼死的?”

嘈雜聲猝然消失,圍成一團的鎮民們你看我,我看你。孩童們無知無畏的嬉鬨跟他們的驚惶形成了強烈的對比。

河裡的水流湍急,偶爾有魚往水上蹦,濺起細碎水花。

過了幾瞬,又有焦躁的聲音響起。

“搞什麼啊,死人的魚為什麼也在河裡。”

“是不是沒被吃掉的都在?”

“……”

趙老頭的魚在河邊的草叢裡躺著,那是條個頭挺大的鯽魚,差不多有一斤多,它蹦一下,鎮民們的心就跟著跳一下。

“現在怎麼辦?”

“人已經死了,沒壽命了,抓了乾什麼?放掉啊。”

“對,放掉吧!”

不遠處,陳仰看鎮民把趙老頭的魚放進河裡,其他人都紛紛騰出位置,目送它離開。

陳仰動了動踩在淤泥裡的腳趾頭,“不能吃死人的魚”這個禁忌果然不合邏輯。

正常人都不會吃。

.

五分鐘之後,魚潮沒了,河裡的一兩百人稀稀拉拉的上岸。

這次不知道又會有多少人被搶走壽命。

一條魚,至少能引發一起血案,毀掉一個家庭。

陳仰把抄網扔岸上,他一屁股坐在朝簡身邊,褲腿上的水不斷往下淌。

“我隻抓到了一條名字魚,你一條都沒……”

濕淋淋的右胳膊被抓,陳仰的話聲停住,他忙改口:“從種類上來說,你比我厲害,你還抓到蝦米了呢。”

“……”朝簡扳過他的手。

陳仰看過去,他那幾根受過傷的手指被水泡得白白的,其中一根上麵還有個小口子,也泡白了。

有點惡心。

陳仰縮了縮潮濕發皺的手指:“乾嘛?”

朝簡鬆開他的胳膊:“我要吃奶片,你幫我剝。”

“……”陳仰舉起雙手,“你看啊,我的手是濕的,也有點腥,還是你自己剝吧。”

朝簡抓了三個奶片,丟到他懷裡。

“那你幫我把背包拉開,裡麵有紙,我先擦……”陳仰話沒說完,朝簡就拽過他的手,用自己乾淨的褂子包住。

“行了,擦吧。”朝簡似乎很不耐煩,眉

間攏著一片陰影。

陳仰下意識就著他的褂子,把自己手上的水擦掉。

那三個奶片被朝簡一次吃掉了,他吃完就刷起了手機,沒去管皺巴巴的褂子。

倒是陳仰見慣了他整潔的樣子,不太能忍受的幫他撫平了一些。

不多時,向東兩手空空的過來了,陳仰問他:“魚呢?”

“魚個屁,”向東撈起濕噠噠的褂子擦頭,清晰分明的腹肌上麵掛著幾條陳年傷疤,“都是普通的,抓了就丟。”

陳仰看了眼從另一邊走來的畫家,對方沒穿周寡婦給的衣服,還是來時的那身襯衫長褲,衣領跟袖子都扣得嚴實,身上沒什麼難聞的味道,額頭上也沒汗液。

汗腺很不發達的樣子。

身型又高又瘦,皮包骨的麵部暗黃,猶如一縷裹滿消毒水味的清風,病殃殃又孤傲的氣質獨樹一幟。

畫家沒下水,他遠離人群,站在河邊用長抄網撈的魚,沒收獲。

陳仰被畫家指間的東西閃得晃了下眼睛,他問道:“畫家,你手裡拿的是什麼?”

畫家用帶著手套的拇指跟手指捏住一物,給陳仰看。

那是個藍色小鑽石。

陳仰想到畫家在任務世界送戒指的壯舉,他想問兩句,向東搶在他前麵問了。

“你該不會在鎮子裡散鑽石了吧?”向東說。

“在小閣樓散了,可惜厲鬼隻喜歡製造幻境,不愛鑽石。”畫家遺憾的說,“也沒人拿著魚來跟我談生意。”

“按理說,那樣的買賣是存在的,也很現實,畢竟哪怕活得再久,沒有錢也還是窮鬼命,抓到名字魚賣給有錢人,就能立刻獲取一筆錢財。”

畫家瞧了瞧自己的一身:“難道我是個有錢人的特征還不夠明顯?”

“夠了夠了。”陳仰說,“很明顯了。”

他又說:“沒找你,應該是在猶豫,再說了,鎮上還有兩個大家族呢,他們也有錢,你不是第一選擇。”

說到這裡的時候,陳仰的腦子裡劃過什麼,沒及時抓捕到。

“有道理。”畫家笑了下。

陳仰愣怔了一秒,畫家要是恢複血色,瘦下去的肉長回來,容貌肯定不會差到哪去。

畫家隨手一拋,藍色小鑽石掉到了陳仰懷裡:“送你了。”

壕得雲淡風輕。

向東瞪眼:“我操,你怎麼不給老子?”

畫家說:“你用不上。”

“不是,”陳仰拿起懷裡的小鑽石,古怪的說,“我也用不上啊。”

畫家沒說什麼。

向東知道畫家的意思,他的臉色一青,跟個土匪頭子似的撲了上去。

老子讓你吃狗糧!

畫家的個子比向東高兩三厘米,勁卻比不過他,掙脫不開,隻能抄起噴霧一通亂噴。

陳仰看著手中的小鑽石,妹妹喜歡這種亮晶晶的東西,可惜他們家買不起這種罕見的彩鑽。

這麼小

小一顆,不知道價格高成什麼樣。

隱約有一道目光從左側投來,陳仰側過頭,發現少年還在刷手機,是他產生了錯覺。

陳仰沒怎麼想就把鑽石給了朝簡:“你拿著。”

朝簡沒給陳仰反應,他不知在按什麼,麵無表情。

手機上全是亂碼。

那顆鑽石進了朝簡的口袋,跟奶片成了朋友。

.

不多時,其他人也來了陳仰這邊。

謝老師跟葛飛,珠珠三人都拎著一個桶。

珠珠那個比較沉,她換了幾波手,拎不動的喊大眼妹幫忙。

她們倆一人一邊,顫巍巍的拎著。

“一個兩個的拎著桶,這都他媽乾什麼呢!”向東抓著抄網大步迎上去,挨個在三個桶裡攪動一番,不動聲色的跟陳仰眼神交流,沒發現。

陳仰坐在草地上打量走來的隊友們,前麵的謝老師幾人卷起褲腳,拎著鞋子,光著腳走路,渾身狼狽。

他們走近了,衣服上麵彌漫著魚腥味。

有的手上還沾著魚鱗。.

這夥人裡麵,隻有走在後麵的喬小姐跟香子慕的身上沒怎麼濕,也沒什麼腥氣。

陳仰眯了眯眼,周寡婦給他們準備的衣物款式沒多大區彆,都是褂子跟褲子,隻不過,女孩子的褂子是長袖,袖口剛好蓋住纖細的手腕。

大眼妹放下桶,大字型往草地上一癱:“累死了。”

陳仰說:“抓了很多魚啊。”

“超級多,都是沒名字的。”大眼妹把滑下來的袖子往上擼了擼,露著蓋了一大片蚊子包的手臂,“我運氣太差了,一條名字魚都沒見到。”

陳仰被她的蚊子包震到了:“那放桶裡做什麼?”

“珠珠說給客棧。”大眼妹兩手捂住臉,遮住火烈的陽光,“反正我是絕對不會再碰任何魚類食物了,那天早上的魚眼睛對我弱小的心靈造成了巨大的傷害。”

陳仰看向珠珠:“要給客棧啊。”

“我是覺得,”珠珠晃了晃桶,“像裡麵的有些魚,我們抓的時候弄掉了它們的魚鱗,它們都快死了,放河裡是活不成的,乾脆帶回客棧當食材。”

陳仰問另外兩個拎著桶的人:“你們也是這樣?”

謝老師跟葛飛都點頭。

“有的魚肚子都翻上來了,丟了浪費。”謝老師指著陳仰後麵的桶問,“陳先生,這是你的嗎?”

陳仰“嗯”了聲。

謝老師靠近些,伸頭往桶裡瞧:“看起來有很多。”

“都是草。”陳仰說。

謝老師:“……”

陳仰把自己跟朝簡撈的小魚小蝦全放了,包括楊二柱老婆的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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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人有的站著,有的坐著,有的癱著。

今天是進鎮的第三天,他們都憔悴了很多,房間裡的老鼠一到夜裡就開聚會,根本沒法睡覺。

吃得也不好。

儘管客棧廚子的手藝很不錯,可天天頓頓都是魚,吃得上火不說,還有些想吐。

現在他們的處境就是,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想走又走不掉。

“我沒看到過你們的名字魚,”葛飛背靠著桶坐下來,從背包裡拿出礦泉水喝兩口,“你們呢?有看到嗎?”

沒人說“有”。

葛飛鬆口氣:“那我們的名字應該不在魚背上。”

大眼妹開心的從草地上爬起來:“Fg無效,太好了!”

“我也嚇得半死。”老吳黝黑的臉上都是汗,他仰頭望著吸煙的女人,“喬小姐,你要坐地上嗎,我脫褂子給你鋪上?”

喬小姐笑著拒絕:“我就不坐了。”

老吳的眼底浮出幾分憤怒,起初這個騷|娘們處處勾|引他,後來跟鎮子裡的男人搞上了,把他當個屁了。

瞥見女人對著一個年輕鎮民拋媚眼,老吳如同撞見妻子偷情的丈夫一樣:“喬小姐,這裡是任務世界,我們在做任務,生死關頭,你是不是該注意一下分寸?”

喬小姐:“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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