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我們這個擁有偉大曆史和使命感的組織,伴隨著整個宇宙文明的發展而傳承至今的崇高組織,會有這樣的口令?”旺達教主問。
他當然不是指望對方能回答,而是單純感慨罷了。要說自己對現有的組織有任何不滿,這大概就是最不滿的地方了。
“這就得問組織的老祖宗了。誰讓你當初加入的時候不問清楚呢?”瑉蘭人嗤笑道。在對方反擊之前,他又直接道:“你那邊的進展,一切順利?”
“一切順利!”旺達道。
這兩人確實算得上是對頭,但瑉蘭人畢竟也是組織的代表,旺達便也不想生什麼事端,認真解釋道:“薩爾文伯爵留在魯納星係的遺產歸根結底隻是一個猜測。目前,我們通過他留下的筆記,能確定的就是他通過這座瑟羅古城原有的神秘力量,在虛境中搭建起來的寶庫了。寶庫裡有什麼是未知的,但確實存在著一尊至少存活了千萬年以上的萬首靈獸。這一點,占仆師小姐已經確定了。”
瑉蘭人點了點頭。這些資訊他已經清楚了,但卻並沒有了解得那麼清楚。
“根據她的推測,這百年來,魯米納人之所以能愈加清晰地感受到了他們所謂的天空之神的存在,應該也正是那尊虛境之物的意誌。對於我們來說,這強大而稀有的靈獸,本來也就是寶藏之一嘛。”
瑉蘭人點頭:“紛爭女士如果要突破到第八環,萬首靈獸的核心確實是最好的材料之一。”
“可是,這種太古時代就生存下來的的虛境魔獸,並不是我和我的部下正麵可以對抗的。”
我不是你,資曆和人緣都沒法比,可沒辦法申請組織高端戰力的幫助。旺達教主很嫉妒也很氣,但還是必須要保持笑容。
“好在,薩爾文伯爵當初能通過普羅卡構型的大型意誌法陣,以及幾件啟明者留下的寶具控製住祂,那麼我也可以。”
“哦,原來這就是你的部下在地的大蘋果城做出那般好事的原因啊!”瑉蘭人笑道。
“普羅卡構型的意誌陣列非常複雜,涉及到這麼大規模的操作,難度更是呈幾何式增長。如果不親自試試,我又怎麼敢呢。”教主用理所當然的口氣道。
“很好,很有活力。”瑉蘭人用平淡的口吻道。很難說他到底是在諷刺還是在誇獎。
“可是,你不是失敗了嗎?”
“我成功了。法陣是在運轉中被人為破壞失敗的!可是它確實已經完美的運轉了,整個大蘋果城都在它的作用範圍之內。短短不過兩三個小時,至少有一百多萬人受到了影響!如果持續下去,還能影響到更多人!這樣的規模,已經足可以應對。”
“可是,你確實失敗了!”瑉蘭人又重複了一句。
旺達教主不想說話了。
“你經營了許久的教派,便直接從上流社會的座上賓變成了人人喊打的邪教。正因為如此,你連珍貴的古代智械核心都用上了,才設了那樣一個套,讓弗蘭西斯·莫雷自動鑽進來,鬨出更大的事!這是為了報複嗎?可是,這除了讓共同體在全銀河麵前大大現了一次眼,卻有什麼實際意義嗎?或者說,你認為這樣可以給共同體自造麻煩,給自己換取時間……可是,你不是仍舊失敗了嗎?”
旺達教主不再和對方對視了,疲憊地按了按自己的太陽穴。
在他的部下和信徒看來,他們的教主是個強大、神秘而睿智的導師,仿佛宇宙之靈的意誌化身。可是,在神秘的組織代表,在這個瑉蘭人麵前,他也隻能伏低做小,躬身受訓。
這大概就是他為什麼必須一個人在待在密閉的靜室裡的原因了。
“弗洛雷斯,弗洛雷斯·旺達,我們的教化師先生,您似乎是真的忘記了,您這個稱號所代表的職責了啊?你的職責並不是尋寶,也不是去煽風點火!我們的蛇需要很多的頭!沒讓你出去咬的時候,就一定要把嘴巴閉上,把身子盤著。這麼簡單的道理,你怎麼就是不明白呢?”
教主埋下了頭,依然如同一個小學生那樣,躬身聆聽著對方的言語。
“薩爾文伯爵給我們留下的最大的遺產,可不是這些埋在魯米納星球的瓶瓶罐罐,而是那些血氣方剛的小動物啊!可是,如果沒有我們的小女王,那些血氣方剛的小動物隻是野獸,卻並不是真正的軍隊。你也知道,小女王已經消失很長一段時間了。我們認為她應該會出現,這才是未來閣下親自下令,讓您來這裡守株待兔的原因啊!”
瑉蘭人停頓了一下,臉上閃過了一絲凝重:“可是,我們的小女王依然沒有出現。我們在她應該出現的地方,都安排了人手,可是她都沒有出現……這麼一琢磨,弗洛雷斯,你就不覺得背脊發涼嗎?”
並不覺得,而且你們瑉蘭人是變溫動物,知道個鬼的發涼。旺達教主想。
“更何況,到目前為止,你所有的計劃,都被莫名其妙地破壞了,自己還落到了現在這個田地。這其中到底發生了什麼?你就一點都沒有做思考過嗎?弗雷洛斯,這一段時間,幸運女神恐怕並沒有站在你這裡。”
弗洛雷斯·旺達必須承認,對方說得的確是有道理的。
可是,他同樣也知道,如果一切事都可以因為這些“道理”選擇做或者不做,那早就天下太平了。
“薩爾文伯爵以前使用過的靈能寶具,我們已經全部找到了。我檢測過他們所有的靈能反應,和筆記記載的一模一樣。按照普羅卡陣列學的構成,這些寶具的靈能反應融合在一起,確實能夠給意誌法陣領域增加支配和靈性鎮壓的屬性……這樣的機會,千載難逢!”
旺達再一次抬起頭,和瑉蘭人直視著。後者在心裡無聲地歎息了一聲,停止了言語。
“那麼,就這樣吧。”旺達教主道。
“我隻能說,祝好運。”瑉蘭人說。
旺達深深地看了看這個組織中的老對頭,默默地關閉了關閉了通訊。
而就在同一時間,位於遠岸星雲之中一處磁場紊亂的巨星係的角落裡,一艘小型飛船之上,瑉蘭人也同樣關閉了通訊終端。
他摸了摸自己光禿禿的藍色腦門——這是瑉蘭人用於疏通大腦神經的一個動作,相當於人類按自己的太陽穴——然後才拍了拍旁邊另外一台還在運作著的通訊器,對另外幾個還浮著的全息身影道:“看到了吧。我早就告訴過你們了,有成就的人,有隊伍的人,有權勢的人,就越是要承擔更多人的希望,便越容易被這些希望所綁架著。這樣的人呢,又豈會被言語動搖心智!況且我本來就和弗洛雷斯小弟有嫌隙,你們為什麼要讓我來呢?”
投影們麵麵相覷,沒有說話,其中一個甚至還發出了一聲嗤笑。
緊接著,大家便都笑了起來。
頓時,這個狹窄而壓抑的船艙空間之內,便多出了許多歡樂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