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小時之後,恰好也是在午餐的用餐高峰期過後,餘連便終於在綠槐城空港附近,見到了許久不見的老同學兼室友瑞斯。這是一間菲林人開的家庭餐廳,主要經營的是各種香葉貓飯與河鮮湯鍋,環境舒適物美廉價,但卻沒有上過那些著名的美食雜誌和節目。餘連也還是在一次偶然機會從某個不起眼的冷門旅遊論壇看到的。
矮小的菲林人老板聽說餘連點了店裡最貴的“豪勇大將軍鍋”,頓時樂得過來寒暄了幾句,送了兩瓶甜酒和小菜,還親自過來上菜。和大多數的菲林人一樣,他也有圓滾滾毛茸茸胖乎乎的身軀,但卻健步如飛手腳麻利。
說起來,和凱泰人一樣,菲林人也有些貓科動物的特征。不過,非要挑出個區彆的話,前者大約就是大型貓科猛獸成精的樣子,但菲林人就是人畜無害的家貓了。
老板很快便把各種小菜和配菜上齊,這才捧著用大湖螺和血鼇蟹為主料的湯鍋進門。餘連隨口問了一句:“最近的生意好做嗎?”
“本來就談不上特彆好,最近反而更壞了。”菲林人老板露出了憨厚的笑容:“還好房子是自己的,倒總是能維持得下去。”
“最近不是一直在大建嗎?”瑞斯奇道。
菲林老板道:“建設多了,但船廠的工人工資也沒漲啊!反倒是因為外地的勞工湧進來了很多,本地老工人的收入反而變少了,敢來下館子的當然也就少了。可是,我這小店的菜又沒法賣個上麵的老爺。”
瑞斯歎了口氣:“不管是在哪個國家,也都有自己的艱辛!”
“確切的說,不管是在哪個國家,其實都是有類似的艱辛的。”餘連道。
菲林老板聽不太懂,但大約是覺得餘連出手闊綽說話也好聽,便道:“而且,前段時間港口不是罷工了嗎?很多日用品和新鮮果蔬進不來,好多餐館和超市都漲價了。真是的,明明現在運輸都恢複了,居然還沒有降回來。”
“您也漲價了?”餘連笑道。
“我可沒法漲,都是多少年的老街坊了,可不管被他們戳脊梁骨。”老板苦惱地道:“不過,彆的餐廳老板覺得我這樣挺不合群的,綠槐的餐飲行會的人也來和我談了幾次了。”
餘連點了點頭,抽動了一下鼻子,一臉心曠神怡地感受到了一些湯鍋的香氣,歎道:“隻憑香味,就知道這是可以給人幸福的美食。老板,用完餐後,咱們合個影吧。”
菲林老板依舊不太明白對方的意思,但作為一個老江湖,卻直覺明白這是件好事,當然是千恩萬謝地離開了。
很快的,這個雅致的小包間便恢複了安靜,隻剩下了美味佳肴的香氣。
在這個點用餐還是有很多好處的,一方麵是餓了許久便能更充分地享受美食,一方麵便是要的是這麼一個安靜了。
“你好像也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出名嘛。”室友c笑道。
“這是好事。我終於有了享受大眾隱私的閒暇時光。”餘連冷笑道。
“噢喲,我的老同學,你可真是飄了。瞧這高高在上的態度。”
“單純隻是闡述事實罷了。”
總而言之,兩人畢竟都不是什麼矯情的人,也沒有如成熟的社會人般扯上一番道貌岸然的官場用寒暄,再互相問候了爸爸的爸爸是什麼,是我還是你之類的沒營養的倫理梗之後,便開始大快朵頤了起來。
讀為瑞斯寫作室友c的老同學,一直是他們寢室的噸位冠軍,食量自然也是冠軍。不過,菜過五味了之後,卻依舊放下了餐具,用仿佛欣賞視覺奇觀一般的驚歎表情,看著餘連如風卷殘雲般的掃空了三人份的食物。
瑞斯自認為自己也是個能大碗喝酒大塊吃肉的豪傑,但和麵前這位一比,便仿佛是退化成了一個嬌滴滴的小娘炮。他覺得自己唯一能勝過對方的驕傲都受到了踐踏,頓覺抑鬱。
“在空港餓著肚子和各種聯盟安檢人員扯皮,整整餓了三個小時的人,應該是我,卻不是你吧?你以前在學校的時候不是這樣的啊!”
“現在畢竟不比當年了。”餘連拿著餐巾擦了擦嘴,老氣橫秋地道:“想當年啊!本人一次性是可以吃五人份的,但到了第六環之後,理論上是可以靠著吞食日月精華維持生命。我這方才減成了三人份,這是為了不浪費糧食,更是為了讓我記住自己還是個人類嘛。”
他怔住了,臉上閃爍著歡喜又淒涼的神情,動著嘴唇,卻沒有出聲。他的態度終於恭敬了下來,分明地叫道:“大師……”